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说要分手,我还是喜欢妳的。」
「我管你喜不喜欢我,反正分手我是分定了!」杜云宣一气之下,狠狠的将电话给切断。
原本以为沈大中是打电话来求和的,没想到他是打来污辱她的,好好的一个周末,就这么被他给彻底破坏了。
挂断了电话,杜云宣心里还是气愤难平,要是不问个清楚,她哪能吞得下这口气?
要打听何帆的电话并不是难事,杜云宣三、两下就从沈小梅那里问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她没有多做考虑就立刻拨给了何帆。
「你为什么跟沈大中说我和你上床?」她劈头就问。
何帆先是静默了五秒钟才领会过来,接着冷冷的说:「原来是妳。」
虽然没面对着他,少了那份危险的压迫感,但是听到他略带低沉的嗓音,还是让她胸口忍不住一窒。
「就是我,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污蔑我的名声?」没看着他,至少她说话能够理直气壮。
「我当然得顺水推舟承认,这样子至少可以替我解决掉沈小梅这个麻烦。」相对于她的气急败坏,何帆倒是显得老神在在。
杜云宣理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原来你是在利用我,想要让小梅对你死心?」
「我没利用妳,这不就是妳当初想要设计的吗?」
「我说过了我只是受人之托。」
「幸好妳也做到忠人之事,我被沈小梅纠缠了很多年,这下拜妳所赐,我终于可以好好清静一下了。」
「那我怎么办?我的名声……」她真是欲哭无泪,悔不当初。
「还是妳不甘心被误会,那我们就来真的好了,反正妳还欠我一次。」他淡淡的笑说。
「你……你怎能说出这种话?」他到底是怎么样的男人?为何有这么多不同的风貌?老实、忠厚、危险、狂妄,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可惜,那天不应该以一个吻就结束了。」他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响。
她知道他又在吓唬她了,所以她也故意不接续他的话。
「我真的倒了八辈子的楣。」她真的是流年不利才会遇上这么一箩筐的鸟事。
「妳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认识沈大中,而我也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认识沈小梅,那我们就一起摆脱认识他们的霉运,这不是很好吗?」
「哼!我说的实话没人相信,他们全一面倒的相信你的谎话,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那妳要怪就要怪沈大中,谁教妳的男朋友不相信妳说的话,这一定是妳做人太失败。」
「讽刺我,你很高兴?」听他得意的口吻,她是气得牙痒痒的。
「这就是告诉妳,做人别太好心,太好心一定会有报应的。」
「你说的没错,我会谨记在心的。」她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
「妳看人的眼光很有问题,沈大中不是个好男人,妳好好想想,我的做法才是对的。」何帆一改先前对她的戏谑,半正经的对杜云宣说着。
仔细想想何帆说的话,或许她真的该好好思考一下了。「希望是这样,再见。」隐忍不住气愤,她有点过分用力的切断电话。
她不是在生何帆的气,而是在气沈大中,何帆说的没错,沈大中不信任她,才是对她的致命伤,那样的男友她要他做什么!
她的感情运为什么这么差?为什么她的爱情总是要一波好几折?到底要什么时候她的真爱才会真正降临?
