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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不要等人来接了,咱们抄近路试试,我的方向感比野兔还精准,包管妳比预定时间早到一、两个小时,让大家吓一跳。

  结果呢!两人一早赶早班车想给未来雇主一个惊喜,虽然是短期实习也要让人有个好印象,都市小孩绝不会是难搞的城市佬。

  可是明明只有一条上山的路她们也会迷路,跟着什么兽径贪一时之快,越走路越窄几乎是处处碰壁,然而某个兴致勃勃的家伙仍不死心,坚持她的理念是对的,死不回头地往前走。

  这到底是固执还是偏执狂,明知是错的依然将错就错,假传上帝旨意要她们体会不一样的人生,柳暗之后便是花明。

  「黄泉,妳杀了我吧!我绝不会再屈服妳的淫威之下。」她要自立自强、弃暗投明,不与她同流合污。

  但是短发的女孩硬是忍下满腔的笑意,抖动的胸部看得出很辛苦,一起一伏的颤意像刚下完蛋的小鸟,舒畅无比到想拍翅高歌,她半趴半俯身地看着卡在交叉树哑中的同窗兼黏皮膏好友,想不透她是怎么掉下去。

  黄家的孩子名字中间都有个飞字,如无意外她应该叫黄飞泉,一股自地底涌现的清凉泉水,飞向天际。

  可在报户口的那年刚好遇上户政事务所电脑化初期,正与男友打情骂俏的女职员尚未熟稔电脑的使用法,一个输入不慎少打了个字,飞字不见了。

  更夸张的是居然没人发现这个疏失,就这么错下去直到她上幼稚园小班,老师为小朋友别上识别名牌,她才一脸好奇的回家问父亲。

  错愕的一家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若非需要谁会去看八百年用一次的户口名簿,在大家长的傻眼之下沿用至今,没人想到去更名。

  「厚!妳还笑得出来,妳算是什么朋友嘛!这样吊着妳以为好受吗?」夏碧洛感觉自己五脏都移了位,一口气阻塞在胸口难以呼吸。

  是不好受,但很爆笑。「我是一口痰梗住吐不出来,千万别误会我在取笑妳的『美仪美姿』。」

  短裙外翻绝不是她的过错,她就警告过好友山上蚊子多,最好不要为了爱漂亮而舍弃必要的防护,她们是去工作而非游玩。

  谁叫她听不进劝言,把一番金玉良言当耳边风听过就算了,踩着低跟露趾凉鞋呼应夏日风情,上身是粉色系的小可爱,搭上雪纺纱的名牌裙装,走这种山路要不受罪都很难。

  以家境来说,两人的身家都差不多,不过是家中独生女的夏碧洛就显得娇气、爱追求流行,穿着打扮和台北东区的少女没两样,来这山上民宿像是来逛街游玩似的,没有打工的概念、

  反观男孩子气的黄泉就清爽多了,偏中性的薄衬衫在腰间打了个结,下身是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脚下一双爱迪达登山鞋非常符合工作的需要,没啥重量的背包就甩在背后,看来十分俐落干脆。

  「少在上头看笑话,还不想办法拉我上去,卡在这里不上不下很难受耶!」明明在笑还睁眼说瞎话,她觉得全身骨头部快散了。

  「有什么办法好想,荒山野岭连只小猫小狗没看见,我怀疑这山里头是不是有人居住。」看起来好荒凉,一片原始景致。

  「那是谁的错?」忿忿然的夏碧洛忍不住大叫,摇动的树枝让她脸色发白。

  「我的错。」她认错,诚心诚意地。

  「既然是妳的错就不要说风凉话,底下凉凉的很恐怖耶!」不知道有什么怪物会突然跑出来咬上一口。

  想到此,她便气弱地不敢乱动,声音转微屏住气息,仔细聆听四周的动静。

  黄泉往下看了一眼,噗哧一笑,「还好啦!妳要不要试着爬上来,我找根树藤让妳攀。」

  「攀树藤?!」夏碧洛失声尖叫地投以一瞪,对她的馊主意万分不满。「妳看我像珍和泰山吗?」

  万一树藤断了,她不就跌个粉身碎骨。

  「幽默一下嘛!下面的风景应该不错,凉风为伴,绿茵为伍,怪石林立,小桥流水,气象万千……」

  「黄泉--」

  捧着肚子大笑的黄泉直接倒在一堆杂草上,无视好友的怒目相视,一手拍地乐不可遏,好像好友做了一件取悦她的事。

  「妳到底要不要拉我上去?我的肋骨肯定断了七、八根,全身疼痛不已。」为什么她会认识这个可恶的同学,甚至焦不离孟的与之攀交?

