杨红日看看四周,好险,时间还早,来上课的学生才小猫两三只。
“我只是很惊讶,你们看起来一直水火不容。”杨红日可爱地扮了个鬼脸。
向茉皖宿命地苦涩一笑。“我也很惊讶,竟然会和一个发誓要恨一辈子的人纠缠不清。”
“少棠不是无情的人,他绝对值得你花心思用心去了解他。”查小咒轻快地说。
“我很担心修儿,你能否告诉我他母亲住的地方在哪里?”她问向查小咒。
“我不方便讲太多,如果柴哥没打算放行,你最好不要违逆他,因为他会让你千里迢迢去一趟美国,却扑了个空。你的心情我很了解,古谚说:子行十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子不忧。焦虑是难免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柴哥的妈咪是全世界公认的大好人,连外人都救济了何况是宝贝孙子。”
“是不是真的啊?柴少棠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很难令人联想他有个慈眉善目的慈爱妈咪。”杨红日半信半疑。
“千直一万确,我和柴哥的妈咪一块住过两年,她天天煲汤、炖补品给我养身体,可把我养成了胖小猪。”
杨红日和向茉皖上下打量她,小咒今日窈窕的模样,很难想像当日小肥猪的盛况。
“你们不信?我可以发誓……”查小咒正要作出发誓样,行动电话正好响起。一分钟左右的通话内容,光看查小咒的表情就知道八成有什么愁云惨雾的事发生了,呆滞的表情像是受了骇人的惊吓。
“谁家失火了?还是你住的饭店被恐怖分子装了什么炸弹?”杨红日开玩笑地问。
查小咒摇摇头,眼神像寒冰却故作镇定。
“你家老板被洗劫?”杨红日又问。
查小咒再次摇摇头。“比这些更耸动,更具新闻性,稳上头版。”
“到底发生什么事?”杨红日已没有耐性瞎猜。
“柴哥的情妇,娜拉和碧波今天凌晨被人发现死在她们各自的住处,没有挣扎,一枪毙命……”查小咒压低了嗓子。
向茉皖打了个冷颤,不寒而栗,瞠目结舌。
“怎么会这样?”
查小咒耸耸肩。
“家伦正协助警方调查这件事。”
“你的柴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杨红日支支吾吾地问。
“柴哥的敌人不少,得罪的人更多。有些在明处,有些在暗处,做生意的人谁没有一些利益纠葛,有了利益纠葛自然会有人想要某些人从地球上永远消失;或者找些关系人成为代罪羔羊。”查小咒为自己倒了杯咖啡,倚着玻璃窗啜饮提神,感到一阵凄凉。
她虽看不起碧波和娜拉甘为男人玩物,明知柴哥只是利用她们的身子,仍然死心塌地,赶也赶不走;但得知她们死法竟如此惨绝人寰,不禁为之一掬同情之泪。
“也就是说,茉皖可能也有危险罗?”
杨红日吓白了脸。
一股凉意再度爬上查小咒的背脊,希望是她们太敏感。
有谁会冲着柴哥的情妇而来呢?
第6章(1)
向茉皖与柴少棠并不同房。
一大清早她就被三通电话吵醒,一通是杨红日打来的,问她要不要到加拿大去避祸,她以工作为由拒绝;第二通是查小咒,主要目的也和杨红日一样同声连气要她远离是非圈;第三通则是孟家伦。
(这么早,打扰到你了吧?)他问。
“还好,我也正准备起床了。”其实她昨晚好不容易才入睡。
(我很担心你,少棠昨晚一整夜没回家吧?)他又问。
“哦……是吗?我没注意。”她只在意自己的情绪和困扰,柴少棠是否归来,她反而忘了关心。
(昨晚和少棠忙完碧波和娜拉的身后事,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我想他不会直接回家。
“他不回家能去哪?难道他还有第三个情妇?”这个男人胃口未免太大了吧!感情生活混乱的结果,当然躲不过腥风血雨的命运。
(不是的,因为少棠告诉我,他要去找一位高阶警官商量案情的可疑处。
“好几天了,事情调查得怎么样?”她问孟家伦。
(不是很顺利,杀手是职业级的,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所有的线索追踪到一半全像断了线的风筝,陷入胶着状态。
他很快改变话题,进入主要议题。
(一起吃早餐如何?我去接你。
她答应了,不顾柴少棠曾提醒她的话。
一个月接触下来,向茉皖渐渐习惯家伦的友好和他的好心肠。他不但不把她的堕落行为解读成爱慕虚荣,反而同情她的处境。
他们相约在茉皖舞苑附近供应西式早点的coffee shop。
“你瘦了。”他盯着她说。
向茉皖抚了下双颊。“会吗?”
