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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她深吸了一口气,绽放出一朵甜美的微笑,继续在他掌心里写著:我已经成亲了,夫君待我非常非常地好。哥哥,你曾说过一定会祝福洁儿嫁给一个同样用生命去疼爱洁儿的人,哥哥会日夜祈祷这人千万别像爹爹那样伤洁儿的心,让洁儿哭泣,你的祈祷成真了,谢谢你,杰哥哥。

  他不禁鼻酸了,安慰地摸摸她的头,「洁儿,哥哥很高兴。你那夫君现下在何处?哥哥想见见他,谢谢他如此用心疼宠你,从今以後,我就把你交给他了。」

  他在……

  玉洁悚然一惊,连忙摇头挤出笑来,在他掌心写著:我是自己一个人来般若寺的,他很忙,家里的生意做得大,他走不开。

  他恍然地点点头,含笑道:「那就以後有缘再与他会面了,此次下山,没想到能够找到你,我很是宽慰,又知道你过得好,总算是了了心头一桩大事了。」

  她悲伤地望著他,恋恋不舍地写著:杰哥哥,你要走了吗?为什么?我们十年没见,初初重逢就又要分离了吗?

  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杰哥哥说,十年来,萦绕在心头的千言万语和悲喜心事统统都想对他讲,可是没想到他又要离开了。

  他轻轻抚摸著她的头,难掩不舍地道:「缘起缘灭自有时,既然知道你一切安好,为兄在终南山也能安心修道了,就不必执著於这个留或不留了。」

  「可是……」她止不住心头阵阵凄恻。

  其实她很羡慕娘和哥哥,能够在佛法与道法中得到清静自在与喜乐,不必被俗事情缘牵绊,可是她同时又觉得好不心伤……他们永远是她的娘和哥哥,但是又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一切都会变,烦恼也会增多,她多希望回到过去,爹还未娶二娘前,他们一家子和乐融融的日子。

  只是时间不留情,人总是要不断不断地向前走,面对生命中相继出现的挑战,费了劲、流了汗、淌了血,才能丰富收获与拥有。

  她想到了心爱的夫君,突然间所有的失落统统都消失了。

  玉洁缓缓地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是啊,她长大了,才能遇到秦关,也才能够有缘与他朝夕相处,夫唱妇随何等幸福。

  老天果然有它的巧安排啊。

  或许这真是上天要给她的另一份补偿呢。她深深地望入哥哥闪动著智慧的眼里,在这一瞬间完完全全了解了。

  她双手合十对他行了个礼,温温柔柔地笑了。

  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

  就像哥哥曾教过她的鸳鸯扣,该分离时就分离了,可是没有分离的痛苦,又何来重逢的喜悦?

  「哥哥……异日……有缘,我……必会到……终南山……看你。」她的声音破碎却温暖而真挚。

  他含笑点点头,心下无限安慰,妹妹果然是最慧黠灵巧的,不需太多的言语解释,自能一念贯通。

  「保重。」他最後一次以玉杰的身分紧紧地拥抱著妹妹。

  「保……重。」她咽下热泪,微笑相送。

  他手持拂尘潇潇自在地离去,玉洁伫立在原处痴痴地目送著他。

  她浑然不知在身後的小晴院二楼窗台边,秦开正紧紧地盯著这一切。

  他的心渐渐地缩紧纠结成一团,拳头也握得死紧,脑子里像有万蜂戳刺般鼓噪飞舞著,再一次被背叛的剧烈痛楚弥漫在他全身的血液里……

  楠竹和骆弃好不担忧地望著他,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又是黄瑶娇的事件重演了吧?

  第九章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玉洁因为心事萦绕,没有注意到秦关的脸色阴沉得吓人,更浑然忘了该为自己今天的失常找一个藉口。

  她又是悲又是喜,又是笑又是叹,整副心思一直缠绕在今天和哥哥重逢的惊喜中。

  等到夜晚,她习惯性地亲自铺被褥时,这才发现枕头少了一个。

  咦?

  她至此心智才恢复正常的运转,疑惑地趴在床上找寻著另外一个鸳鸯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如意的声音,「少夫人。」

  她急急奔过屏风花厅,打开了房门。

  如意站在门口搓著手,讪讪地道:「少夫人,那个……少爷要我跟你说一声,说他今晚就下回房睡了,他还有很多帐目还未料理完,所以要在绿荷水榭里过夜,请你早些歇息。」

  玉洁一怔,本能地点点头。

  如意如释重负地快速离去,玉洁心头却有掩不住的怅然。

  成亲到今虽不到十天,可是他几乎是贪恋地日日拥著她入睡,让她枕著他的臂入梦,今天他也还笑吟吟地带著她去和好友见面,怎么现在又说公事繁忙,要搬到绿荷水榭里处理了呢?

