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把悲剧变喜剧?”苏慕欧大声地问。
“你不能小声点吗?这里有小报记者会来用餐,好歹我也是有头有脸的心脏权威,大
庭广众之下给我留点面子应该无损你的大丈夫形象吧?”查小咒敏感地环顾四周,想确定有无记者在场。
苏慕欧知道自己失态了点,于是清了清喉咙后道:“你的名气不至于那么响亮吧!”
“人们称我为‘天才神医查小咒’,你老兄例说说看够不够响亮?”
“OK、OK!我道歉,这餐算是我请你,你就别生气了,再说我也不是泛泛之辈、无名小卒,媒体多少也认得我,要说破坏形象我也有份啊!”
“这样更惨,把我和你写在一块,岂不让别人以为我们好像有些什么!这下下我可亏大了,我的白马王子因此被吓跑你可要负责。”
“谁是你的白马王子?”
苏慕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查小咒欲言又止。“哎呀!算了啦,说了你也不认识。我要回饭店了,这餐真是便宜你了,既没鲍鱼又没燕窝、鱼翅的,两杯咖啡外加两块起司蛋糕,请我这种汤舂食物也不算欠你太多。”
“下回再请你吃大餐好了,查小姐,请慢走。”苏慕欧打躬作揖,必恭必敬。
“没问题,下次一定让你的荷包大失血。”
假期终于过完,向茉皖又要开始忙碌了。忙碌可以帮助她遗忘,可以帮助她厘清田心绪,不再有分分秒秒的焦虑,不再有穿心似的痛楚。
自那夜之后,他未再出现一切好像又回复了平静。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她决定让自己做回原来的自己。这天,她来到花市转转。
她蹲在几盆柴萼、薰衣草、天人菊、跳舞兰前,缤纷万紫,美丽茂盛。
她很忙,没什么时间种花,但繁花盛开的美景可以令她忘却烦忧,所以花市成了她唯一能洗涤心灵的地方。
“向小姐……”她听到像是有人叫她。
她回眸。“我们认识吗?”
“我叫孟家伦,你的发表会让人十分激赏。”
向茉皖沉吟了半晌,她记起来了。“孟家伦,小咒的朋友。”
孟家伦喜出望外的点点头。“那天人那么多,没想到你记得我。”他跟着蹲下来。
“记得你并不难。”向茉皖淡淡一笑。
“我真是受宠若惊。”今日在此遇见心上人完全是巧合,他正想来花市挑几盆植物来点缀冷清的公寓。
“你太客气了。”她站起身来,手捧数株野姜花,他也跟着站起来。
“你喜欢野姜花?”孟家伦问。
“今天的心情恰巧适合用野姜花来安慰。”她以指尖接住一滴由花叶上滑下的露珠。
他跟着她走。“你好多愁善感。”
“有的时候会这样,不过不是常常如此。今天逛得差不多了,孟先生慢慢逛吧,不打扰你了。”向茉皖走到路口等红绿灯。
“向小姐……”他追上去。
“我想请你喝咖啡。”忍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口。
向茉皖微怔,她是个极度敏感的人,一杯咖啡虽不算什么,但交浅言深就不妥了。“下次吧!舞苑下午还有点事。”
“我不是坏人,只是仰慕你罢了。我也是佛朗明哥舞迷,很想交一个像你一样专业的舞者朋友。”孟家伦露出诚挚的笑容,他的笑容标榜着无害,让人慢慢拆掉心防。
向茉皖透着晶莹的目光,微笑,“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那么请接受我的一杯咖啡之邀,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咖啡屋的研磨咖啡味道非常棒。”孟家伦儒雅的模样任谁都不好意思拒绝。“别泼我冷水好吗?”
向茉皖落落大方地点点头。“不过一会儿我真的有事。”
第4章(2)
快乐的孟家伦对于赢得美人垂青心情大好,什么都不在乎。“喝一杯咖啡只要半个钟头。”
这一幕正巧被也在花市买花的查小咒看到,心里暗自嘀咕:他们怎会走在一起?
这时,苏慕欧搬了一棵桔树走过来。“发什么呆?”
“没什么,眼睛闪了神,看走眼了。”查小咒轻喃。
“你可别在街上乱认亲人。”苏慕欧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走吧!戏剧化的故事并不是天天有。”
“是啊!太阳底下根本没有新鲜事。”苏慕欧将桔树抱在胸怀,边吹着口哨边往停车场走去。
查小咒的心里仍然挂念着茉皖和家伦。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铁定会坏了她的月老计划,她得想想办法不可。
原本约好再续租约给茉皖舞苑的房东,突然在欧洲长假回来后反悔。
“王太太要把这里卖了移民意大利。”杨红日说。
向茉皖不解。“太突然了,王太太在意大利没有亲人不是吗?为什么突然要移民?”
