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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眸光瞬间在半空中交会,然後紧紧锁住,再也分不开了。

  「公子?!」她手上的包子掉了下来,突然惊觉到自己的「难看举止」。

  浙漾眸光含著深深的爱意,蓦地笑了,圈起手掌大叫道:「衫儿加油!你是我最最爱的小花旦,赢了这场比赛,晚上我带你去吃大火锅!要替我争气呀!」

  衫儿猛地一震,不可思议地瞪著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子?」她嚅嗫著小嘴,感动至极地哭了出来,「我没听错吧?我这么能吃,你还爱我?还要我?」

  他深深地望入她眸底,声音清亮坚定地大喊:「我爱定了,要定了,只要能看见你吃得饱饱,开开心心的模样,我甚至愿意拿全世界来换!」

  「公子……」直到这一刻,她真正相信自己的耳朵没坏了。

  公子爱她,要她,甚至不惜拿全世界来换取她快乐的模样……

  老天!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等到这一句话了!

  众人诧异地看著这段不在预期中的插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莫名其妙地跟著感动、鼓噪了起来。

  衫儿抹了抹满脸的泪水,小脸绽放出动人的光彩,挥舞著小拳头,无比自信的叫道:「好,公子,你瞧我的,我一定拿下冠军来给你看!呀!」她小嘴与双手并用,兴高采烈地吃著一颗又一颗热腾腾的包子。

  那气势之雄壮,全场的人都忍不住鼓掌喝采。

  甄会蚩傻呼呼地看著衫儿的动作,吓都吓呆了,哪还记得要继续吞吃?

  浙漾连日来的阴霾忧郁一扫而空,再也忍不住畅快大笑了起来。

  尾声

  锵锵锵!

  鼓乐连天,热闹纷纷,宽阔的开蒋门广场挤入了近千人,正等著好戏开锣。

  今日是影城开蒋门蒋老爷子的寿宴,全新绛红的戏台上正精采演出知名好戏「卖油郎独占花魁」。

  俊雅亲切的蒋家浙漾公子,爱家班当家红花旦衫儿姑娘共同领衔担纲,演出俊俏的卖油郎和美丽花魁。

  「年少争夸风月,嗳,场中波浪偏多,有钱无貌意难和,有貌无钱却不可,就是有钱有貌,还需著意揣摩,那个知情识趣俏哥哥,此道谁人赛——我!」首先,爱畅哥这个光头老丑旦滑稽地一个箭步蹦出来,唱著这出好戏的开场诗,随即大大吆喝一声,「今日天好风也好,贵宾如云更加好,齐聚来到开蒋门,为我蒋家老寿星,贺声连连把喜讨,恭祝福寿万万年,哩个啷当妙呀妙!」

  「好,好,太好了!哈哈哈……」蒋老爷子率先鼓掌叫好,乐得合不拢嘴。

  接下来好戏正式登场,女主角莘瑶琴因战乱与爹娘分散,被人卖到西湖烟花王九妈家,改名美娘,习得琴棋书画,成为艳冠群芳的花魁。

  衫儿一身娇嫩婉约的花旦扮相登场,看得台下众人登时喝采不绝,蒋老爷子挣足了面子,疯狂叫好。

  「好呀、好呀,这个花旦好呀!她可是我蒋家未来的孙媳妇呢,你们看看,是不是美得像朵花,眼也亮来眉也俏?」老人家太高兴了,还乐得唱了句京白。

  衫儿含羞带怯,对著蒋老爷子嫣然一笑,开口唱道:「可怜绝世聪明女,坠入烟花罗阵中,爹娘远在天际外,不知女儿命如风……」

  她的嗓子悠扬清妙,又似幽怨又似坚强,坐在大位上的金马蒋三家老爷子忍不住跟著摇头晃脑叹息。

  「呜呜呜……可怜的小美娘啊……」

  老戏精就是老戏精,明明不久前金家和马家才唱过这出好戏,今日戏班子与花旦不同,几个老爷子又是看得神魂颠倒了。

  戏唱到本来美娘是卖艺不卖身,却被狠心的王九妈陷害失了身,从此以後索性夜夜笙歌,撒开手段来赚尽困脂客的银两,为的是忍辱等待,终有一日爹娘或有情人的出现。

  月牙婶当仁不让,担纲演出戏分多多的王九妈,大嘴边的美人痣连点都不用点,撒起泼来真是又骚又辣,看得台下一阵笑一阵骂,闹烘烘不绝。

  当俊尔含笑的浙漾身穿卖油郎的粗劣衣裳紧张地走出来,他自己首先忍不住笑弯了腰,差点笑场,害得台上的角儿紧张到频频抹汗,底下却是笑声连连,当然笑得最大声的就是蒋老爷子、蒋大爷和蒋夫人。

