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逗趣地做出惊吓的表情,十几颗啄木鸟似的脑袋一致一点,然后痛苦地摇着头,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默哀三秒钟。
像默剧一般没人开口,生怕开罪巨人似的头头,他一个拳头抵三个刚蒸好的山东大馒头,谁要嫌日子过不下去,不妨去试试骨头碎在肉里的快感。
「真的是他吗?他怎么变了,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恶人脸是扭曲的?」喔!还会瞪人,表示还有药可救。
唱作俱佳的东方白挤眉又弄眼地强调他的震惊,还自编自导自演地融入假想剧中,博君一笑不惜牺牲律师形象,把甘草角色演得微妙微肖。
可惜他的努力未获满堂彩,因为大家和他混得太熟了,早就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会随他的疯狂起舞而砸了饭碗。
「喔!不,我的耶稣基督,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在我确定只爱男人的性向后欲追求幸福,你却将我的爱变成木乃伊……」唉!好坎坷的命运。
「我的爱」是一句双关语,意思是我爱的人,以及名字中有「爱」的人,譬如我的小明。
「人生无趣,酒淡味失,天是忧郁的蓝,草是哀伤的绿,你的黑发穿越时空来到我的眸中,那风霜的伤痛是千古的蚕丝,将你我紧紧缠绕成蛹……」生死与共。
「你吠够了没?法警的警棍绝对比你的头硬。」给他一棍,禁止恶犬入内。
「吓!亲爱的小爱,你终于清醒了,是我的爱感动了你。」他双手合掌,做出感谢老天的模样。
「你再给我装疯卖傻试试,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就觉得你那口白牙太刺眼。」多几个黑洞会美观些。
「哦!亲亲,我知道你在嫉妒我,但我不会嫌弃你来不及矫正的一口钢牙,我依然爱你如昔……」哇!他来真的呀!用量尺削他的头皮。
东方白顿时正经地收起嘻皮笑脸,他以零点三公分的差距闪过破相危机。
好险好险,他就靠那张风靡众生的俊脸吃饭,稍有闪失会有多少痴情女失望,他的存在是为了渡化苍生,让他们在活着的时候能拥有希望。
「东方白,你的律师事务所倒了吗?无事可做散步到司法大楼要嘴皮子。」他的悠哉是执法人员心中的痛,他在法庭的一句话,足以令他们花费十个月的布线成果付诸流水。
律师是检调人员的敌人,助纣为虐的帮凶,二次伤害的加害人,泯灭天良的豺狼虎豹,投机份子。
咧嘴一笑的东方白大方地搭上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钱赚太多了也挺累人的,找你出去喝两杯。」
是真的两杯,绝不是应酬话,好友的三杯醉他可扛不动,要是顺手「遗弃」出了事,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少炫耀你的黑心钱,我还没忘记你是如何攻击一名十七岁受虐少女,将强暴伤害罪拗成私下和解,给人家五十万打胎费好保住你当事人的名声。」他的行为不值得夸耀。
啧!小心眼的男人,半年前的事记恨到现在。「后来你不是以强制性交罪名移送法办,让X立委起码关上五年。」
律师有保护当事人隐私的义务,所以以X代替姓氏,反正大家都知道那个爱玩未成年少女的立委是谁,报纸刊了三天头版。
「那是你的功劳吗?」他还敢大言不惭地提起此事,要不是他的团队锲而不舍地开发新证据,那名少女就白白受辱了。
不敢居功,但他有小小放水,不然哪那么顺利结案。「我知道我丧心病狂,人神共愤,从头烂到脚没一处廉节,你唾弃我,鞭打我吧!我有手铐、皮鞭、蜡烛和白色绳子……」
「呃,东方律师,你说的那些东西好像在特殊场合才用得到……」有个专有名词叫情趣用品。
和刚猛壮硕的任意爱比,抱着一堆档案夹弯身慢行的许正文就显得瘦弱无比,活似营养不良的脱水竹子,干干扁扁数得出骨头有几根。
「许老哥,你不要妨碍我们小俩口『谈情说爱』,我们的同志情谊你是不会明了的。」东方白语重心长地说道,眼中含着灰暗色彩。
「噢!抱歉。」咦?他为什么道歉,明明没那回事呀!