  她静静地解开发髻,打散了长长的青丝披散在身後,铜镜里的容颜有著淡淡的心慌和不安。

  她突然胡思乱想起来,难道他已经厌倦她了吗?

  就像谣传中他厌倦了黄家小姐……不,不会的,她的夫君不是那样的人,她是最明白的。

  也许事情真的再简单不过,他真的有事要忙,体贴著深怕打扰了她歇息吧?

  玉洁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换下了外裳,身上只著一件单薄的中衣和轻裙,缓缓钻入柔软舒适的被窝里。

  虽然床依旧这般扑香温暖,但是她却觉得身畔空空荡荡,好不习惯。

  ******

  接下来的一天、两天、三天……秦关越发疏远她了,疏远到玉洁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他是单纯为公事繁忙。

  这一天早上,在一夜辗转难眠後,她睁著微肿的酸涩双眸坐起来。

  身旁冷冷清清的滋味是那么空洞凄凉,她突然有些悚然,以前独自居住的时候,怎么都没感觉到?

  玉洁心不在焉地婉拒了丫鬟帮她梳发的提议,没有梳起成熟,代表已婚妇人的发髻,她让一头长发披散直落腰臀间,只用了一条简单的绿色缎子松松东拢住。

  她穿著一袭淡绿色的衣裙,整个人淡雅得像绿色湖中的一株水草。

  玉洁缓缓走向绿荷水榭,双脚有些虚弱发软……噢,她真是痛恨这样战战兢兢,唯恐他气恼或发怒的自己。

  她已经太在乎他了,无法不被他的心情牵著走。

  这样是好是坏,她也说不清了。

  来到了水榭竹编的门口,她舔了舔乾燥的唇瓣,轻敲了敲门。

  「进来。」秦关低沉的声音响起,声音里末带任何一丝的情绪。

  玉洁轻轻地推门走进去,小脸掠过一抹忐忑与渴望。

  他会高兴看到她吗?

  秦关抬头,一见是她,眼神有一瞬间的明亮,随即又恢复了冷漠,他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

  他的反应太像个陌生人,玉洁有些被他漠然的反应刺伤,不禁瑟缩了一下。

  「我……想你。」她不敢走近他,执起他的掌心写下她的心情,只能用充满感情与希冀的破碎嗓音道。

  他蹙了蹙眉,依然一脸莫测高深,「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一定有事发生!

  她深吸口气,拒绝被他的冷漠击垮,勇敢地往前迈进一步,讨好地凝视著他,「你……饿吗……我去……准备早饭……给你吃。」

  「不必麻烦了,我不饿。」他低下头看著案上的文件,冷冷地补了一句:「再说我也没有胃口。」

  没胃口?那么他是身体不舒服吗?可是看他的模样又不像,此刻的他陌生得像是个不曾相识的人,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在推开她,一点一滴地抽离她的生命中……

  「为……什么?」喉咙开始灼热,玉洁却依旧坚定地问:「不……不舒服吗?要……请……大夫看……看吗?」

  秦关连头也没抬,淡淡地道:「我身体很好。倒是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别人保重身体,你回去歇息吧。」

  她慌乱失措地盯著他,不明白他话里那个「别人」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别人?别人是谁?

  她还想再问,秦关已经低沉坚决地道:「出去的时候记得带上门,别再进来了。」

  她的胸口像有万根针同时钻刺,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玉洁的身子微微轻晃著,有些失魂地踉跄了一下。

  他强忍住想上前搀扶的冲动,硬生生抑下那狂涌的心疼和痛苦。

  秦关始终没有办法忘记那一天,她在那个年轻男子怀里又哭又笑的模样,亲密得旁若无人,让他首度尝到什么叫心痛欲碎。

  背叛像是一把炽热的刀,嗤地一声插入心脏直至没柄,他花了生平最大的力量才克制住冲下楼去质问她的冲动。

  还有什么好问的?瑶娇是这样,她也是这样,她们统统不是真心地爱他,真心想嫁他,这不过是一个享受富贵的幌子,一笔值得她们出卖自己的灵魂和爱情的买卖。

  他痛恨自己为何在她面前,双眼近乎盲了?又一次让个女子将他耍弄得团团转。

  「相公……你在生……我气吗?」她颤抖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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