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真那看向她的眼光柔得像水,她心中的不安被那股柔情抚平了。她就像被慑了魂一般的呆立在原地,心中浮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你转过身去,我帮你上药。”
这次孟颖容不再拒绝,她缓缓的转过身去轻解罗杉,待衣服褪下来时,一道长长的疤痕映入了滕真的眼帘。那疤痕虽只是浅浅的粉红色,但是在孟颖容白晢如雪的皮肤上 仍是非常的显眼。
滕真怜惜的一叹。“这疤痕看来是去不掉的了。”他一面说,一面将药涂上。
“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她轻轻的说。
滕真的手轻抚在背上的感觉好奇妙,一股又羞又兴奋的感觅填满她的心头。她轻咬着下唇,虽然背对着滕真,但她仍把睫毛垂得低低的。
看著孟颖容身上的伤,滕真又开始自责了。他心里反覆的想着:假使那天不约她出 去吃饭就没事了。
他用手沾上药,十分怜惜地、温柔地、轻轻地沿着疤痕将药抹在上面。
由于他刚才心中一直在专注的想着事情,因而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手正轻轻的与孟颖 容“肌肤之亲”时,他的一颗心不由自土的狂跳著。
他清清喉咙,粗嘎的说道:“把衣服穿上吧。”
孟颖容回头看了他一眼,捕捉到他急急转过身去的那一幕,心想,他刚才的声音好 奇怪。但也不便多问,只是位把衣服往身上套。
当她穿好衣服转过身时,滕真已经站在门口了。他投给他一个一如往常的微笑。“ 很晚了,早点睡吧!”说著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滕真回到客房把门锁上——好累!原来压抑著自己的情感是如此困难。
在与孟颖容名份未定之前,他不能对地做出任何事。
世事多变,在事情未成定局之前,一切都还有再变的可能,他不想为了自己一时的 冲动而害了孟颖容。
他往床上一躺,眼睛瞪视著天花板——看来,今晚要失眠了!
※ ※ ※
滕真捧着花走出花店。
很凑巧的,在跨进轿车时遇到了曾有一面之缘的冷修彦。而一个相貌不俗的女子 正站在他身旁——赵晓乔。
两个男人四日一交触,场面倒不如预期中的火爆。滕真知道眼别这男人是他的“情 敌”,但是他的态度仍是一如往常般的潇洒从容,只因为他相信孟颖容对自己的那份心 。
至于冷修彦倒是有那么一点尴尬。
当他经过滕真身旁时刻意把眼光移开,宛如陌生人一般走了过。
望著他们渐远的身影,滕真心中有些好奇;他们俩是什么时候走在一块儿的呢?
一个是孟颖容的青梅竹马,一个是她的大学挚友。
这样的组合倒也很特别。
坐上了军,来到孟家接孟颖容——今天他安排了带她回家见他父母;一味的逃避问题,把孟颖容“藏”着不让她与家人见面,终究也不是个办法。
前代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
“我好紧张!万一——万一你妈知道我父亲就是孟浩儒怎么办?”孟颖容虽然早已作好了心理准备,但一想到滕母得知真相之后的反应,她就感到坐立难安。
“你当我妈是神啊?她又没见过你。”他投给他一个鼓励的笑容。“放松心情。就当你只是要去见一个朋友的父母一样,我妈妈一定会喜欢你的。她先入为主的观念很重,只要你第一眼留给他好印象,以后也不致于会有多大的改变。就算将来她知道你就是 孟教授的女儿,也不致于把对你父亲的恨意转到你身上来。”滕真分析著母亲的脾气给 孟颖容听。
孟颖容微微一笑。“你好像在出卖你妈。”
“还不是为了你。你还敢说!”他忽然想起了那天看到冷修彦和赵晓乔走在一起的 事。“对了!你那个叫什么晓乔的同学好像跟你的青梅竹马走得挺近的。”
“你看到了?”她心中有股莫名的欣喜。
心想,看来冷修彦真是“大撤大悟”了;他终于明白赵晓乔才是最适合他的女孩。
“你好像一点也不讶异。”
“他们俩走在一块儿很登对,不是吗?我为什么要感到讶异呢?”她存心吊滕真胃 口。
在一个红灯停下来的当儿,他转头看她。“他们俩的确很登对;可是,我记得冷修彦一直都挺喜欢你的。我觉得……他不是一个会这么快就放弃‘目标’的人。”
“哟!翻旧帐啦?”她笑著白了他一眼。“其实那天他对我说的话你全听见了,对不对?”