“我很注意你,你瘦了。”哪怕只有一分一毫,他也计量得出来。
“瘦些是好事,在舞台上会更轻盈些。”
“我很讶异少棠会允许你继续跳舞。”
“我要生活、要过日子,不能不事生产。”她务实地说。
孟家伦微笑。“他养得起你。”
“他没有义务要养我,我一来不是他的情妇,二来不是他的亲人,我自食其力、心安理得没什么不好的。”她啜饮了一口花茶,味道淡雅,一如她想望的人生。
“你真有骨气。”孟家伦欣赏道。
向茉皖谦逊的摇摇头。“我一点骨气也没有,如果我有骨气,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受人摆布了。”
“你想改变现况吗?”他试探地问,他知道自己正在走一步险棋。
“呃?”向茉皖怔忡了一下。
“也许我可以帮你。”他放胆地说,孤注一掷势在必行,现在不努力他怕自己会后悔。
“小咒建议我不要轻举妄动。”她不确定要采信谁的话。小咒不会害她,她十分笃定;至于家伦,他对她有意思,她心里明白,这样的人能帮她到什么程度呢?她怕他帮她不成反被将了一军。
“查小咒的话不能全信,她是少棠的义妹,做任何事一定会以少棠的利益为最大利益,两害取其轻嘛!”
“我怕修儿……”若非如此,她不会活得这般憔悴失了自尊。
“不会的,少棠的母亲是个明理的人,只要好言相求,她会让修儿回到你身边的。”
“万一不呢?”她不喜欢这个主意,好像在玩掷钱币的游戏,两面择其一。
“可以试试看,最坏的情况是恢复现状,最好的情况是修儿回来,你则身心自由。”孟家伦是个优秀的法律顾问,最擅长的伎俩就是终结人性中的矛盾与犹豫。
“我要想想看,我不能拿修儿的未来开玩笑。”保守的性格使向茉皖紧急踩了煞车。
“机会稍纵即逝。”孟家伦持续游说攻势。
“现在是好时机吗?”她怀疑。
“如假包换。少棠最近为了挪拉和碧波的案子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既要协助调查,又要应付媒体扒粪的八卦行径。还有,柴氏和东南亚好几个国家的航权正面临重新整合的关键期,他只能花微小的时间注意到你!甚至或许不会有闲工夫管你有否离开台湾。”
向茉皖咬了咬下唇,她很挣扎,家伦的话听起来也是为了她好。“我的护照过期了。”
“不要紧,我有管道可以迅速办好。”他胸有成竹。
“什么时候成行?”她好想修儿。
“明天晚上就走。”
“我很怕你为了我丢了饭碗。”
孟家伦抿抿嘴。“我不在乎,早已看淡了。”
“这太疯狂了,不如我自己一个人去吧!给我地址,一样可以达成预期目标。”她不想欠下感情债,尤其是明知还不清、偿不了的债。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孟家伦未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向茉皖假装不懂他的情愫,但她比任何时候都超然的说:“你的好意我能不能只心领?”
“为什么?”他深受伤害。
“因为我不想让事情复杂化。”她坦白的说。
“你怕少棠反弹?”他喟然叹息。
向茉皖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不想制造任何让人会错意的情境。”
“让谁?我吗?”他突然低下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别钻牛角尖,更不要对号入座,我没有指名哪一个特定的对象。”家伦很敏感,她不想刺痛他的心。
他抬起头目光深沉,伸出手来。“如果你不想太早决定应该爱谁,就让我们先做朋友吧!”
她也伸出手与他的相握。“就做朋友吧!”
巧妙的笞案,一语双关。
柴少棠和范姜警官有一席充满悬疑的谈话。
“我昨晚来找过你。”柴少棠优闲地开口。
范姜清了清喉咙,“我重感冒,昨晚到医院吊点滴。”
“铁汉难得生病。”柴少棠看向高大挺拔的范姜。
“被我老婆传染的。”可见他和妻子多恩爱呢!说这话时眼眸蜜里调油,羡煞旁人。
“这么幸一幅!那更得好好谢我这个媒人。”柴少棠半开笑、半认真的讨恩情。
范姜大刺刺地以拳头略施力道轻击了一下柴少棠的肩头,“你这个老太保会有什么搞不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