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想不出会有谁与我有这么强烈的深仇大恨。”
“朝海和阿错方面我也有不解之处,你说当年朝海把五百万美金给了派翠西亚,但我透过管道调查了派翠西亚的户头,这十年来她没有一个帐户曾有过超过一万块美金的纪录。”范姜顿了顿,喝口水。“也就是说,朝海对你说谎。”
“他不需要说谎的,横竖就是私吞了这笔钱,给了谁并无不同。”
“如果他给的人是不适合接受这笔巨款的人,钱的去向就会变得很重要。”
“可以查他的银行往来纪录。”
“一样,和派翠西亚一样,十年来他的户头十分贫瘠,一点也不像在贵公司服务的高级主管。”范姜戏谑地说。
“没有道理啊……”柴少棠完全被搞胡涂了,朝海跟在他身边的这几年,不说别的,至少一直不曾犯过任何错误、亏空过公司任何一毛钱,更别说有什么么不寻常之处,如今范姜所发现的,怎不令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暂时还不到把朝海找来当面问清楚的时候,等我有更新的线索再行动。”
“茉皖在台湾已经不安全了,我要带她到西班牙去。”
“也好,我可不想为你的心上人提心吊胆。”
对于向茉皖而言,这是个令人心醉的春天,能和她心动的人在一起,能跳她喜欢的佛朗明哥舞,就算是偶尔落下的春雨,也洋溢着诗情画意。
虽然她总是对自己的情愫不松口,但他处处表现的柔情已渐渐打动她。
“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他总是这么说。
可是,偶尔又像等不耐烦的少年,极不高兴说:“你是铁石打的心肠。”
然而万里长天,物换星移,向茉皖的心结却因为这个恶意的警告有了变化。
“我们到西班牙去。”他说。
有不同看法的向茉皖说:“逃避不是办法。”
“你在台湾会有危险。”
“如果危险硬要追随我,躲也躲不了。”
“你不是一直想见修儿吗?”他知道一定会让步。
向茉皖锁住他的目光,思绪纷乱,内心挣扎不已,最后,她同意了柴少棠的建议。
“你走了之后茉皖舞苑怎么办?我一人可撑不起来。”杨红日面有难色,她一向不是独立性很强的人,婚姻里有科林可依靠;事业上茉皖一直是她的灯塔,好命惯了的人哪裹是独挑大梁的角色?
“如果真不行,就把它结束掉吧!”向茉皖看得很开。
“这怎么行?你好不容易才让它有今天的成绩,结束掉好可惜。”她心有不舍。
“鱼与熊掌总不能兼得,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少棠为了我的安全请四名保镖全天候守着我,舞苑的学生已经有好几个比较敏感的人来问我发生什么事,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再加上我真的很想修儿,惟今之计只有到西班牙,把是非恩怨留在台湾,也还给茉皖舞苑清静的学习环境。这里的师资很好,如果你用心管理,舞苑没有我仍然可以经营下去。”
苏慕欧拍了拍杨红日的脑门。“你就是懒,什么事都想捡现成的,不肯花心思。现在正是让你好好训练自己的时候,还不谢谢茉皖把大机会让给你。”
“是哦!你为什么不自己来试试?”杨红日回顶他。
“我又不会跳佛朗明哥舞,由我经营舞苑一不小心很可能会变相成舞厅,岂不坏了茉皖的美意。”
“只会说我,你可以娶一个会跳佛朗明哥舞的老婆帮助你啊!”
“我是想啊!”他目光很刻意的飘向茉皖,后者很自然的回避。
“为什么没看你以行动表示?”杨红日不假思索地问。
“谁说没有表示,与我有深交的两位佛朗明哥舞者,一个嫌我不够体贴琵琶别抱了;另一个在我苦苦追求之后仍不敌往事如梦。”语有深义,内行人才听得懂。
杨红日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倏然停止,白痴也听得出来苏慕欧的控诉。她伸了伸懒腰吐了一口气,“茉皖。”
“什么事?”向茉皖正在整理舞苑交接的文件。
“有人心理不平衡。”杨红日朝苏慕欧努了努嘴。
向茉皖笑了笑。“心理不平衡不是不治之症,想通了就会不药而愈。”
“要是想不通呢?”苏慕欧似真似假的问。
“想不通就去跳太平洋自杀算了。死脑筋。”查小咒坏心眼地加入阵营。
“大医生怎么今天有空来?”苏慕欧调侃地问。
“我也要去西班牙,来向你们道别。”查小咒凑上一脚说。
“你工作的医院不是在美国吗?”苏慕欧狐疑地问。
“悬壶济世到哪里都一样,天涯若比邻嘛?”