  非常不满的夏碧洛嘟着嘴,恼怒地生着闷气,为自己的识人不清感到深深的懊悔。

  高中时期她们并不同班,是隔壁班的同学,一个是卫生股长,一个是康乐股长,两人因股长与股长之问的聚会而相识,而在高三那年编成一班。

  夏碧洛的个性胆怯怕事,总是抱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喜欢成为被注目的焦点却又害怕人群,算是内向又闷骚的类型,性情偏向温和不躁急。

  而黄泉的性子刚好与她相反,外放又好动,行事爽飒,人家越禁止的事她越想去尝试,即使不爱成为小团体的领袖人物,但每每发光发亮的神采总会吸引一些跟随者,莫名地当上暴风圈的中心点。

  以常理来看,如此极端的两个人不应会有任何交集,两人的生活圈并无垂迭,商人之女和飞将军的么女是两条各自为政的平行线,环境上的差距甚大。

  可是叫人无法理解的是她们居然会好得像亲姊妹,不只考上同一所大学还同一科系,形影不离得让人怀疑她们在搞蕾丝边。

  「嗯!小碧,肋骨断了还能开口说话真是神勇,我个人认为求人不如求己,与其要我拉妳上来,我看妳跳下去还比较快。」她的手不够长,也拉不动她。

  耳际传来无情的消遣,夏碧洛乍青乍白的脸色好不精采:「妳在说什么鬼话?!跳下去还能活吗?」

  「妳不跳怎知能不能活?人要勇于向自我挑战,以我的目测评估看来,妳生还的机率非常大。」可说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安全无虞。

  「我还没活腻,妳少用妳的标准来衡量,我……我真的怕啦!」说着说着,她眼眶忍不住蓄满泪水。

  一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急反笑的黄泉都快笑得在草地上打滚了,一张可恶的笑脸扬满阳光的颜色。

  「相信我,拉下妳的短裙给他往下跳,一下子就解脱了。」草莓点点的粉红色内裤都走光了,她要是知晓肯定叫得更凄厉。

  「是啊!死得更快。」她小声地说,埋怨黄泉的心很手辣。

  「喂!妳在嘀咕什么,我哪一回骗过妳了?妳要对我有信心,怎么说我们都是裙角打结的好朋友,不可能推妳去喂虎养熊。」除非她自己想死。

  唉!祷告呀!信主得永生,阿门。

  笑得张狂的黄泉很无赖的在胸前画个十字,故做虔诚的双手互迭,做出十分圣洁的动作。

  若说顽皮心还真没几人及得上她,活泼的性情老搞得大家人仰马翻,苦水直吐大呼受不了,而她依然站在高处大喊人生苦短,要大家好好把握短暂的生命。

  她是朋友眼中的开心果,也是他们恶梦最大来源,既是明亮的太阳,亦是阴了一角的月光,叫人分不清是白天或是夜晚。

  总而言之一句话,她就是矛盾,爱搞复杂,明明简单的一件事到了她手中,她不去简而化之,反而搞鬼的加油添醋,让周遭的人头痛地想砍她一千刀。

  不过她的人缘的确好得没话说,只要靠近她的人都能感受到她浑身散发的光和热,不自觉的忘却她的可恶之处,乐于与她往来。

  所以说,这年头的自虐狂还真是不少,明知她顽劣不堪还离不开她,自投罗网地送上门受罪。

  譬如此时正在怨天尤人的夏碧洛。

  「妳不晓得什么叫信用破产吗?我要再相信妳一言一语,无异是与魔鬼做交易。山里处处蛇鼠出没,山猫浣熊大如虎,妳别以为我真的没脑子,再傻傻地听妳的蠢话,一路向太阳的方向走,便会有人经过……」

  嘴一扁,她的表情看来十分委屈,一副想啃咬黄泉一口的模样。

  「停停停--别再数落了,一切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诱拐纯真的妳来此涉险,我千般万般的不应该,妳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我给妳行三鞠躬礼。」

  再让她念下去,耳膜都要长茧了。

  没诚意。夏碧洛嗤了一声,「算了、算了,我怕了妳总可以吧!」

  谁叫她口才没她好,三、两句话就心软了。

  「嘻!小碧,妳真可爱,我爱死妳了。」黄泉故做风骚地送了个飞吻,掀掀叫人嫉妒死的漂亮长睫。

  「少发神经了,我感觉这根树枝快断了,妳还不快点救我,真要下了黄泉才来说抱歉吗?」她都快吓死了,她还嘻皮笑脸的不当一回事。

  黄泉拍了拍前额,大口叹气,「小姐,麻烦妳往下看一下好吗?我没那么没良心见死不救,黄泉岂是妳想去就去得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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