*
第2章(2)
半年后。
东北季风由港口刮吹而来,掀起海浪涛涛,更将满地枯黄的落叶卷起一圈又一圈的漩涡。
杜云宣将机车停妥,以口中的热气呼了呼被冻僵的十指,一手拿起放在脚踏板上的手提袋,一手拉高风衣的衣领,想抵御这一月冷天的寒风。
天气冷得实在太快,让她连手套都来不及准备。
「云宣,下课了喔?今天怎么这么早?」一楼卖蔬菜水果的何妈妈高声的打着招呼。
「何妈妈,妳忘了已经快放寒假了?现在只剩下半天的课啦!」杜云宣扬起率真又甜美的笑容,向房东太太打招呼。
「年纪大了,日子过着过着就忘记了。」何妈妈微笑道。这个才不过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却因为在这小小的渔村里整天风吹日晒,而显得苍老许多。
「妳哪有年纪大,我看妳还很年轻。」
「当老师的都很会说话喔!」何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在九月开学过后,由于这个偏僻的渔村没有老师想要来教书,因此在同学的引荐下,原本在安亲班当课辅老师的杜云宣,便来到这里的小学当起代课老师。
「何妈妈,妳还在忙喔?」
「哪有什么忙?反正店就这样开着,也没什么生意。」何妈妈说。
「那我先上楼去了。」
「要记得下楼来吃晚餐喔!」何妈妈不忘交代着。
「知道了。」说着,杜云宣往一楼铁门边的楼梯奔跳上楼。
这是一整排两层楼的透天厝,紧临着四线道宽的马路,更面对着东北角的小小渔港,这儿是属于渔港的热闹地段。
海产店、洗衣店、便利商店、钓具店、五金行、面店等等,还有何妈妈的蔬菜水果店,都位于这条路上。
杜云宣跟何妈妈分租了一个房间。她的房间位于骑楼的上方,有个面海的阳台,让她随时都能看见碧海蓝天。
看看今天的天空,夕阳正好,她索性将素描本和一袋的铅笔及数位相机统统都塞进手提袋里,咚咚咚地又跑下楼。
「云宣,妳要出去呀?」何妈妈对着她蹦跳的身影又喊。
「我去画画。」
「这么冷妳还去画画,小心感冒。」
「何妈妈,妳看今天的落日像不像蛋黄?我去帮妳把蛋黄画回来。」
何妈妈笑了,「好好,画回来我再煎蛋给妳吃。」
「好呀!」杜云宣这回没有骑车,而是小跑步的沿着港湾边走。
听说,何妈妈已经离婚,而她的小孩都在台北发展,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但是她来到渔村已经大半年,却从来没看过何妈妈的小孩。
就像有一次她正巧到台北受训,又有一次她带着小朋友去远足,所以她总是错过认识何妈妈儿子的机会。
港湾过后,有个长长的海堤,海堤的尽头则有个小型的灯塔。
她坐在海堤上,拿出了素描本,正打算对准天际的某一点开始作画时,远处灯塔下,一个男人的背影,莫名的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一个小小的渔村,平常很少有外人会来,通常只有例假日才会挤进许多采买新鲜渔货的观光客,所以这个陌生的男人特别引起她的注意。
男人半长的发丝随风飘扬,穿着及膝的风衣、牛仔裤及短靴,这样帅劲的穿著是引人侧目的,只可惜男人专注于拍照,所以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杜云宣悻悻的收回视线,想专心提笔描出天空的轮廓,无奈她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神一再飘去,毕竟帅哥人人爱看,她又怎么能例外。
突然间男人收起脚架,背起装满器材的大背包,开始往她的方向移动。
「啊!」是他,那个名叫何帆的男人。
不用近看,只要远远这么一望去,杜云宣的心脏就差点撞出个破洞。
他的身影早就烙进她的灵魂深处,她怎么都不会忘记那一双挑情似的丹凤眼,更忘不了他的唇留在她唇上的美好滋味。
他怎么会在这里?杜云宣心慌的看着远方的海平面,想假装他其实不存在,更害怕他会认出她来。不过仔细一想,她那晚浓妆艳抹,况且事情经过了大半年,除了之后的一通电话,她和他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他应该不会认得她才对。
原本以为何帆会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却没想到他竟然在她的身边站定,开始架起脚架来。
谁让这个角度的日落看起来最美,既然她能来当然别人也能来。杜云宣干脆动手收拾起纸笔,想离开这个有他的空间,但却在手忙脚乱下,不小心把一袋的铅笔,滚落到海堤外。
「啊!」她赶忙向前一抓,伸长了手臂,打算抢救笔袋,可是她人都已经悬空在海上了,却还是抓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看着笔袋「咚」一声的掉进海堤下。
「小心。」何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杜云宣身后,一把扶住她的肩头。
她从海堤上挣扎的爬了起来,连头都没敢抬,「谢谢。」说完她抱起素描本转身就跑。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跑,是怕他还是怕自己?反正她的长脚快过理智,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人影。
这个绑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好面熟,是在哪见过吗?何帆思索着,看着她急忙跑走的背影,他眼眸微瞇。她是因为他,才吓得跑开吗?
嘴角轻扬了一下,他今天又没戴眼镜,也没梳油亮亮的西装头,更不是一副笨蛋的拙样,难到她是被他的帅气所吓到?
收起纳闷,他继续专心拍照,大自然的景色千变万化,他希望此刻能抓住这永恒的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