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街灯中,她隐约看见那人的容貌。
那是安东奇。
第七章
暗淡街灯下的修长身影,有一半的身体因为没有灯光的照耀而笼罩在黑暗中,他背靠着公寓外的磁砖墙,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他的视线望着夜空,直到听见脚步声时才转过头来。
「东奇?」
「晚安。」对方走到灯下,让她完全看清楚他的面容,「抱歉,我不是东奇。」
「安旭非,是你……」言彤就这样乍然和对方打了照面,但令她意外的是,正在等她的人不是安东奇,而是安旭非。
安旭非一身西装笔挺,与从来都是休闲打扮的东奇全然不同,她怎么会看错?她的心头涌上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言彤很累,没有戴拳击手套就出拳,现在她的指关节每一节都在痛。
安旭非从车里拿出一束百合、一瓶香槟、一个纸盒装的六吋小蛋糕,然后对她说:「言彤,生日快乐!」
言彤一愣,彷佛这时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我都忘了……」
「我不意外,」他将花递到她面前,笑容自信,「为了争取和『旭日』合作,贵公司一定忙得人仰马翻。」
言彤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你真是自大狂!」
「这应该不是新闻了。」安旭非指指大门,「方便进去吗?」
人都来了,言彤没有拒绝。她打开一楼的防盗门,领他上了三楼,打开家门后,按下开关。
;碉进。」言彤展手让安旭非先进门。「最近没空打扫,家里很乱。」
安旭非进到言彤租赁的住处,但屋内纤尘不染,好像走入样品屋--这样叫很乱?她还是一样有洁癖。
言彤打开窗子,让清凉的晚风吹入,没想到外头竟下起了雨。
安旭非走到窗边问她,「蛋糕放桌上好吗?」
「好。你坐一下,我先找个花瓶把花插起来。」言彤从柜子里拿出一只透明裂纹的长型花瓶,盛了水,再将花束的包装纸拆开,把花束放进瓶子里,在水中加了几滴醋后,她拿了两只高脚杯和一个开瓶器出来。
安旭非「啵」的一声打开香槟,香槟口溢出白色的烟雾,他倒了两杯。
言彤看了一眼酒瓶上的标签,笑道:「Piper Heidsieck Cahmpagne,法国坎城影展的指定香槟,玛丽莲梦露的最爱。安旭非,你真大方!舍得买这么好的香槟请客。」
「庆祝妳的二十七岁生日,没什么好舍不得的。」他注视着她,朝她举杯,两只杯子轻轻碰撞,发出悦耳如音符的声音。
言彤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但她不想当真,她打开纸盒取出蛋糕,笑了。「覆盆子慕斯蛋糕,没想到你还记得。」
「关于妳的一切,我从来不曾忘记。」他在她耳畔低语,迷人富磁性的嗓音曾是她最眷恋的温柔,但如今听来只是虚情假意。
「关于你的一切,我也不曾忘记。」她笑得太甜,令安旭非不由得瞇起黑眸。
「我知道妳指的是什么了,为了这件事,东奇和我之间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安旭非放下杯子,双眸直视着她,「我承认我的身边有许多女人,但如果妳懂我,就会知道我不玩劈腿那一套。」
「就算如此,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再去追究也没有意义。」言彤动手切了一块蛋糕递给安旭非,但他一点也没有接过的意思。
「不吃吗?那就给我--」话未说完,安旭非蓦地扣住她的手腕,言彤手一震,蛋糕「啪」的一声跌到地上。
「言彤,我今天是来听妳的答复的。」安旭非稍一用劲,言彤便被他拉到身旁,「我相信妳已经看过我写的卡片,我要知道妳是怎么想的。」
言彤深吸一口气,用认真的态度回应他的问题,「我不能和你交往,因为我有男朋友了。」
「妳是指东奇?」
「是。」
安旭非不怒反笑,「妳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的?让我提醒妳,东奇的花名单可不比我少。」
「我知道,」言彤的笑容转为苦涩,「我们才刚交往,就有一个号称东奇在美国的女友出现了。」
「是吗?那么妳打算怎么处理?」
「你认为呢?」言彤觑他。
「立刻换一个男友。」安旭非半开玩笑道。
「啧啧啧……」言彤摇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安旭非,你也真够狠了。」
雨停了,言彤嗅到一股雨后的味道。
安旭非陪她喝了香槟,吃了块蛋糕,起身告辞。
言彤立刻放下杯子,「我送你下楼。」
「不用了,妳看起来很疲倦,早点休息吧!」他在她额上轻吻了下,「生日快乐!」
「谢谢!」
临走前,安旭非又补了句,「等妳把一切理清楚之后,记得给我一个答复。」
「我会的。」
