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琳摇头,纤细的身影不愿停下,看到一辆计程车经过,她急忙招手。
去哪里?
习惯有牢骚就找祥云发泄,但她和世晔的事,她又不想说给别人知道。
祥云家快到了,凌琳又突然叫司机停车。下车后,她走在街上,想用寒冷的天气来冷却她胸口的火焰。失望加上被背叛的绝望会令人心碎的,她想痛哭一场,可能是天气太冷,冻得她眼泪想流却流不出来。
这种烂天气,非不得已没有人愿意在外面走,凌琳漫无目地的走着,她不是自虐,只是想用最笨的方法冷却心里那股无法宣泄的怒怨。
后肩突然被人用力一拍,凌琳吓一跳,抓紧皮包,恍神地回头看。
“琳,你怎么这款吓死人的德性,”李祥云眉宇紧得双手扳不开。
“祥云——”李祥云是她异乡的亲人。意外看到他,她不再坚强,很自然的借着祥云的肩膀哭一哭。只要活着,不管身体有多冷,流出来的眼泪还是温热的。
“喂喂喂,怎么哭了?”李祥云心疼的抹掉琳的眼泪。这个比妹妹还要亲的好朋友是不爱哭的,是谁让她受委屈了?
凌琳摇头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痕。“见到你高兴的哭了。”
这种理由实在有够“烂”,厚道的李祥云暂且相信。“走,到我家去,今天焕之休假下厨,虽然他煮的东西有够难吃,看在好朋友的份上替我鼓励一下。”
“祥云。”凌琳忽然问了一个很伤感的问题。“有没有回故乡的念头?”
祥云黯然摇头。“我连电话都不敢打回去,怕接电话的是我爸爸,矛盾的是,我妈妈来接我又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他们那么纯朴,无法接受儿子是同性恋者的事实。算了,家里好不容易才平息。进去吧。”
李祥云的爱人不经意看过去有三分像李察吉尔,高瘦儒雅,一双灰色的眼睛看起来很温柔,在书店工作,平常也是非常忙碌。
“改天吧。焕之难得休息,我不想打扰你们。”凌琳停在祥云和焕之家公寓门口。
“可是——”
“没有可是,看我现在不是在笑吗?”凌琳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你那个叫笑?我哭都比你好看。至少进去和焕之打个招呼,不然他会怪我,然后再叫焕之开车送你回去。”李祥云很坚持。
凌琳用力吸进冷冽的空气,精神好了许多。“好吧。好冷,我现在也没勇气再走到地铁站了。”
这个笑容,才是他认识活力四射、体贴善良的凌琳。李祥云笑着拉着她向楼梯跑去。
赵世晔坐镇在他雪梨的大办公室里,和在墨尔本的赵世勋对话。
赵世勋激动的说:“守船的二副和两名船员都受重伤,其中一位有性命危险。大哥,他们都有父母妻小。”
“冷静。他们都是因公受伤,不管情况如何,我们都会照顾到底的。船的损失呢?”
赵世勋说:“要停航三个月回厂整修。大哥,我怀疑这不是单纯的意外。”
赵世晔点头。“我同意你的判断。刑事组和保险公司的鉴定报告,什么时候看的到?”
“最慢今天,我先把我收集到的资料传送给你。”
“等我研究过你的资料就马上过去。”
第二天一早,赵世晔和赵世勋在东方之星的主控室内,这里就是起火点,贵重的电脑全毁,幸好因为正停航保养,重要的资料早就送走。
“世勋,我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赵世晔把一份影印文件拿给他看。
“这是什么?”
“旭升造船的财务报告,还有这是尼杰银行往来的私人帐目,最重要的两笔,是他在东方之星出事的前后两天,分别各汇了一百五十万和一百万美金到布尚逊的户头。”
布尚逊是认钱当祖宗的有名恶霸。一听到布向逊和尼杰的名字,赵世勋黑眸马上闪起一阵寒光。
赵世勋接过大哥手上的文件。“大哥,还是你行,会想到从银行下手去查尼杰的资金往来。”
“是你的判断正确。尼杰这个败家子,想使坏,却不够聪明。”
“伤人放火,天理不容。我要亲自修理那两个家伙。”
“是该替老尼杰教训那不长进的孙子,和认钱当祖宗、无恶不做的布尚逊。不过,我认为尼杰和布尚逊也是为了要报复你抢了他们的女人,才发誓跟我们为敌。”
“大哥,我是救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接近他们的都是自甘堕落的女人,那种女人不用你救。”赵世晔冷冷的教训世勋。
赵世勋摇头。“大哥,你没看我最近收敛许多,对女人的喜爱愈来愈淡。”
“找个好女人定下来,世 和小静幸福恩爱的样子可以当你的借镜?”
