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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入农田后,车体像赛车转播常见的意外,又像汽车的特技表演那般,在农田中急速翻转,连续滚了好几圈,刮起无数尘土泥沙,才逐渐减速,最后终于轮子朝上、车顶朝下地慢慢静止下来。

  刚才的翻滚撞破了油箱,汽油开始流泄出来,现场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汽油味。

  不久,一簇火焰不知从何处燃起,紧接着火势顺着汽油延烧,然后轰地一声,整辆车爆炸了。

  冲天的烈焰和黑烟,直窜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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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今天她怎么特别心神不宁?

  丁梧桐拿起剪刀,按着打好版的图样,将布料一块块剪下来,罗郁苹则在一旁整理店里的东西

  她前几天偷听到房振群和郁苹说要去上海出差几天,不必担心他突然出现,她才敢出来店里透透气。

  想起他,她漂亮的眸子变得黯淡。

  听郁苹说,振群这阵子很不好过,狂乱又憔悴,而且一心挂念着她,看了令人心疼。

  他心焦痛苦,她又何尝好受?这半个月来,她也尝尽了相思与失眠的痛苦。问题是,她真的无法接受因为她是他前世亏欠的女人,他才与自己相恋的事实。

  换句话说,如果今天她不是那个命定的女人,他是否就不爱她了?

  她以为的两情相悦,其实只是建筑在一个荒谬的天命论上,这叫她怎能承受?

  宁愿痛苦地舍弃这段感情,也不愿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歉疚与亏欠……

  「啊!梧桐姐,妳在做什么?!」罗郁苹整理完东西,过来瞧瞧她剪布,不料一看就立刻发出大叫。

  「啊?」丁梧桐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朝布料中间剪下一刀。

  这片刚好是裙身的部分,这一刀剪下去,裙子肯定是做不成了,顶多只能改成裤子。

  「还有这个也--」罗郁苹抓起另一块布料,拚命忍住窃笑。「梧桐姐,妳要做肚脐装喔?」

  她居然把好好一件衣服的下半部剪出一个大洞,这样一套在身上,肚脐就跑出来啦!

  「噢,那是……」丁梧桐尴尬地瞪着被自己毁掉的布料,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是在乱剪。

  「对不起,我好像失神了。」她放下剪刀,胡乱收拾被裁坏的料子。

  「不是好像,是『又』失神了吧?」罗郁苹没大没小地吐槽。「梧桐姐,妳最近常常这样发呆恍神,老是把布料裁坏,不然就是缝错,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问题啦!」

  幸好这些都不是客人很急着要的衣服,重做就好了,否则像这样延误进度,不被客人骂死才怪呢!

  「我知道,我会好好反省的。」丁梧桐真心认错。

  「唉!」罗郁苹忍不住摇头说:「梧桐姐,妳明明忘不了房大哥,为什么要执意分手呢?妳也很爱他不是吗?既然相爱,为什么突然就要分开呢?」

  「郁苹,我不想谈论关于他的事。」她依然想逃避。

  「可是这已经影响到妳的工作,不得不讨论了呀!」罗郁苹大声反驳。「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那就好好把话说清楚嘛,为什么要这样避不见面,让两个人都痛苦呢?」

  「妳不懂。」丁梧桐哀伤地一笑。完全没想到自己梦境中经历的伤痛,现在竟然成真了。

  「我懂!我懂得爱就是要勇敢、爱就是要冒险,如果妳太害怕受伤害,选择这么逃避下去,那么妳就只能继续忍受痛苦!」罗郁苹抆着腰,气鼓鼓地看着她。

  她年纪没比丁梧桐大,但却比丁梧桐坚强,即使在感情路上受到伤害,她还是会勇敢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郁苹,我们之间的问题很复杂,并不只是这一辈子的事,还有我们前一世的纠葛……」想起房振群对另一个女人的依恋,她的心口就酸酸的,而他为了弥补亏欠,才和她在一起,对她而言是更大的伤害。

  她需要的是真真实实的爱情,而不是同情与怜悯!

