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异象难道与昨夜闯进屋内的那些「人」有关?他实在想不出比这个更合理的解释了。
「弼尔雅,你昨天说这个城镇不对劲,现在看起来,真的很不对劲!」奇异的变化令她觉得毛骨悚然。
「不,我觉得这是好现象。」他轻轻揽住她的纤腰,仰望虚空。「我看见昨天盘踞在城镇上的黑云已经不见了,这个城镇应该正渐渐恢复成原来的面貌,所以你不必害怕。」
「真的?那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她放松地展颜一笑,望着热闹的街道雀跃地笑说。
「走啊!」他牵起她的手。
善月摇摇头,把手勾挽住他的臂弯,脸颊就靠在他手臂上方,她喜欢这种抱着他手臂倚偎的姿势,可以闻到他身上淡雅的清香,感觉很安全,也很舒服。
弼尔雅任由她挽着,走出客店前,听见掌柜的高声寒喧。
「客倌、夫人,昨儿住店的吧?这些日子店里大的小的都病着,没能好好侍候您,真是对不住了!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见谅,有什么需要也请尽管吩咐一声!」
弼尔雅点点头,这掌柜的昨天还像块破布一样挂在柜台上,今天忽然生龙活虎了起来。
「我们出去走走,不一会儿便回来,替我们备上一桌酒菜。」他淡淡吩咐。
「是、是、是,客倌、夫人慢走!」掌柜的笑容可掬,目送他们走出去。
「弼尔雅,他称呼我夫人哪!」她好开心,脸上泛滥着喜悦的红晕。
「这让你很高兴吗?」他苦笑。
「那当然,这表示他觉得我们两个像夫妻呀!」这是她心中最渴望与他有的「关系」。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还用得着别人说像不像吗?」他啼笑皆非,实在不懂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那是不一样的感觉嘛,总比被人误以为是主仆开心呀!」她倚偎在他手臂上傻笑,享受这份单纯的喜悦。
他深深凝望着她,看见了当她还年幼时,被几个小男孩恶意剪掉发辫,欺负得很惨,那时的她眼中噙着泪,一声不吭顶着狗啃似的乱发回家,而她的阿玛除了守门之外就是赌钱,钱输光了回家,她的额娘不敢与丈夫争吵,便把气都出在她身上
他深深凝望着她,看见了当她还年幼时,被几个小男孩恶意剪掉发辫,欺负得很惨,那时的她眼中噙着泪,一声不吭顶着狗啃似的乱发回家,而她的阿玛除了守门之外就是赌钱,钱输光了回家,她的额娘不敢与丈夫争吵,便把气都出在她身上,她也都强忍着不曾哭怨一声。他看见他们一家子很少吃过几顿丰盛的饭菜,没钱用度时还总是叫善月四处借粮、借钱,让她一个小小的少女去承受所有的难堪。
尽管双亲再无能,她的生活再艰苦,他也很少见她掉泪,她的坚强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但是那一日,他决心与她分别,狠心丢下她离开时,她却发出了摧心裂肺的崩溃哭喊,那是一幅烙印在他脑海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画面。
任何人的过去未来对他而言都不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看见她的未来,渴望知道在她的未来将会遭遇什么事,希望自己能在她发生危险之时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如果能用透视世人命运的异能交换看一次她的未来人生,他愿意。
他想给她一个充满幸福和爱的未来。
「弼尔雅,我们去看看!」她发现了感兴趣的东西,开心地拉着他凑到挤满孩童的摊贩前。
原来是卖吹糖人的小贩,难怪挤满了小孩童。
「买一个给我?」她孩子气地央求着。
他凝望了她好一会儿,她的神情就和挤在她身旁的孩童一样天真兴奋。
「小时候我好想要一个吹糖人,可我阿玛都不买给我,我好想尝尝那个味道到底有多甜?」
他知道。他曾在她的过去中看到她睁着渴望的眼神,痴痴看着邻居小男孩舔着吹糖人。
「你要哪一个?」他柔声问。
「我要齐天大圣孙悟空!」她朝吹糖人的小贩大喊。
弼尔雅忍不住笑起来,他以为她选的会是可爱的小白兔、小花猫什么的,想不到她选的居然是男孩子喜欢的孙悟空。
在众多孩童惊奇的眼神中,善月拿着孙悟空舔了起来。
「甜吗?」
「嗯,好甜!」她仰脸望他,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他垂眸望着她脸上天真陶醉的神情,不禁也勾起了嘴角。
