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要报复谁,也不是想要跟谁过不去,只是既然要成全他和妮可,那就干脆一点、潇洒一点吧!
他说得没错,她注定给他制造麻烦,他则注定要伤害她,这一切又是什么跟什么呢?
当火车穿过山洞,眼前出现了美丽碧蓝的大海和耸然峻立的高山时,她心头沉郁痛楚的结彷佛有一丝解脱的感觉。
至少和千年前相比,她还活着,还能呼吸着最新鲜的空气,还能浏览最美丽的风光。
「骞幼幼,妳做得对,真的很对,妳要为自己感到骄傲,要为自己大大的喝采!妳这么洒脱,妳真的办到了。爱情又怎么样?男人又怎么样?只要妳看开了,就再也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伤害妳,令妳流眼泪了。」她昂着头,坚定地告诉自己。
这样的好心情直维持到了台东,天空好蓝,但是明明前一秒还在笑着的,她却莫名其妙悲伤地哭了起来。
再好的风景,再好的时光,身边没有一个深爱的男人相伴,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醒也无人伴,醉也无人管……
「笨蛋,妳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偏偏爱上一个更坏更坏的大浑球,在抢走了妳的心以后,又随手扔在地上不管。」她哭得好惨,在火车站的月台上,不顾所有人异样的眼光,嚎啕大哭。「潇洒个屁啊?妳有什么值得好骄傲的?妳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ㄟ……这位小姐,不要太沮丧的啦!是不是失恋了ㄟ?」一名看起来朴实的原住民青年好心地道,「来台东就对的啦!台东很漂亮,一定会让妳心情好过的喔!」
「谢谢你。」她吸吸鼻子,勉强控制住眼泪,挤出一朵笑。「我想去兰屿,应该怎么去?」
她没有忘记和碧绿说过要找一个小岛躲起来的玩笑,她很想去菊岛澎湖,但是又想看看飞鱼的故乡,所以走着走着,就走进了火车站而不是机场。
「妳可以去坐那个船啦!我可以跟妳说应该要怎样去比较快的……」
在善良热情的原住民青年报完路之后,幼幼再度背起背包,流浪到兰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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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大嫂,幼幼失踪了!」
尔坚面色惨白地对着电话大吼;心慌恐惧得几乎握不住话筒。
「我打过几百次的手机给她,她完全没有接,妳一定知道她到哪里去了,求求妳快告诉我!」他的嘶吼到最后已经变成了颤抖的恳求,颓然无力地跌坐入皮椅内,初愈的右手紧紧捂着额头,仿佛再也支撑不了这份绝望的痛苦。
「尔坚,你又把幼幼怎么了?」梅书也在电话那端跳脚,在最初的惊讶和迷惑过后,她立刻认定了是小叔又伤害了好友。
幼幼是个最体贴善良,害怕为别人带来困扰与麻烦的好女孩,她从来不会赌气离家出走,或是跟人大吵大闹,几次情绪崩溃伤心都是为了他。
梅书忽然有点惶恐慌乱起来,千万不要是尔坚又说了什么致命的恶毒的话。
幼幼的性情敏感纤细,她本来就怕这份爱情只是镜中月、水中花,随时可能会消失无踪,重演千年前的悲剧。
「我没有!」他受伤又痛苦地道:「我下午忙完了展示会,国外厂商非常满意,又签了几千万美金的合约,我正想带她去好好吃一顿,补补她的身子,可是她家的门是锁着的,她人不在,手机又没接……我真的担心得快疯了!」
「她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梅书担忧的问道。
「不!」他心脏猛然一绞,失控地狂叫:「不会的,妳不要咒她!她不会有事的,我绝对不准她有事!」
梅书在电话那端不禁打了个寒颤,惹恼了一头愤怒疯狂的雄狮就是她此刻的心情写照。
天,幼幼怎么受得了他这个霹雳火爆的性子?