  「啊?什么这辈子前辈子?梧桐姐,妳在说什么?」罗郁苹听得满头雾水。

  「没什么!」

  正好电话铃声响起,丁梧桐赶紧走过去接电话。

  「梧桐坊您好!」

  「请问--丁梧桐小姐在吗?」话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是,我是。请问你是……」

  「妳好!我叫舒纶,是振群的朋友,我在他的紧急通讯录里找到妳的电话。」

  「噢。」听到房振群的名字,丁梧桐脸色一凛,语气也变冷了。「如果你是帮他打电话来的话,那么不必说了--」

  「振群出事了!」舒纶急促地大喊。

  「啊?」丁梧桐正要挂电话的手顿住了。「他--他怎么了?」

  她想装出不怎么在乎的声音,可惜喉咙却像被人掐住,让她的声音太过尖锐紧绷。

  「他在上海郊区出了车祸,车子冲人农田,起火燃烧……」

  「你说什么?!」丁梧桐震惊大叫。

  即使避不见面,自己还是爱着他,听到他出车祸,她比谁都着急。

  「那他--他还好吧?有没有怎么样?你快告诉我!」她慌乱无比,急得快哭出来,不停追问。

  「振群他……没有逃出来,当场死亡!」

  舒纶哽咽地宣布这个令人心碎的答案。

  咚!

  丁梧桐手中的电话坠落地面。

  下一秒,她跟着倒地晕厥。

  第八章

  黑色衣衫、素净容颜,一副深色墨镜直遮住双眸。丁梧桐提着简单的行囊,从台北赶赴上海。

  这一趟旅程,她没有掉任何一滴眼泪,平静得不像是为情人奔丧的女人。

  并非她冷血无情,不为死去的情人感到哀伤,而是她心底还存着一丝希望--或许这一切,只是个荒谬的骗局。等她到达机场,就会看到振群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这只是个恶劣的玩笑。

  所以她不哭!

  她若哭泣,就表示她承认振群死了,而她拒绝相信他已经死了。在没有亲眼见到房振群的遗体之前,她不会相信他已经死了。所以她不会哭,也不能哭,一旦哭出来,恐怕连她都无法控制自己崩溃的情绪。

  走出上海浦东机场,舒纶开车过去接她。

  「妳是--丁梧桐小姐?」舒纶迟疑地问。

  他原以为会看到一个神情狂乱、哀伤悲痛、眼睛肿得像核桃的女人,完全没想到--他只见到一个神态冷静、素净清冷的美丽女子。

  他不禁暗自赞叹好友的眼光,这丁梧桐果真是人间绝色,难怪振群肯为她生、为她死。

  「振群--他在哪里?」丁梧桐捏紧小手,深吸口气问道。

  舒纶同情地看她一眼,哀伤地垂下头说:「我带妳去看他。」

  他们的车驶出机场,沿着高速公路前往市区。到达市区之后,又转往黄浦区。最后,汽车在一栋豪华古宅前方停了下来。

  「这里是……」丁梧桐下了车,抬头注视这座占地辽阔、气势不凡的古老庄园,一种异样的熟悉感霎时涌上心头。

  「这就是振群在上海所购置的住宅。他就在里面,请跟我进来。」舒纶肃穆地道。

  「嗯。」丁梧桐志忑地点头,跟随舒纶步入古宅。

  进入宅门之内,愈往里走,她愈有种「谜底揭晓」的恐惧感,万一--万一舒纶没有骗她,振群真的死了,那该怎么办?

  来到正厅,丁梧桐左右看看,里头只有一些昂贵精致的家具和摆设,并未看见灵堂,也没有任何前来吊唁的宾客。

  「你说振群死了,为何不见灵堂,也没有人来吊唁呢?」她心中燃起希望。既然没有灵堂,就表示振群并没有死,舒纶是骗她的!

  「其实振群的死讯,外界还不知情,所以我们不敢布置灵堂,也没有对外发出讣闻。」舒纶回答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丁梧桐质疑。

  「这是振群家族里的意思,因为上海的工厂和公司才刚开始运作,如果这时候传出负责人死亡的消息,一定对整个企业冲击很大。因此振群的家人希望暂时不要

  对外宣布他的死讯,等将来上海这边的营运上轨道之后,再利用追思会的方式悼念他。」

  丁梧桐听了非常气愤,振群是否真的罹难,目前她还无法亲眼证实,但房家人竟然不为他发丧,只为了怕影响公司的营运?!

  她不敢置信,金钱财富对他们来说,难道比自己的亲人还重要吗?

  舒纶又道:「我没通知任何人,只通知妳,因为我知道振群最在乎妳,如果他知道妳来了,一定很高兴。」

  丁梧桐听了鼻头发酸,但她强忍着流泪的冲动。「那--现在他到底在哪里?」

  「请跟我来。」舒纶又领着她,往正厅的后方走去。

  丁梧桐默默跟着他,七转八拐,穿越大半座宅子,最后来到宅院后方的一个小偏厅里。

  「我们把振群暂时安置在这里。」舒纶推开木门,领着丁梧桐走进去。

  丁梧桐颤巍巍地跨进偏厅,和气派豪华的大厅相比,这里显得朴实清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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