经过一座小拱桥,他们看见桥头边一簇人把个小摊子团团围住,看不见是卖什么的摊子。
「那是什么?我们过去看看!」善月好奇心大起。
「不用过去了,那是替人占卜算命的卦摊。」他早已经看见卦摊上坐着身着道袍的道士,道士身后还悬着两块白布,分别写着:「降妖伏魔、趋吉避凶」、「终南天师嫡传仙法、铁口直断吕半仙」。
「占卜算命?」善月秀眉轻蹙。「有那么多人围着,万一是骗人的江湖术士,岂不是会骗倒很多人?」
「降妖伏魔?铁口直断?」弼尔雅冷哼一声。「未免把自己说得太厉害了,光这两句就可以断言他根本是个骗子。」
「走,去拆了他的台!什么铁口直断?铁口直断的人在这儿呢!」她最痛恨那种欺骗善良无知百姓的骗子了。
弼尔雅被她一路拖着直冲卦摊前,还没找到位置站定,就听见那道士自命不凡地说道--
「各位这会儿总相信贫道书的符灵验了吧?瞧,几天以前,这里还妖气冲天哪!要不是贫道在此作法驱走邪魔,这镇上每个人都要被妖魔吃掉了,还能像现在这样生龙活虎?来,这有几道灵符拿回去,一张贴在自家门口,一张放在枕头底下,一张化清水饮下,可以趋吉避凶,保命防身。三道灵符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就能保你全家性命无忧了!」
一夜之间的异象,让镇民们个个都相信了道士的话,纷纷掏出银子要买他的灵符。
「鬼话连篇!」弼尔雅冷冷出声。
那道士瞪眼看过去,看见敢在他这个太岁头上动土的人竟是个俊美飘逸的年轻男子。
「你是何人?竟敢出言冒犯!」道士红了眼,动了怒。
镇民们也一一转过脸来,错愕地呆望弼尔雅。
「这样就算冒犯?那么等一会儿要冒犯的事可就更多了。」弼尔雅嘲弄地冷笑。
「你想干什么?」道士狠眼喊道。
「我不想干什么。」他悠然环胸。「是我的妻子看不惯你在这儿招摇撞骗,希望我来揭穿你的一派胡言。」
妻子!善月差点没被这两个字带来的狂喜冲昏头。
「小子,你习过符箓咒术吗?」
「没有。」
「习过占卦卜算吗?」
「也没有。」
「那你凭什么说我招摇撞骗、一派胡言?」道士怒哼。
弼尔雅微微一笑。
「凭我知道你也没有习过符箓咒术和占卦卜算。」
「胡说!你才是一派胡言!」他恐慌地乱吼起来。
「要知道是谁胡说很简单,这位大叔,你随便问一件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事,看看他跟我谁能说得出来。」弼尔雅朝身旁最近的中年男子摊开手说。
道士满面惶恐,见每双眼睛都盯着他瞧,只能硬着头皮上,心想这小子也不见得能说出什么来。
「好,我看你有啥本事!」
镇民渐渐愈聚愈多了,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围观。
「问一件我一个人才知道的事呀,问什么呢?」那中年男子搔了搔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好。「那就……说说我今早吃了什么东西好了。」
群众一听哄然大笑,想不到他问的居然是这种问题。
道士嗫嚅了半天,才胡乱答道:「烧饼、豆汁。」
「不是,换你说。」中年男子憨笑着,转脸看向弼尔雅。
「你吃了一块豆馅蒸饼、一块小枣蒸饼、一碗半的梗米粥,对吗?」
f 「哗!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今早晨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吃,你是怎么瞧见的?」中年男子吓傻了。
「哪有这种事?你们分明是串通好了来蒙我!」道士耍赖地嚷道,随手从人群后方抓来一个老头恨声问着弼尔雅。「你倒说说看,他是谁?」
弼尔雅静静看着老头子。
「他是你爹。」
道士和老头子当场震呆住,人群中顿时发出此起彼落的惊呼声。
「要我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你的来历吗?」弼尔雅盯着道士,目光森冷得宛如盯着猎物的蛇。
「少装神弄鬼了,你岂能知道我的来历!」他仍在嘴硬。
「你原籍山西,以偷窃为生,去年十月闯入一户大宅偷取珠宝,不巧被员外夫人撞见,一时失手杀了她,你见闯了大祸,便连夜带着老父逃离山西,来到此地落脚行骗,我说的对吗?」
镇民们喧哗起来,道士彻底吓白了脸,抓起老父的手转身便跑,连摊子也不要了。
「别跑!杀了人还想逃,抓住他报官去!」几名壮汉将道士父子一把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