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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伙光只会出一张嘴,对他用得着报什么恩?」羽帆冷笑,「只要妳以后服侍得我高兴,这点小事算什么?」

  「你的意思是……」

  「『我』会让东方傲去替那些人诊病,『我』也会让人去附近的村落把所有的药材全包了。」羽帆忿忿然强调着关键字眼,「妳应该要恳求的对象是『我』,该感恩的人也是『我』,明白吗?」

  她愣然瞧他,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很好。」羽帆满意地颔首,冷眸一转,「你听见了吧?东方傲。」

  东方傲作势掏掏耳朵,「很清楚,完全明白。」他欠身,报拳为礼,「那么在下乖乖去实践殿下的吩咐了,告辞。」

  他大踏步,迈出帐外,清朗的笑声却在帐内绵延不绝。

  羽帆怒视好友嚣张的背影,片刻,方调回眸光,落向躺在炕上的云霓。

  后者虽是病得晕沉,却不迷糊,聪慧的眸子好似了然什么,直盯着他,隐隐流漾着亮光。

  羽帆教她看得胃一揪,胸窒闷,刀削的俊脸隐约发热。

  「妳看什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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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殿下一声令下,一行人又在原地多驻扎了两天。

  这两日,羽帆除了偶尔到东方傲的营帐里,与他抬杠几句,大多时间都留在主营帐里,不许他人打扰,就连一向在帐里伺候的雪色,除了送膳送药,其他时候也都让他给挡在帐外,不得其门而入。

  流言如野火,在一顶顶蓬幕间迅速蔓延。

  武士们传说,二皇子是让新买来的女奴给迷住了,从不许女子留宿的他竟让那女奴待了两天三夜,两人在芙蓉帐里度春宵,忘了世事。

  还有人说,为了搏佳人一粲,二皇子不但让通晓医术的东方傲军师去给那些低贱的难民们看诊,还命人到村落里将所有的药材搜刮一空,让难民们能依药方熬药喝药。

  更有人说,连殿下的好友东方傲都看不过他如此贪恋美色,出口嘲讽他,惹得他勃然大怒,脸色铁青。

  不过不管流言怎么传,野火怎么烧,总碰不了羽帆的主营帐,暖融融的帐里,好似与世隔绝,径自温馨安详。

  「殿下,我送晚膳来了。」

  幕门外,雪色娇柔地请示。

  「进来吧。」羽帆淡淡扬声。

  雪色掀幕,盈盈走近,在案上搁下食篮,篮盖掀开,扑来一阵酒肉香,「下午东方傲军师和一伙人去钓了鱼,他说烤了下酒正好,这盘里是他亲自烤的鱼,这壶里是刚烫好的烧酒,殿下趁热吃吧。」