怔忡地愣了下,一根横来的食指往他眉心一戳,踉跄的身子就这么往后一撞,手上的档案落了一地,桌角的一端刚好刺上尾椎,他噢呜地发出拉长的太监声。
东方律师的心肠也未免太狠毒了,看他双手拿满东西也不肯帮忙,还恶劣地戏要他一番,完全不负他「吸血恶魔」的封号。
自认倒楣地弯下身捡拾凌乱的文件,已经被头顶上司磨得很坚韧的许正文十分认命,一句怨言也没有地做着上司硬推给他的工作。
根据上司的说法是--多磨练才能成精,得以应付各类临场反应。
「玩弄我的助手很得意是吧!他不是你的对手。」狐狸和小灰鼠不同一等级。
笑得帅气的东方白一屁股坐上任意爱的办公桌,邪佞地扬起眉,「听说你最近常溜班,到一个名叫海厨房的餐坊听小提琴演奏。」
身一僵,他表情为之恼怒。「谁告诉你的?」
视线一转,正在拾物的许正文明显抖了一下,双肩微缩地假装忙碌。
「是朋友就别藏私,哪天我有空也去开开耳,来一场音乐洗礼。」洗涤他骯脏污秽的灵魂。
「你不会有空,而且我从不认为你是朋友。」任意爱冷冷地说道,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他绝不允许东方和她见面,他的俊逸外表很轻易就能掳获女人芳心,又残酷地弃如敝屣,他不容许他做出伤害她的举动。
其实他也怕好不容易接近的女神会落入花心男手中,多年藏在心中的情感会因此夭折,自己粗犷的长相怎么敌得过善于言词的桃花男?!
「呿!现在撇清是不是太迟了?高中同学三年,大学又是同系同寝室的室友,合起来超过十年的交情,没空也会抽出空地陪你来个下午茶之约。」
别人无情,他不能无义,虽然他的良心被狗啃了一半,总还有一半为朋友两肋插刀,破坏他美好的音乐盛宴。
眼半瞇,任意爱音极沉地磨着牙。「不必刻意,我最近会很忙很忙,忙得没时间见面目可憎的王牌大律师。」
这个东方白根本是存心来闹的,想看他出糗。
「真叫人伤心的说法,枉我一片真心,要是萧红雪知道你这么对待老朋友,她一定也很痛心。」他们是坚固的铁三角,无人能折。
「干么把红雪扯进来,你吃饱了撑着呀!」唯恐天下不乱的阴谋份子。
东方白阴险地笑道:「好歹她是你交往一年的前女友,咱们死忠的哥儿们,你突然对别的女人感兴趣,至少也得知会她一声,让她赶紧对你死心。」
见他们俩处在恋人未满的尴尬境界,他这第三者也挺为难的,帮不帮忙都有人怨,坐井观天空怅然。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少在一边损风点火。」他最擅长的就是把简单的事搞得复杂,把每一个人的情绪操控在手中。
「你口中的我们是指你和萧红雪,还是那位小提琴美女呀?」他好想搅乱一湖春水,让好友们都能拥有爱情的滋润。
女人呀!妳的名字是春天的颜色,妳用玫瑰花瓣染艳了唇色,以乳牛的蜜汁洗净容颜,远山在妳的眉间轻描,翠玉镶嵌妳明媚的双眸,妳悄悄地搬来玉壶放在鼻子的位置上,啊!妳真可爱。
把女人当成诗句咏颂的东方白一脸惬意,眼底的笑意浓得叫人想给他一拳。
「小白,你还记得大二的枫叶事件吧?」要是他遗忘了,他乐于提醒他。
一听到任意爱用阴森的口气轻唤「小白」,嘴角抽动的东方白慢慢移开自己弹性甚佳的臀。「我……呵呵……没忘、没忘,记得很牢。」
枫叶传情,他却在情人节当天分别和七个女朋友约会,不知为何当年流行在枫叶上写诗送给情人,于是他的女朋友们同时在枫林捡拾最美的一片枫叶,而他也度过有始以来最悲惨的情人节。
但事情并未因此结束,其中一个女孩非常不巧的正是任意爱的堂妹,在发现自己不是他的唯一后,几滴纯情的眼泪就让他整整一个月无法出门见人。
那时他才知道好友的拳头有多硬,他不只块头壮得吓人,还是拳击社的精英。
「那就请你背向我往前走,我不想看你被扛出去。」拧拧鼻头,任意爱一口气吞下十几颗药丸。
没办法,鼻塞的情况太严重了,他已经用光了一包两百抽的面纸,再不吃药他肯定被某个美女医生念到耳朵长茧。
一想到她,他又露出近乎痴愚的傻笑,托着下巴流鼻水。
「小爱爱,你不会这么狠心吧!我可是百忙之中抽空来探病。」东方白抽出摆放在桌上装饰的人造花,借花献佛地充当伴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