滕真把肩一耸。“我是听到了后半段,什么我只爱滕真……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我哪有这么说!”她大声抗议:“那么恶心的话我才不会说呢!”
见她脸红,滕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没有说,但你心里是这么想,我只是替你把心里头的话说出来罢了。”
“你——”
“我怎样?”他向她顽皮的挑了挑眉头。“说中了你的心事?”
灯号一换,车子继续往前走。
沿途孟颖容都不再理睬滕真,一张脸也胀得通红。
通常这种情况之下再说道歉的话也是于事无补的;对付她,滕真有一套。
此时此刻,道歉只会使她更加恼怒,最好的方式便是找话题引开她的心思。
“看到我买的文心兰了吗?”他偷瞄了她一眼。
孟颖容以为他是要藉由花来向她道歉,当下连看也不看那束包装雅致的文心兰。
滕真见她没反应。又补充说道:“我妈最喜欢文心兰了,待会儿那束花由你送给她 。”
一听到这里,孟颖容才有了反应。“滕伯母喜欢文心兰?”她回过头去看那束秀秀 气气的文心兰。
“是啊!这束花是我特地替你准备的。”
孟颖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窝心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方才恼羞成怒的情绪也消失无 踪了。
不久,车子已来到阳明山下;数分钟后,那座雄伟的建筑物已矗立在眼前。滕真拿 起遥控器轻轻一接,铁门应声而开。
随著铁门的打开,孟颖容终于可以一偿夙愿窥得高墙内的景观了。
两排高大的白杨木一直由大门种到白色主屋旁。而中央一座圆型的喷水他内有一座 维纳斯的雕像,欧洲味十足。
车子绕过喷水池,在那座巨大的白色建筑物前停了下来。
“到了!”滕真回头看孟颖容,见她脸上的神情仿佛是要上断头台似的。“放轻松点!只是见我父母,又不是要你上断头台。”
过了一会儿,从屋内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他向滕真点头示意,绕到另一边为孟颖容 开了车门。
滕真走下车后对那名男子说:“麻烦将车开进车库。”
捧著滕真交给她的文心兰,孟颖容紧张得胃里酸水直冒。
滕真轻轻牵起她那微颤的手,鼓励地对她笑笑。“放松心情。相信我!我妈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此时不管滕真对她说什么,也无法平抚她内心的不安。
她真的好紧张、好紧张……走进屋内,端坐在沙发上的正是那天在阳明山公园有一 面之缘,且结为忘年之交的老人——滕震寰。
他看到与滕真一同走进来的女孩居然就是他的忘年之交时,脸上有著明显的讶异。
“滕真,她是……”他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你妈不是说——说你要带女朋友回来 吗?怎么……”
“就是她啊!她就是我常提起的孟颖容。”滕真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孟颖容。“ 你们——认识了?”他故意问的,其实他们结为忘年之交的事孟颖容早就告诉他了。
“是啊!”滕震寰得意一笑。“她就是那天我在阳明山公园认识的忘年之交!”他 开心一笑。“欢迎你!”
原以为会被滕真看中的女孩子一定是那种正经八百、不苟言笑的“淑女”哩!
怎知原来儿子和老子同样都对“豪爽型”的女子情有独钟。
滕真瞧了瞧四周。“妈呢?”
“她还在楼上,大概快下来了。”
隔了一会儿,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年约六十岁左右的妇人。她虽已不再年轻,但从她 脸上仍可捕捉到几许的风韵。
想必她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
柳君薇不著痕迹的打量著眼前这个清秀佳人。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轻度著眉。心想:她和眼前这位名叫孟颖容的女孩子绝不会是第一次见面。
她在她面前生了下来,脑中不断的搜寻著自己的记忆。
“伯母,您好。”孟颖容礼貌的将花递给她。
在接过花的当儿,她忽然记起她是谁了!
滕真惊见母亲眼中的恨意,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待他说话,柳君薇已冷冷的说:“孟小姐的父亲是孟浩儒,孟大教授?”
她嘴角有抹近乎恶毒的笑意。
一听到父亲的名字,孟颖容整颗心都寒了。她一动也不动的呆立在原地。
“很讶异我怎么会知道的?”她微微一笑,把花搁在桌上。“这是事实,我迟早会 知道的。怎么,有孟教授这样的父亲令你难堪、抬不起头来?”她站起来看了滕真一眼 ,心寒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