“只是因为这么单纯的原因吗?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动机一定不单纯。”
“你管得真多,苏慕欧先生。”杨红日抢白道。
向茉皖抱起一大叠文件说:“红日,你和我进来会议室一下,有些资料我要交接给你。”
不一会儿,剩下查小咒和苏慕欧独处。
百无聊赖的查小咒跳了起来。
“不坐了,我要走了,后会无期。”
“这么绝情?”
“我说得没错啊?你老先生不会再踏进西班牙 一步;而本小姐我也不会再来这里了,不是后会无期,难道还‘后悔有期’不成?”查小咒回答,她的人生不可能在这裹不是吗?
“哦,和我见面就是后‘悔’有期,和你那个伟大的义兄就是生死相随,你真懂得伤一个纯真男人的心。”
“你几岁的人了?说话还疯疯癫癫,颠三倒四的,是你自己发誓不再踏上西班牙的土地一步,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那个誓言的由来也是为了成全对茉皖的一片痴心,当年,西班牙对茉皖而言是一块伤心地,他为了明志所以发下重誓,有生之年不再踏进西班牙一步,否则罚他一辈子得不到茉皖的爱。
如今看来,誓言老早不攻自破,今非昔比,茉皖的爱他不但今生无福承受,就连当年悲剧的始作俑者也成为女性同胞眼里的当红炸子鸡。
“你干嘛不吭声?”查小咒嚷道,有时沉默真的很可怕,她讨厌猜心。
“我正在悲叹自己的心路历程。”有点自怜自艾的。
“你应该庆幸现在就看清了事实,没有赔上一生。”
“可是却浪费了青春。”
“总比年老色衰才清醒好过百倍吧!”
苏慕欧同意的点点头,只是想起来仍有一丝遗憾。
马德里 避闹小筑
小筑里的美景令人叹息,关住了屋宇外的喧嚷热闹,十足闹中取静,高大苍郁的古松清幽寂静的屹立在四处,成荫的树透着光线洒满一地金光。
马德里,一个她想遗忘,却关系着她心中隐痛的地方。
也许只有面对,才能真正放下。
“我当年真的来过这儿吗?恍如一场梦。”向茉皖问柴少棠。
“没错,我们就是在这里结下不解之缘的。”柴少集揽着她的腰,走过小径爬上阶梯,后头跟着两个提行李的下人。
“我当年是蒙着眼睛进来的,不过好像走的不是这条小径。”她模糊的回忆着。
“你还恨我吗?”他问。
第7章(2)
向茉皖看看柴少棠。
“进来避闹小筑之前我以为我不恨你、已经完全原谅你;可是进来之后,我发现我的心还是隐隐作痛。”她忘不了那一夜和以后独自奋斗生下修儿、学跳舞的事。
她随着他进入典雅的大厅后上楼,坐在卧室的大床床沿。
“我对这里有印象,这是当年我被安排的房间。”
柴少棠静静地观察她,不想制造任何压力。
他曾以强势的高姿态掠夺无助的她,不顾无辜的她在他身下哀求他放了她。如今,他希望她重新认识他。
“如果你不喜欢住在这里,我可以安排另一个房间。”他愿意配合她的喜怒哀乐调整一切,只希望她快乐。
她站起身来踱到窗边拉开窗,望着窗外浓浓的绿意,“这里很好。”
“放轻松,我觉得你很紧绷。”他心疼地说。
她朝他扯出一抹安慰的笑,“你好像比我更紧张。”
“我有罪恶感,我们一开始是个错误的结合。”他头一次在她面前承认罪行。
她有点震惊,眨了一下眼。“为什么突然认错?”
他涩涩地干笑后耸耸肩。“不知道,或许是这里的情境吧,迷迷蒙蒙的,把我的良知给逼出来了。”
“小咒告诉我,当年你被医生误诊为得了不治之症,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所以买下女人为你生孩子是吗?”
柴少棠点点头,“现在想想有点荒唐,仗着自己有几个钱以为可以主宰世界,结果反而被命运愚弄。”他衷心的说:“那时我真的不知道你不是我买来的女人。”
两人目光相锁,眼眸直视对方,那种像是要穿越彼此灵魂的注视。
“小咒一直告诉我你是好人,现在的你看起来确实有点像。”
她的话如一根绣花针刺破了他的冷傲和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