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她揪紧衣领。「我室友快回来了,你想用强的马上会被发现;且就算我被你怎么样了,我也不是古代的贞节烈女,非嫁给你不可!」她惊恐地死瞪着他,这个人的霸道已变本加厉。
「别想歪了,强摘的果子不甜,我对强迫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他轻蔑地勾唇。「我有正事要和你谈,既然你有室友,我看不太方便,到我那儿去好了。」
她该怎么做?把他推出去吗?她有一千万个理由这么做,但是另一个小小的反对理由力道胜过这一千万个理由,让面膜滋润过的水肤掠过一道暗影。
「我换件衣服,马上跟你走。」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仰头喝完最后一滴酒,她的前面立即多了一瓶易开罐啤酒罐,连同先前的两瓶,整齐排列在大理石茶几上。
「我劝你别再喝了,否则待会我要说的话你一句也听不进去,要是误了你的权益,可没有反悔的馀地。」洗过澡,彻底除去恼人的香水味,他一身白衣、白裤,神清气爽地坐在她的前方。
「我就知道,每一次你出现都不会有好事发生,我又没得罪你,你干嘛一定要找上我?我清楚得很,你根本就不可能喜欢我,我想破脑袋也搞不懂跟我结婚对你有什么好处?」她愤怒地瞅着他。
「这么讨厌我?别的女人口中的糖蜜,在你看来跟毒药没两样,我们之间的过节有这么深吗?」他斜瞅着她,已经懒得再礼尚往来。
「你干的好事我不想再重复一次,你有什么目的最好老老实实的说清楚,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别想朦我。」
他看了她两秒,骤然仰头大笑,一口整洁亮眼的白牙让她无名火又起,不禁握紧了拳头。
「好,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想瞒你,选择你并非我的初衷,是有人指定你。没办法,为人子女,父母有了难关,总要尽点心力,我自由自在了这么多年,他们这点要求,我理应做到;况且对我而言,这件事没什么实质的损害。」他收敛起玩世不恭的姿态,正视她。
「是你父母要你娶我?」她忍不住挺起腰杆。
「当然不是。」他嗤一声。「那两老眼中只有大家闺秀,哪里看得到你这小家碧玉!他们也是受制于人,听命办事,真正的主使者,是我姨婆,她要我娶你。」
「姨婆?那个老太太?她还活着?」她愕然地掩住嘴。
「嗯,今年七十五了,前阵子身子不大好,最近稳定了一点,不过医生说了,大概拖不过半年。」
老太太是一名富甲一方的遗孀,没有子嗣,曾经和夫家的亲属打赢过几场轰动一时的遗产官司,财产后来托专人经营管理后就深居简出,为人低调冷淡。李宛霏年幼时曾随替人帮佣的母亲在老太太大宅子里住过一段时间,她也在那里第一次遇见年少时的盛士暐。李母和盛家是九弯十八拐的远房亲戚,透着这层关系,李母才能获得帮佣的工作。老太太严厉不多言,和一群家仆守着山上冷清清的大房子,偶尔盛士暐一家人受邀来度假,房子里才会沾点活络的人气。
这么多年了,她几乎早已淡忘了老人的面孔,为何老人会在众多后辈中选择了她?她甚至记不得和老太太交谈过,这太诡异了!