杨红日耸耸肩。“王太太准备再婚的对象听说是个意大利军人,她认为留下房子在台湾很麻烦,不如高价卖出,怕以后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已有买主了?”
杨红日点点头。“你不会想知道是谁。”她也是一早从小咒那边听来的马路消息。
“谁是买主?”向茉皖问。
“柴少棠,他出价六千万台币买下这里。”
杨红日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失业,最重要的是茉皖的幸福,她是否会暂时成为无业游民已经不是重点,反正科林至少并没有拿刀架着她脖子逼她非得工作不可。如果这么一来让茉皖因此上门找柴少棠理论,进一步顺水推舟,或许有机会水到渠成。
向茉皖先是惊愕,虽然她已有心理准备,柴少棠可能不会善罢甘休,毕竟那夜的冲撞,已让他成了众人的笑柄。
“我会找别的合适的地点另起炉灶。”向茉皖有骨气的说。
“可是如果他打算与你为敌不让你有好日子过的话,他会从中阻挠,让合约谈不下去。”
“他不可能买下所有的土地,只为了要对付我。”她略微激动地道。
“你要不要找他谈谈,请他高抬贵手?”杨红日试探地问。
“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上流社会的有钱人根本不知人间疾苦。”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自取其辱。
“或者他对你会有例外,愿意把这个地方继续租给你。”这是小咒教她说的。
向茉皖拒绝这个提议,她不想博取他的同情,若有转圜的余地,她宁愿自己想办法。
“他不会愿意的,而且我恨他,不想对他摇尾乞怜。”
“茉皖,你该为大局着想,如果你想继续走舞蹈这条路,就该珍惜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这里已小有一番名气了,柴少棠会出价买下这块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冲着你来的,你和他之间的事并没有真正结束,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企图,总之,他仍会不懈的盯着你不放。”这是实话,买地的事小咒也是昨天才知道,也就是说,柴少棠确实是杠上了茉皖舞苑,目的当然是在茉皖。
“茉皖舞苑搬家后一样可以生存下去,柴少棠击不垮我。”向茉皖硬气的说。
“我绝对相信你的能力,但有的时候形势比人强,不是你拥有洋溢的才华就能胜出的。”
“我要试试看。”她不想服输。
为了不服输、不认命的念头,却让向茉皖吃足了苦头。她积极的找合适的地点,任何地方都不放过,到最后连台北郊区、冷门的地段,她也列入考虑。
找了半个月,搬家的日期已迫在眉睫,新址仍然没有着落。
每一个出租的房东总会在签约前告诉她不能租给她的原因,理由很多,个个听起来都很合理,但背后却好像有一股强势的力量推动着。
然后她筋疲力竭,心灰意冷。
她怀疑所有的障碍完全出于他之手。
绕了二十多分钟,繁华的台北市东区找不到停车位。孟家伦请她吃晚餐,看来她又要迟到了,本想回绝他的,因为她实在忙得不像话,但为什么又来呢?只怪她心肠太软,拒绝一个诚心诚意的男人十次是不道德的。
终于,在迟到三十分钟后盼到一个停车位。
停妥后,她急急忙忙的赶到孟家伦指明的欧式餐厅。
幽静的天地里,只听到一声声悠扬的古典钢琴声,动人、轻柔,沁人心脾,如生命的交响乐。
“对不起,迟到了。”她微喘的道歉。
孟家伦体贴的摇摇头。“我应该亲自去接你的。”
她的目光清澈晶莹,眼里有若无邪和梦幻。“大家都忙,实在不敢劳驾。”
“这是我的荣幸,不是劳驾。”孟家伦笑道。“想吃点什么?”他拿着菜单问道,话里有着殷勤。
她突然感到一丝不忍心,自己带给他的期望将来或许会具有杀伤力。
她不安的移转目光。“每样东西看起来都很好吃。”
“没错,这里的菜以西班牙菜为主,厨师拥有世界级的厨艺。”
西班牙菜对向茉皖而言一点也不陌生,为了不泼孟家伦冷水,她强撑着不是很有胃口的五脏庙点了碳烤猪肉串、鲜炸北国鱿鱼条、香蒜煎虾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