大哥突然跟他说这种话很好笑,赵世勋借擦鼻子挡住笑意。“大哥,成家的感觉真的那么好吗?不知道我们两兄弟谁会先去趟这池浑水。”
赵世晔难得发愣的看着前方,赵世勋得不到回应。“大哥?”
“少废话,去办你的事。”赵世晔冷峻的抿着嘴先走下船。“我先去医院,再去找尼杰的祖父。世勋,别把尼杰打死,他祖父年老了,替他留个人送终。”
“知道了。你的同情心让可怜的老尼杰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永远要替他的人渣孙子收烂摊子。”
隔天,澳洲电视、大小报上的头条,杀人纵火犯布尚逊鼻青脸肿的被神秘客丢进警察局,身上挂着他历年来的犯罪恶形和证据,罪证确凿。首席检察官以破天荒的速度,用一级谋杀罪将其起诉。
赵世晔丢下报纸,又想起娇柔纯真的琳,他似乎能看到她原本澄澈快乐的双眼,因他而变得晦暗。和骑娜的恋情不幸成为血和泪的历史,如果可以轻易回忆,他岂会让琳觉得受到委屈而不接听他的电话?
琳是让他又重尝幸福甜美滋味的女人,更让他像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一样,心里日夜牵挂着爱人,他想念她的一颦一笑,眉宇间的轻蹙浅叹。看着两百坪冷清有序的办公室,桌上一列列没有感情的数字和文字,让他明白这个位置坐起来非常沉重,他宁愿拿十间这样的办公室来换一间琳住的房子。
赵世晔毅然合上卷宗,要秘书打电话给主驾驶准备,留下纸条直奔机场。
“啊——”
凌琳用枕头盖住嘴巴,大喊出声以发泄她的情绪。
放年假,大家都去度假,她有两个礼拜的时间无事可做;无事可做就会胡思乱想,想那个无情无义的赵世晔。无可救药的想起他的笑声,他的拥抱,他的一切。
依悉听到铃声,凌琳拿开差点闷死自己枕头,让它“咻”一声,准确的飞向墙上打中了那只猪,才去开门。
看到祥云穿着最好的衣服对她笑的好神经,还没开口问他盛装要去哪里,李祥云就把她推进屋里。
“快去换衣服,焕之已经定好餐厅,车子在楼下等。”
“怎么,你挑了良辰吉日和焕之结婚了?怎么都没有告诉我。”凌琳准备要捶人了。
李祥云笑着握住她的手说:“真的结婚少不了你。今天是焕之提议去庆祝。”
人家正在伤心,他们要出去庆祝……凌琳拖着脚跟走到卧房门口,微蹙着眉不开心的转身问:“今天是什么纪念日?”
“呆子,今天是你的出生纪念日。”
“替我过生日?”她淡淡笑着,并不很来劲。
李祥云暗暗担心,以前听到这种提议,凌琳总是第一个跳起来的。但是最近她皱眉的时候多,笑的时候少,祥云受不了非要把她拉出去散心不可。
“瞧你,邋遢憔悴的样子好难看,进去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不然我马上打电话向‘凌姐姐’报告。”
被姐“关心”起来那还得了?凌琳投降。“好啦,就走了。祥云,你敢多嘴告诉我姐半句的话,我马上跟你绝交。”
“唬你有效就好,我干嘛钱多白花国际电话费。”李祥云得意的笑着。
“祥云,焕之,谢谢你们替我过生日。晚安。”
“琳,真的不要我们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只喝了一点点,”凌琳眯着眼用手比着一点点的量。“看我,现在不是很清楚的和你们说话吗?好啦,回去了。”凌琳摇手。
“那我们回去了,晚安。”
凌琳看李祥云和白焕之肩靠着肩离去,才垂下挥动的手,转身推开大门。一道巨大的黑影忽然迎面压上,张口还来不及喊叫,就被赵世晔拉到一旁急切地堵住她的声音。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味,是做梦吗!凌琳闭着眼任世晔索吻。直到她发现这是真实的,是世晔抱着她,凌琳别过头,冷漠的闪开高壮的男人。
“琳。”赵世晔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任她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赵世晔铁掌似的钳制,凌琳痛红了眼。“你不放手我就叫房东报警。”
“你答应不躲我,我才放手。”赵世晔等她点头才将手放开,凌琳低头转身揉着微微红了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