「为什么?」她一箩筐的问号却只能问出这三个字。
「没有人知道。」他耸肩。「她行事一向怪异,她若不想说,你也得不到答案。但她调查过你倒是真的,大概你是最符合她心中的好媳妇的人选吧。」
童年时她老是怯生生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很难让人忘怀,可能是老人家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深入记亿。
「不过,这不是重点,对我而言,和谁结婚都一样,这个婚姻最多只会维持一年,从此我们各不相干,这是我父母私下与我的协议。」
「什么意思?」她愈听愈迷糊,有钱人果然作风另类。
他一手托腮,沉默良久。「既然我们即将在同一条船上,那我就实话实说,盛氏旗下的集团,早已摇摇欲坠,原因很多,主要是股东派系很多,互相倾轧,我父亲信任的一些手下又被对手买通,加上最近推出的许多销售案惨败,之前扩充过快的弊病都陆续的出现了。我父亲虽然有心兴利除弊,进行人事改革,但这只能解决一部分的问题,最严重的亏损问题才是要害,所以盛氏需要庞大的金援,银行疏困那条路已经行不通,能够在短时间内不需任何担保质押又能提供足够支持的,就只有姨婆了。」
她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所有的迷雾逐渐散去,得到了一个概廓。「老太太答应你父亲了,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我们结婚?」
「不单如此,她希望在有生之年看着我们结婚生子,开枝散叶。」
「她——疯得还不轻!」她困难的吞咽干涩的喉咙,看向吧台角落的冰柜,又想再开一瓶啤酒了。
他两手左右一摊,道:「我父亲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给他二十亿解决眼前的问题,叫我娶一头狒狒回家他恐怕也不会太介意。当然,他也不是那么不顾父子之情的,他毫不考虑地替我答应这个条件,也是因老太太恐怕不久人世了,这个婚姻的有效期不会超过一年,届时我要恢复自由身不是问题。」
「你们……这是欺骗……」她倏地站起来,无法想象自己要加入这一场尔虞我诈的骗局中。「我不能做这种事!」
「哦?你确定?」他眉一扬,走向她。「你父亲,能让你选择吗?」
「你……」她指着他,手指在抖动。「你……」
「别讶异,要娶你,总是要多了解你们家的近况。」他握住她的手指,裹住了她的颤动。「这桩婚姻,同时解决了我们两家的问题,除了暂时的身分变更,我们可以保有各自的私人生活,互不干涉。当然喽,在姨婆看得到的范围内,我们仍得扮演好夫妻的角色,不能令她起疑,否则她尊口一开,盛氏马上就消失了。此外,婚姻存续期间,有损盛家名誉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这一点,我相信你做得到;至于婚姻结束,对一个女孩子名誉多少有点影响,所以,盛家决定事后给你一笔钱补偿。」
他松开她的手,走到客厅左侧的房间内,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张纸,他微笑地送到她手上。「这是保障你我权益的合约,是经过律师拟定的,有关婚姻的效期、你必须尽的义务、你能拿到的好处等等都载明得很清楚,只要你一签字一」千万就会先送到你南部的家。」
她手一缩,彷佛合约上有炭疽热的病毒。「大荒谬了!万一老太太一年后没事,我们不是要一直绑在一起?」那与一条毒蛇关在同一个笼子里有什么两样?
「任何投资,总是有风险的。」他抬起她的脸,轻柔无比的低哄道:「霏霏,你不用担太多心,结婚后,你照样上你的班,我照样搞我的设计公司,就算同床共枕,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碰你的,你会很安全的走出盛家,这样说,你可以放心签字了吧?」
她眼眸没有移动,怔仲地停驻在他脸上。
那飞扬的羽眉、饱含丰富语言的深目、直挺的鼻梁、总是勾扬着调侃意味的唇……这一些,不都该是令女人倾倒的元素吗?那为何眼前触手可及的他,却令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呢?而且,绝不是喜极而泣,是酸涩苦楚、前路茫茫的那种……
她任凭水气淹没视线,半张的唇不由自主地抖动着,终于,在第一滴泪滑下眼角之际,她骤然仰首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在宽敞的公寓里震人肺腑,他浑身僵硬,错愕难解。
「我怎么那么倒霉……我又没做坏事……上天干嘛要这样惩罚我……让我跟个该死的家伙连在一起……」泪珠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合约上,哀伤欲绝到令人闻之鼻酸。
他没撤走那张瞬间湿了一摊的白纸黑字,只是脸庞抽动着,面色愈来愈铁青、愈来愈暗沉,一双黑眸里尽是恼火……
第二章
她用力地搓揉已发痛的脸颊,掬起大量清水泼去泡沫,再仔细地对着镜子端详。确定不再残留一丝粉妆后,才脱去身上的内衣裤,走进淋浴间,让头上洒下的水花洗涤一日的疲累。
婚礼终于结束了。在精心设计的花海缤纷、缎带飘扬、华丽璀璨的乐声中,她一度还感染了那恍似走进幸福花园的喜悦,将深处的忧郁冲淡了一些。
但是当一桌桌敬酒答礼时,她不时接收到穿心利箭般的眼光,且发射来源都是女性同胞;再看看身边认真投入角色的新郎,不时对那些含怨毒的女性投以抱歉的微笑,她随即「咚」一声掉回幽暗的现实人生——一切都是假的,包括这个梦幻婚礼,以及她视为梦魇的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