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宇希。」夏光希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得了重病似地沙哑。「Jeanie的手机不通,你能不能把电话转给她?」
「没问题。」夏字希起身离开办公室,将手机拿给不远处的韩以真,她一脸不解。
「是光希哥打来的,他要妳接。」夏宇希接着补充,她还是一脸迟疑,不愿意接手机。
「他好像感冒得很严重,话都说不出来。」夏宇希又比了一下喉咙,韩以真赶紧接过手机,紧张的问道。
「喂,你生病了吗?要不要紧?」
夏宇希本想礼貌的走开,让他们私下对话,未料韩以真很快结束通话,将手机交还给他,并且说--
「他生病了。」表情烦恼不已。
「是感冒吗?」夏宇希接过手机,表情极为关心。
「好像是。」韩以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说正在发烧,希望我能过去照顾他,我还在考虑。」
「不必考虑了,现在就过去。」难得他二堂哥肯牺牲自己,搞出这么轰轰烈烈的把戏,当然要捧场。
「但是……」但是她说过不再过去帮他,这样岂不是在掌自己的嘴?
「老实说,我二堂哥的头脑不是很好,若是再烧坏脑子,我担心他会变成智障,影响家族企业的生存。」夏宇希一本正经地劝韩以真要为集团多着想,若换作平时她一定笑出来,可惜现在她没这个心情,只得勉强微笑。
「难道妳真的希望他烧坏脑子?」夏宇希再接再厉,韩以真这才勉为其难的点头,说了声:「那我过去喽!」拿起皮包就往电梯冲。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喜欢口是心非?
唉!
深深感到红娘不好当,夏宇希把玩了一下手机,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在搭计程车前往夏光希公司的路上,韩以真却是不断地责怪自己,都已经说不要理他了,怎么一听见他生病,脚就下由自主地跳上计程车?真是太不长进了。
「呼呼!」而使诡计拐骗韩以真前来的夏光希,也付出了代价,他的头痛得要死。
他现在的体温到底是几度?三十八、三十九、还是四十?
夏光希倒不担心自己会烧坏脑子,因为现在若有人举手发问他是怎么办到,他还能流利的回答这个问题,答案是--冷热交加。
为了能够顺利发烧,他学习雍正的精神,一会儿泼冷水,一会儿淋热水,务必把自己弄出病为止。
结果皇天不负苦心人,在连续虐待了自己几天以后,他终于成功发烧,一烧就烧到三十八点五度。现在早已是视茫茫而发苍苍,感觉连头发的毛囊都在痛了。
尽管如此,他仍是强忍住晕眩的痛楚,摇摇晃晃地来到公司上班。而经过了他的刻意忽视,他的体温好像又升高了一些,他不确定,因为他忘了把体温计带出来。而且他不知道公司那支耳温枪放在哪里,他的所有事都是韩以真在打理,少了她他就像婴儿一样无助。
持续攀升的热度,使得夏光希不得不发出婴儿般咿咿呀呀的声音,他的头真的好痛,全身都在冒汗。
夏光希整个人趴在桌上,身体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两只手一直发抖。他长这么大以来,从没像现在这么狼狈过。更糟的是,韩以真也没说她会不会过来,只说她知道后便挂电话,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无情的女人,亏他还当了她两年的老板,一点职业道德也没有……
又发烧、又惨遭无情抛弃,夏光希最近的日子真的很不好过,相较起来,过去的日子就像天堂。
「可恶的Jeanie……呼……怎么……还不来?」他人还没到天堂,语气倒是很像,毫无力气像头垂死的老牛,趴在桌上挣扎。
好难过。
他呼呼地喘。
现在他的体温到底是几度,有没有四十?