  「我知道了,妳退下吧。」漠然听毕雪色讨好的温言软语,羽帆挥挥手,一刻也不让她多留。

  秀丽的脸表情略略一变,横了纱帐里那淡淡的倩影一眼,目光一沉。

  可吃味归吃味,雪色终究是不敢在这脾气阴鸷的男人面前多说些什么,福了福身便退下。

  确认雪色离开了,羽帆才来到炕前,执起纱帐,望向被他强迫镇日躺在炕上、不许妄动的云霓。

  「饿了吗?起来吃饭。」

  「啊。」她大喜,翻身坐起,充满希冀地问他:「我可以下来了吗?」

  「不行。」他冷冷驳回,「妳的病还没好。」

  「可是好闷啊!」她扬眸,祈求地望着他,「你听听,我现下说话嗓子都不哑了,热也退了,冷汗也不流了,我已经好多了,你让我呼吸点新鲜空气吧。」

  「这帐里的空气不够新鲜吗?」

  她摇头。

  「等妳病好了随妳怎么出去呼吸空气,现下给我乖乖待在帐里。」他不肯让步。

  「那至少让我下炕来好下好?我能走路了,不会晕了,真的!」她极力想说服他。

  他狐疑地睨视她,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妳可以下来。」他施恩般地指示。

  她松了一口气,披上他送给她的白狐毛裘,翩然下炕,可连日躺在榻上,突然站起,让她晕眩了下,她急忙抚住额。

  「怎么了?」他焦灼地问。

  「没事。」她闭闭眼,扬起血气红润许多的容颜,樱唇一牵,浅浅一笑。

  他呆了呆,神情一片空白。

  「怎么了?」换她不解地反问他。

  他定定神,一甩头,彷佛想甩去方寸里那莫名其妙的颤动,袍袖一拂,径自回到案边坐下,她犹豫了会儿,慢慢跟上他。

  他举起箸,挑破略焦的鱼皮,拣出一块白嫩嫩的鱼肉,正要递上她唇畔时,她直觉侧颜躲开,令他眼色一沉。

  察觉他的不悦,她连忙端起面前的饭碗,「我自己来就行了,谢谢。」

  他沉默地瞪她,好一会儿,将鱼肉改送上她碗里,她干瞪着那块鲜鱼肉。

  「吃啊!怎么不吃?」他催促她,「妳不饿吗?」

  「我是饿了。可是……」

  「可是什么?」

  「我不爱吃鱼、」她苦笑着挑起鱼肉,搁入他碗内,「你自己吃好吗?」

  「都瘦成竹竿了,还敢挑食!」他低斥她,重新夹起鱼肉,硬塞入她的嘴,「给我好生吃!」

  「咳、咳咳。」她苦着脸咽下那口淡腥鱼肉,呛得直咳,埋怨:「你怎么、跟我表哥一样?都爱强迫人。」

  「妳表哥?」羽帆脸色一变,搁下筷子。

  「啊!」云霓这才警觉自己无意之间说溜了嘴,尴尬地敛下眸。

  她怎么把风表哥都给抖出来了?

  「妳有个表哥?」他语气不善。

  「……嗯。」

  「他也会这样喂妳吃饭?」语气更阴沉了。

  「不是喂。」她连忙解释,「他只是喜欢逗我,所以老爱逼我吃鱼而已。」糟糕,怎么愈说愈多了?「呃,这碗卤肉看起来挺好吃的。」赶紧转移话题。

  可他却不肯放过她,一连串地逼问:「妳表哥逗妳?他凭什么逗妳?又凭什么逼妳?你们感情很好吗?妳很听他的话吗?」

  奇怪了,他为何要对她和风表哥的关系耿耿于怀?她困惑地睇他。

  他重重拍案,「妳说话啊!」

  她骇了一跳,怔然望他。

  他狠狠瞪她,「妳给我说清楚,妳根本不是雪乡的难民,对不对?」

  「嗄?」

  「今天早上,我去看过那些难民……」

  「啊,你去看过他们了?他们还好吧?都没事吧?」

  「很好,东方傲这两天都亲自盯人替他们熬药,让他们调养身体,妳放心,那些人死不了的。」

  「是吗?太好了,谢谢你啊。」她由衷地感激他。

  她真诚的道谢令羽帆略微不自在,他浓眉故意一拧,「别想转移话题!」他低吼,「我问过妳那个瑞大叔了,听说妳不是一路跟着他们来的,是在千樱国边境的山区,他们在一间小屋发现妳受伤了,救了妳,妳才跟他们一路往西到羽竹来。」

  他对她起疑了?云霓悚然,颤颤搁下筷子。她吸了口气,明白自己在事态未明朗前,绝不能表明她的真实身分,否则很可能成为条件交换的人质,甚而性命不保。

  她只能继续说谎。

  「其实我是逃家出来的。」

  「逃家?」

  「是。」她自嘲地撇撇唇,将编给海珊瑚听的故事也说给他听,「我本来是千樱国的百姓,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爹爹在城里也算有头有脸,我娘……呃,我娘还是千樱四大氏族出身……」

  「是风、花、水、火哪一族?」他追问,似有意试探她话中的真实性。

  她一惊,没料到这看来浪荡、浑噩度日的皇子对千樱国内的情势并非一无所知,念头一转,更加小心应对起来。「是风氏。」

  「如此说来,妳娘跟千樱当今的摄政王风劲还是同宗啰?」

  「嗯。不过血缘挺远的,所以我们跟风城主一家并无往来。」她急急附加一句,很怕他会联想她跟千樱王室有渊源。

  幸而羽帆并未做此联想,只是沉着脸继续问道:「妳究竟为何逃家?」

  「我……呃,我跟表哥情投意合,可表哥家境不好,爹爹不许我跟他在一起,所以我们就约好了私奔。」

  「私奔?」羽帆怪叫,眸刀责怪似地砍向她,「妳跟个男人约了要私奔?」

  她刚红了脸,尴尬地点头,他磨牙,脸色忽青忽白,似乎极为不悦听到这样的故事,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从齿间迸出冷涩的嗓音--

  「然后呢?你们在山上遇到贼人?」

  「不是我们,是我。」她虚弱地面对他严厉的眼神,「爹爹派家丁来追我,我来不及跟表哥会合,就一路往山上逃,想先避避风头再说,没想到却遇到了山贼,我自然死命抵抗,却让他给剌了一刀,他抢了我的东西就跑了,把我留在那儿,幸亏瑞大叔他们路过救了我。我受了伤,又不敢回家,只好跟着他们来到雪乡。」一鼓作气编完故事。

  他不语,鹰隼般的锐眸垂敛着,看不出情绪,她提心吊胆地等他发落。

  半晌,他终于抬起眸,「妳别想我会送妳回去。」一字一句如冰掷落。

  「嗄?」她愣然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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