「我们先冷静一下,我想还是得分头去找,我先打电话问问碧绿,幼幼在不在她家,然后再问她以前的同事……」
「以前的同事?」尔坚一怔,浓眉紧皱。
「呃,我忘记她不让你知道她辞职的事了。」梅书惊觉失言,暗暗呻吟了一声。「哎呀,其实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她就是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也不想让你误会她辞掉工作,为的就是想要嫁入豪门攀龙附凤,所以她坚持不要你知道。」
尔坚沉默了好几秒,随即爆发--
「她就是不信任我!她就是硬要把我想得那么肤浅、那么坏!」他怒急攻心又气急败坏,眼眶冲上一阵湿热雾气,「难道我真的这么糟糕吗?大嫂,妳告诉我,为什么幼幼心底有事都不敢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她心里……真的是一个很不可靠的浑球?我不足以守护她所有的快乐与悲伤,她的烦恼与忧愁吗?」
「不是的……事情很复杂,但是原因不是出在你身上。」她顿了下,轻轻叹口气。「总之,她不是对你没有信心,她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加上最近媒体如狼似虎的追着她也吓到她了,对她做了很多不公平的臆测之词,都不会很好听……而且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今天的晚问新闻跑马灯第一条打出来的,就是你的『正牌未婚妻』事件哦!」
「我已经跟妈说过了,要她跟你们先行解释套好招,妮可她只不过是……」
「我知道,我们全家也都知道,但问题是……」她问出最重要的一句:「幼幼知道吗?」
尔坚顿时呆住了。
shit!
关于妮可的身分,他为避免误会都向家人解释过了,却唯独漏了最重要也最在乎的一个人……
「我完了。」他面色如土。
「对,你完了。」梅书又停顿了几秒,好像在跟身边的某人商量了一下,随即冷笑的开口说:「我们家母后娘娘要我转告你,追不回幼幼这个媳妇儿,你也别回来了。」
尔坚已经无心再理会这两名唯恐天下不乱的女性同胞了,二话不说挂上电话,猛然往外冲。
不用她们提醒,他也一定会把心爱的女人追回来!
对,男子汉大丈夫,爱就爱上了,怕承认才是瘪三混蛋加三级。
这一次,他绝对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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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屿明月夜。
远处,几名夜间潜水捉鱼的渔郎唱起了达悟族传统民谣,随着晚风,随着海浪飘送了过来。
幼幼抱着双膝坐在堤岸边,远处渔火点点,凉风习习,宁静祥和得像个人间天堂。
但是为什么,她来兰屿三天了,眼泪却还没有停过?
她吃大卤面也哭,喝咸咸的兰屿爱玉冰也哭,走在小小的乡间路上也哭,看海也哭,望见流星也哭,就连好心善良的渔郎请她吃美味的烤嵘螺,她也哭……
她已经哭到连自己都讨厌了,眼睛更是肿得跟核桃一样,鼻子每天都红通通的,小睑哭到好丑好丑。
她算什么女巫?连抚平镇定自己的心灵都没办法,有什么资格承认自己是个女巫?悲惨的是,她连承认都不敢。
「我不要再哭了……」她哽咽着,自言自语,可惜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妳的确不能再哭了,」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深情的熟悉男声在她身畔响起,温柔中犹不失霸气。「因为我不准。」
幼幼霎时僵住了,忘了哭泣,也忘了呼吸……这是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听见他的声音出现在身边?
一定是该死的女巫特质又让她感应到他的声音,可是她已经哭得眼睛都快瞎了,他的声音再来凑什么热闹?存心让她哭到死吗?
「为什么不转过头来看看我?」「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充满自制的怜惜。
「你是我的幻觉。」她傻傻地道,「我竟然在跟幻觉讲话,我真的病得不轻。」
「我爱妳。」他毫无预警的告白,语气坚定而有力。
幼幼震撼地转过头,看到思念了三天却像是过了三辈子的他,几疑自己是在梦中。
「一定是梦,你居然在梦里说你爱我。」她想笑,却又哭了起来。「这真是个好梦,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作过这么好的梦了。」
「傻瓜。」尔坚心疼得再也抑制不住满心的爱意和渴望,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紧紧不放。「我爱妳,我真的真的真的……爱上了妳,尽管我笨到没有发现,蠢到不愿承认,妳……会愿意接受像我这么坏又凶巴巴的男人为夫吗?」
她眨了眨眼,终于感觉到一丝丝真实,可是、可是……
「你爱的是妮可。」她多么想要相信他啊,但是她怎么能够忘记他和妮可之间毫不伪装的对话呢?
那才是真心吧?
「我?跟妮可?」他错愕的瞪着她。
「对啊,我听到你和妮可的谈话了,在饭店房间里。」她伤心地道,奋力想挣开他。「你和妮可同床共枕了那么久,她是最了解你的人,自然也是你最爱的人,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个常常制造麻烦的爱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