夏光希烧到神智不清,眼前的景象变得模模糊糊,他甚至听不见开门声,一直到韩以真冰凉的手贴上他的额头,他才有所知觉。
「妳来啦?」即便如此,他还是看不清楚,总觉得有两个韩以真。
韩以真不答话,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后,急忙跑去找耳温枪测量他的体温。
「原来是放在妳的抽屉,难怪找不到。」他对韩以真笑笑,好不容易合为一体的影像又开始分裂,她又变成两个人。
「闭嘴,不要说话。」她像个女霸王一样命令,夏光希只得乖乖把嘴闭起来。
「妳变得好凶,一定是宇希跟妳讲了什么,妳才会变得这么凶对下对?」夏光希小明友安静不到一秒钟,又开始唠叨。韩以真老师仅是瞪了他一眼,将注意力转到手中的耳温枪,上面标示着三十九点四度。
「你得躺下来才行。」她匆匆站起来,却被夏光希大手拦住。
「妳要去哪里?」就算发高烧他也想耍赖,因为他真的好怕她走掉。
「救你的小命。」她不客气的把他的手推开,用力按下按钮,设备齐全的小套房立刻像变魔术一样的蹦出来,韩以真又回到他的身边。
「我现在要扶你到房间休息,你要使力哦!」她使劲儿将夏光希从皮椅上拉起来,夏光希点头。
「好。」他也极配合地用力撑起身体依靠着她,两人着实摇晃了一阵,韩以真才将他安然安置在套房的床上,胸口和他一样喘。
但韩以真没有空停下来休息,他额头上的温度正在节节高升,必须想办法降温。
「Jeaniee……」明知他对不起她,明知现在呼唤她,只会带给她更大困扰,他仍忍不住喊她的名字。
「你不要说话,保持安静,我去买退烧药。」韩以真早已习惯他无时无刻的呼唤,也总像她的名字那般全然付出,只求在他身边。
「妳可以不要去吗?」他好怕她一去不返。
「不行。」她一口拒绝。「你乖乖闭上眼睛,安静睡觉,我买完药就回来。」
这是她的承诺,而他知道她最守信用了,她一定会再回来。
得到韩以真的承诺后,夏光希果然乖乖闭上眼睛,让自己入眠。韩以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叹口气帮他拉上被子,她真的是上辈子欠他,这辈子才像老妈子还个没完。
三十九点四度,他也真能忍。
将耳温枪上的温度归零,再将耳温枪放回原位,韩以真赶紧从皮包里面拿出钱包,冲到公司附近的药局买退烧药,再返回公司。
「来,吃药。」她摇醒睡得迷迷糊糊的夏光希,喂他吃下退烧药。
「等烧退了以后,你就不会觉得这么难过了。」之后,她又哄他,轻柔的声音包含了太多爱心、太多爱情,夏光希的心都暖起来。
「我真的觉得很难过。」难过她已经不在他身边,难过他过去说过太多伤害她的话,这些都无法挽回。
「我知道。」韩以真安慰夏光希。「现在赶快睡觉,知道吗?」
「知道。」夏光希喃喃回道。「但是妳要陪我哦……」接着又沈入梦乡。
痴痴凝视夏光希发红的脸,韩以真除了苦笑之外还是苦笑。上天似乎总爱跟她开玩笑,或考验她的决心,每次当她发誓再也不理他的时候,总会有一些意外发生,让她不由自主的回眸,抑或这只是她为自己的脆弱所找的借口?她也不知道。
耸耸肩,再次帮他把被子盖好。韩以真明白光靠药物不够,夏光希需要额外的辅助才能尽快退烧,于是又到冰箱挖冰块,连同毛巾做成一个简易的冰袋,敷在他的额头。
她非常小心地做这些动作,一来怕吵醒夏光希,二来是因为冰块不能直接接触额头太久,韩以真只得拿起又放下,重复同样的动作几十次,直到冰块快化成水为止。
接下来,又看见她不停打水为夏光希擦拭额头和颈肩协助降温,在她悉心的照料和药力的双重作用下,高烧逐渐退去,夏光希的体温慢慢恢复正常,韩以真几乎累垮。
太好了,烧总算退了,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连续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夏光希的体温从原先的三十九点四度下降到三十七点五度,虽然稍嫌过热,但至少没有烧坏脑子的危险。
明知不会再有意外发生,韩以真还是不敢离开他身边,坐下来双手趴在床沿休息。也许是太累了,她几乎在趴下来的第一时间便沉沉入睡,任凭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
滴答滴答。
时钟行走的声音,像是时空胶囊,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紧紧包裹住。时间在这一刻停住了,世界褪去了声音,像是寂静的画作,挂在墙上镶嵌成永恒,唯一和这世界接轨的,只剩两人平稳的呼吸声,连接彼此的灵魂。
第一个从这寂静挣脱出来的是夏光希,他比韩以真还要早醒。当他醒来,发现窗外的太阳已经大到一个不象话的地步时,一股和阳光一样炽烈的满足感同时充满胸口,让他无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