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还是不能说,但起码她心里压力减轻了不少,也就有空暇安慰父亲了。
「对对对,读书还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眼睛睁大一点,要注意看看有没有好对象,唉……女孩子再怎么说还是嫁个好老公才是正经的,古早人说千钱百钱,不值女婿出人前,有个好依归最要紧啊!」
「我们果然是父女,脑子想的都一样。」她咧嘴一笑。
「什么啊?我交代妳的都听进去了没有?不要嘻皮笑脸的,要注意好对象,千万别错过了。」
「阿爸,谢谢你。」她抑不住心头阵阵的窝心温暖,不禁上前抱住了父亲。「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这么支持我。」
「傻女儿,妳是阿爸的心肝宝贝,阿爸不支持妳要支持谁?」陆父忽然想起一件事,「啊,那妳钱够不够用?阿爸今天刚刚卖掉了半田的葱,还有地瓜,算算有三、四万……」
「不用了,爸。」她忽然想到那五百万,不禁深深地感慨。
爸爸耕作了一辈子田,像牛一样辛辛苦苦,恐怕怎么赚也赚不到五百万,可是对于季磬来说,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百万来「买」一个为期三个月的假未婚妻。
不不不,她不能这么偏激,医生也是很劳心劳力的工作,职业不分贵贱,不可以拿来相比较。
但话说回来,她到底该不该拿那五百万?
拿了,她会觉得自己真的是被人家用钱买来的商品那般卑贱,但是如果三个月后她顺利让他爱上了自己,顺利地结了婚,那么这五百万就当作「爱妻费」,收起来是天经地义的啰?!
她又笑了起来。
忽然觉得自己挺有本钱当恶妻的!
「啊妳什么时候要去读书?去哪里读书?」陆父一脸沉吟。「台南是比较近,吃的用的都便宜啦,但是我听人家说真正的优秀男人都在北部咧。」
「阿爸,你想太多了,优秀的男人只要有缘,说不定就在我们家转角遇见呢!」她甜甜地道。
「说得也是。」陆欠不忘苦口婆心的撮醒女儿,「要记得阿爸说的话,眼睛不要老是放在书上面,要睁开看看四周有没有好男人,知道吗?」
「知道了。」她嫣然一笑,将父亲环得更紧。
嗯,计画顺利进行中。接下来,就是登堂入室,想办法摆平季大院长了。
我要当先生娘,我要当先生娘啰……她忍不住在心底欢唱。
第四章
台南有很多透天厝,大多是三层楼半,前面有个小花园兼停车位的台式俗气建筑,所以含笑以为他家一定也不脱这种格局。
「咦?你载我到市中心干嘛?」她疑惑地坐在季磬的宾士车里,透过车窗望向一整排典雅的红砖墙。「要去拜拜吗?可是这里什么时候有庙,我怎么不知道?」
不,严格来讲不算是庙,反而比较像日式神社的格局,瞧着被高高的墙和长长的街道围绕着,令她对墙内风光更加好奇了。
「这不是庙。」季磬奇异地瞄了她一眼,「这是我家。」
「你……家?!」她整张脸瞬间贴到车窗上,挤得变形也顾不得了。「什么?你家……到底有多大?」
他耸耸肩,「含庭院占地三百多坪吧。」
车子缓缓驶进大门,花木扶疏、缤纷盛放的花园景致出现在眼前,他熟练地将车子开进一座碧草如茵的停车棚内。
「三百……」天哪,简直快比她家所有田地加起来还要大了。
「把口水擦一擦,很脏。」他不悦地抽出一张面纸丢给她。
「脏什么?你没流过口水呀?」含笑被他的话激得一气之下,忘形地扑身过去,故意将脸往他雪白衬衫上揉搓蹂躏下去,「啦啦啦,都给你、都给你!」
滴给你脏!
「陆、含、笑!」他惊骇地忙抓住乱动乱磨的她,试着想要将她剥离自己身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真丝雪白衬衫在瞬间被印上点点汗渍和她的口水印子,惨不忍睹到极点。
季磬全身的寒毛直竖起来,无法忍受骯脏的洁癖在这一剎那间被她恶意的「玷污」颜临疯狂瓦解边缘。
「哈哈哈,现在你身上都是我的口水,要脏一起脏。」含笑犹不知死活地抬头咧嘴得意地笑。
他银黑色双眸霎时燃起狂怒火焰,她的笑容蓦然飞走了,直到此刻她才真正发觉他真的火大了。
「陆含笑。」他低沉轻柔地唤着她的名字,却让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等等,我可以解释……」她惊悸惶恐地瑟缩了下,结结巴巴地开口。
季磬恶狠狠地瞪着她,大手猛地攫住她的下巴,语气危险地道:「是妳引爆这场口水战争的。」
「我的意思不是……」
来不及了!