目送安旭非的背影离去,言彤忽然看见门把上挂了一枝玫瑰花,粉红色的花瓣上,还凝着雨珠。
雨珠……雨……
言彤望着那朵玫瑰,心头忽然闪过一个意念,她匆匆的跑回屋里拿了皮包,再咚咚咚的跑上楼,猛敲四楼的门。
「齐湄!妳睡了吗?齐湄!」
四楼的房客探出头来,那是一个俊美的女孩。
「什么事?」她一面说一面打着呵欠
「我急着出门,妳可以载我一程吗?」
看她表情焦急,齐湄义不容辞地一口答应。「没问题!妳到楼下等,我拿了车钥匙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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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湄载着言彤直奔安东奇的新居,一路上齐湄问个不停。
「这么晚了妳是要去哪里啊?」
「我要去找安东奇。」
「天底下姓安的怎么这么多?」她记得言彤的初恋男友也姓安。「他跟妳前男友安旭非有什么关系?」
「他是安旭非的弟弟。」言彤终于公布谜底。
「什么?!」齐湄这一惊,龙头歪掉,125CC的摩托车在马路上跑出一个S型。
「专心骑车!」言彤捏了把冷汗。
「可是……」齐湄实在觉得这样很不好,他们是兄弟ㄟ!往后见面不尴尬吗?
「嗯?妳说什么?」
「没有啦!没有啦!」齐湄打了方向灯右转,穿进另一条路,最后在安东奇所住的大楼前停车。
「谢谢,很晚了,妳别在这里等我,先回去吧!」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我还是在这里等妳好了。」言彤看起来就像一副要去谈判似的,齐湄想想实在不放心,她停好车,脱下安全帽道:「我看我陪妳上去好了,要是他敢对妳怎样,我就打得他哭爹喊娘!」说完,还亮了下拳头。
言彤只好折衷,「不用了、不用了,妳在楼下等我就好,有事我会喊妳的。」
「也好,记得喊大声点我才听得到。」
「知道了!」
言彤脱下安全帽交给齐湄,独自一人进了电梯,敲下楼层键直升十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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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浴室走出来,安东奇一身轻便,他拿了一条大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见艾琳还没走,他长手一伸,抢走她手上的摇控器。
「艾琳,已经很晚了,女孩子不该随便在男人家留宿。」已经十一点半了,艾琳仍趴在沙发上一面看电视一面啃零食,丝毫没有打道回府的迹象,安东奇不得不开口赶人。
「不要,我今晚要住在这儿!」她抢回摇控器,频道转过一台又一台。
「不要讨价还价。」安东奇再度夺过摇控器,按下电源,把电视关掉,艾琳这才抬起委屈的脸面对安东奇。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坏?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啊!」艾琳的眼眶马上红了,「我不明白,你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变成我不认识的人……」她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东奇,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在美国的时候,我们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不能再喜欢我一点?有什么地方你不满意,我可以改呀!」
「我对妳好,只是因为妳就像我的妹妹,但是当我发现妳对我的友谊变成了爱情,我就只能和妳保持距离。这些我都已经跟妳说清楚了,我从没有隐瞒我心有所属的事实。」安东奇试图跟她讲理,「艾琳,听话!」
「我不要~~我不要只是当你的妹妹!我又不是你妹妹,我要跟你在一起,没有你我不知道日子该怎样过下去!呜呜呜~~」她抱住安东奇,开始嚎啕大哭。「从小我就被丢在寄宿学校里,我的父母亲只知道定时汇钱给我,却从来没想过要放下工作,到学校来看看我,是因为你走进我的生命里,我才重新有了欢笑。中国人不是都讲『日久生情』吗?我们在一起也有四年了,难道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你怎么这么狠?」
安东奇头疼的看着这个哭闹不休的女孩,哭得全无形象,眼泪鼻涕净往他衣服上抹,他叹口气,只好搂着她让她好好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