  浙漾是不知道其他两个兄弟演这出戏时的感想,不过他自己是笑到不行。

  「刻薄不赚钱,忠厚不蚀本,我乃秦家卖油郎,要买好油寻我拿……嘻嘻嘻!」

  蒋老爷子忍不住又笑又骂,「听了大半辈子的戏,从没听过还有人边唱边笑的,你认真点呀!」

  浙漾不好意思地挥挥手,勉强忍住了笑,清清喉咙继续唱下去。

  接下来是男主角秦重秦卖油无意中看见了美娘,从此魂牵梦萦日思夜想,努力揽了夜度费十两银于到烟花楼里,为图再见伊人一面。

  只是美娘赴宴迟迟未归,秦重等到快睡著了,终於等到伊人回来了,却是醉得一塌胡涂。

  台上的浙漾扶住了恍若酒醉颠颠倒倒的衫儿,他等这一刻等很久了,甚至在将她扶卧在床上时,还把装饰用的帘子给放了下来。

  「喂喂喂,这样作弊,我们瞧不见哪!」底下抗议声四起。

  他乘机偷了好几记香吻,等到帘子掀开时,衫儿的脸红得可以跟树上的苹果比美了,她结结巴巴道:「会……会给人家误会啦!」

  台下众人差点笑倒在地。

  浙漾欢喜得嘴都快咧到耳边去了,「呵呵呵……」

  金马蒋三家老爷子更是笑得东倒西歪,早已脱离苦海的剑会和霜节搂著自己的亲亲娘子,在底下频频窃笑。

  「幸好咱们早出过丑了。」剑会和霜节对觎一眼,幸灾乐祸之余也忍不住抹了抹冷汗。

  他们以前演卖油郎时,也是这么滑稽吗?

  接下来就是花魁吐了卖油郎一身,却亲眼见到了卖油郎的善良与深情,从此把个小小卖油郎放在心坎底。剧情一转,饰演坏痞子吴八公子的小蛮伯走出来,一声令下就把不愿接待他的美娘给拖上了画舫,然後把美娘脱了鞋给扔回岸上。

  实际年龄远比剧中年龄老上二十岁的小蛮伯,扮相虽没说服力,却很有搞笑效果,这么短短的一露脸,底下又是笑声轰然大作,害他演得好心虚。

  可怜的美娘无鞋难行,小脚无力地倚在岸边,想起自身命运悲从中来,恰巧被日思夜想的秦小倌人给遇见了。

  秦重与美娘互诉衷情,相约生生世世永为夫妻;美娘并将几年来存下来的银两取出来为自己赎身,快快乐乐的嫁给了勤劳宽厚又深情的卖油郎,从此以後夫唱妇随、白头偕老。

  到戏终的时候,男女主角悄悄隐没在帘幕後,旋即美妙的歌声齐齐响起——

  「春来处处百花新,蜂蝶纷纷竞探春,堪笑豪家多子弟,风流不及卖油人……」

  丝竹声吉祥奏出大团圆,蒋老爷子大声拍手称赞,快乐得不得了。

  「好,果然唱得好,演得好,真是一出绝顶好戏,角儿好,歌声好,身段好,统统好得不得了,哈哈哈……」

  现场也是掌声如雷,欢声雷动,到处都是意犹未尽的讨论赞叹声。

  「各色角儿出场谢采!」司礼先生高声道。

  帘幕一开,配角们统统上台欠身作礼欢然挥手,连小猴子都戴著喜帽出来跟人家凑热闹。

  一时之间,献花的献花,发红包的发红包,热闹得不得了。

  不过,同前两次一样,也不见小生和小旦的身影,这令所有人都大感纳闷不解。

  「咦,男主角和女主角呢?」

  「是啊,小生和小旦呢?」

  蒋老爷子贼贼地一笑,「那小两口……该不会乘机溜回轻楼亲热去了吧?」

  「一定是、一定是。」金老爷子和马老爷子点头如捣蒜。

  这三个兔崽子都是同一个德行,先前一副誓死不成亲的样子,结果一找到了心上人,就立刻变了个样,月亮都还未圆,就已是只只变色狼了。

  蒋老爷子不太爽地道:「这家伙真是不够意思,就算要拖小娘子去亲热也得说一声,咱们再跟去看场好戏呀!」

  蒋夫人看著众人在那边拍大腿惋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呀,你们可真是冤枉这对小两口了,瞧,他们多诗情画意呀,早就在枝头上恩爱起来了。」

  所有人跟著她的指头望过去——

  嘿,说得是,戏台旁的一株千年大树上,缠绵依偎的不正是那对小儿女吗?

  浙漾高大俊尔的身子紧拥著纤小的衫儿,两人靠坐在枝头上,宛若一对爱情鸟,正缱缱卷卷耳鬓厮磨著呢!

  底下的老人家们嘻嘻哈哈笑了起来,仰头看得津津有味。

  相相思思有情郎,恩恩爱爱喜娇娘,话说姻缘天生定,巧织红线不怕藏。

  笑比池塘鸳鸯沐,乐将并蒂花铺路,古往今来多少戏,都是传奇一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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