他已经俯身吻住她的唇瓣,暴烈地、灼热地、狂野地如扑天盖地而来的焚风,瞬间将她席卷包围入风暴中心。
他的吻用力而燃烧着愤怒,但剎那间她的鼻端、唇齿与每个毛细孔都充满了他猛烈的男性气息,致命地、诱惑地随着他沸腾勾引的唇舌翻搅间,彻底将她俘掳。
她在颤抖,胸口阵阵紧缩抽动,浑身发软又热得不得了,双手无力地揪着他胸口的衬衫布,他结实有力的肌肉透过布料不断熨烫着她柔软的掌心。
她完全屈服在他狂野的饥渴之吻下,脑子迷迷糊糊却莫名地狂喜着、激荡着初吻。
这两个字倏然浮现在她脑海,含笑当机的脑袋登时惊醒了过来,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天啊!他、他们……在做什么呀?
可是就在她挣扎的那一瞬间,他的唇瓣一如初时那般猛烈迅速,闪电般地离开了她的小嘴,含笑顿觉唇上一空,冷空气迎面而来,
他高大温暖的身子退开,她倏地觉得好冷、好空虚啊!
她痴痴地、愣愣地抚摸着被吻肿了的唇,上头彷佛犹留有他霸道火热的味道……
要死了,陆含笑,妳干什么喊停啊?
她这才猛然惊觉到自己破坏了自己的好事。
可是季磬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深不可测和愠怒,粗犷英俊的脸庞神情不爽地盯着她。
她胸口一紧。
明明被强吻的是她,为什么他反而一副深受其辱的样子?难道,刚刚那一记敲得她天晕地暗的吻,对他来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以后,不要随便挑战男人的自制力。」季磬低低咒了一声,随即自顾自的打开大门。
「喂!」她呆了一下,连忙跟着开门跳下车,小跑步绕到车头前去拦截他。
「我姓季,不姓卫。」他闷声道,径自大步走向前屋。
该死了,他这辈子从未对女人这么无礼过,但是……她是个活生生的大麻烦,他痛恨自己怎么会沦落到需要一个麻烦的地步,最重要的是,他居然狠不下心提前喊停!
因此他气她,更气自己。
「你等等我呀!刚刚你为什么要吻我?」含笑不死心的追问。
「闭嘴。」他不忘回头又吼:「妳很吵!」
他现在头越来越痛了,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可是我……」
如果以后每天都会是这样情况失控混乱到令他头疼欲裂,都是在忘情和怒火中来回摧残心脏,他怀疑自己撑得了三个月而不把她揭死,或是直接让自己安乐死?
含笑鼓着腮帮子,一脸不开心地跟在他后头,甚至忘了她的小皮箱,而季磬也根本不打算在她身上浪费绅士风度。
唉,怎么会这样?她今天并没打算要跟他吵的,而是要表现出女性柔媚的那一面啊!
但计画永还比不上变化,谁会知道他们俩就像鞭炮头遇上香烟蒂,非砰得惊天动地不罢休?
季磬高大的身子总算在小白宫般美丽的大宅门前停了下来,回头对她威胁道:
「从这一刻开始,妳就是我的未婚妻,不准泄漏一丝一毫的口风。」
「噢。」她还是忍不住不知死活地间了一句:「为什么?里面有匪谍哦?」
「比那个更糟,里面有我母亲。」他揉了揉抽疼的鬓边,强忍低咒的冲动。
他是个医生,脾气暴躁、愤世嫉俗是不正确的态度。
但是一遇上他的母亲和……这个陆姓未婚妻,他很难不火大。
至于为什么?他猜想这是宇宙难解的谜题之一。
「原来是婆婆。」她想当然耳地点头微笑。
「她不是妳婆婆,」他咬一咬牙。「不是真的。妳不用跟她交谈,一切由我来处理。」
「可是毕竟是长辈呢,以后还要相处……呃,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怎么可以那么没有礼貌?」她差点说溜嘴,说成一辈子。
「她今天要搭飞机到威尼斯,回去找她的第三任丈夫。」他冷冷的语气彷佛在警告她不能多问。
偏偏含笑今日白目指数破百,再次脱口而出──
「为什么?」
「我要在契约上再加注一条,不准再问我为什么。」他气恼自己为什么先前没想到。
「喂!」她抗议的瞪着他。
他微皱眉心,「加注第十一条,不准再喊我『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