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我买件皮草都不够。」容蓉愤怒低咆。
「台湾的天气有冷到需要穿皮草吗?妳买那些东西根本是浪费钱。」
「我高兴,我钱多得烫手,你管我?」
「我也懒得管妳,妳这么爱花钱,自己去赚啊!」
「我有容氏这么一家大公司在替我赚钱,我干么自己赚?」
「别人流血流汗在拚命,妳就吸着别人的血汗去挥霍,妳羞不羞?」
「本小姐好命,一生下来就有人赚钱供我花,你嫉妒啊?」
岑晨听着赵风和容蓉两个人大声吵闹,感觉一阵晕眩。他们不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吗?怎么感情可以差成这样?
无奈地摇摇头,她先走过去打开储物柜,翻出一件衬衫穿好,然后插入赵风与容蓉的争吵间。「喂,赵大哥、容小姐……」可惜啊!一嘴难敌两口,她那小小的声音又怎敌得过赵风与容蓉正在火头上的嘶吼。
眼看他们越吵越激烈,岑晨真怕下一秒他们就要上演全武行。
而且……容蓉似乎已经气得失去理智,随手抄起一只玻璃杯就要砸向赵风。
「小心!」岑晨吓得大叫,闪身挡在赵风面前,指望着玻璃杯就算砸过来,也是砸在她身上,伤不到赵风。
「放手,蓉儿!」突然,另一个更具威胁性的低嗓猛然插了进来。
岑晨看见来人,眼睛一亮。「徐大哥。」
那喝住容蓉的是个相貌粗犷,身高一八〇的朴拙男人;也是岑家的老邻居,徐文钦。
容蓉看见徐文钦,就像老鼠看见猫儿,一身的刁蛮泼辣全收得干干净净。
「文钦。」她娇声唤着,走到徐文钦身边,那温柔的神态就像三月的柳丝,瞧得赵风和岑晨都呆住了。
「杯子。」徐文钦对她伸出手。
容蓉乖乖将手中的玻璃杯奉上。
「跟妳说过多少次了,别老使小姐性子,很容易惹事的,妳就是不听。」徐文钦教训她。
容蓉委委屈屈地低下头,扭着衣角。「那……是他们先欺负人家嘛!难道要我乖乖地受气?」
徐文钦伸手在她鼻子上拧了一下。「凭妳这性子,谁欺负得了妳?妳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人家哪有你说得这么凶。」容蓉不依地跺着脚。
「反正妳赶紧把事情办完,妈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徐文钦说。其实在认识容蓉初时,听她谈起与岑晨互换身分的事,他就发现有问题,两个出身天南地北的女人,哪怕容貌有七、八分相像,要冒充对方哪有如此容易?这其中分明有人在搞鬼,而他猜那人便是赵风。
但徐文钦也不在乎,管容蓉是什么身分,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的家世,就由着她去玩那小女孩的游戏了。
不过最近赵风与容氏千金联姻的消息吵得轰轰烈烈,他觉得有必要解决这身分问题了。否则他跟容蓉结婚,要去户政事务所申请登记都成问题。
也因此,他才会费尽心机想办法,终于趁着赵风病倒监视网松懈之时,安排容蓉和赵风见上一面,同时也要澄清一件事——那赵风娶的是岑晨,而容蓉的正牌老公则是他徐文钦。
至于容氏那大笔产业,徐文钦并不在乎,他自有本事养活老婆,容家的钱,谁爱要谁拿去B>!
容蓉对徐文钦的话1D1n听计从,他要她快点把事办士兀好走。八,她」丛刻转向赵风措坦:「姓赵的,本小姐要跟你解除婚约。」
「我们的婚约早不算数了,上个月我娶老婆了。」赵风指着岑晨。「小晨才是我的妻子。」
「哼!」他俩的暧昧关系容蓉早在进病房时都看到了,还会不晓得吗?「我也嫁人了,这是文钦,我老公。另外,容氏的产业……」
「妳自己收回去管。」赵风早腻了替人做嫁衣,现在容蓉主动提出与他拆伙,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但容蓉哪有本事管那么大一家公司;至于徐文钦,他有自己的工厂,对于入主容氏没兴趣;这一点早在来之前,徐文钦就跟容蓉说好了。
现在赵风要将公司丢给容蓉处理,容蓉哪肯同意。「姓赵的,你有没有良心,亏我老爸将你养这么大,就指望你帮忙管公司,现在你要撒手不顾,万一公司出了问题,我保证老爸一定从坟墓里爬起来掐你脖子。」
听听,这世上还有比容蓉更无理取闹的女人吗?赵风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岑晨赶紧为他拍背顺气,就怕他火过了头,好不容易才缓止的胃溃疡又要再度发作了。「别恼、别恼,这事可以慢慢谈嘛!你静下心来,我倒杯水给你。」
容蓉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做事不用脑子,性子一起,便不分事情的轻重缓急了。她看赵风和岑晨这样和谐,想起岑母一人待在疗养院天天念着女儿,而似乎岑晨打进容家那一日起,就没再跟母亲联络了,忍不住就是一股怒气冲上心头。
「喂,妳,告诉妳一件事,妳妈前些日子死了,死前还在念着妳怎么不回家呢!」容蓉完全忘了,当初她跟岑晨做交易时有约定,在两人身分换回来之前,为免这真假千金的把戏被拆穿,岑晨不得再与旧时亲友来往,连母亲都不能探视;岑晨的行为不过是遵守约定。
岑晨如遭电击,手中的玻璃杯落地,整个人都呆了。
她母亲死了?医生不是说只要给母亲做血浆置换术,就有活命的机会吗?
为了筹措医药费,她才答应这场替身交易的。
她交了钱,医生也答应为她母亲治疗,怎么人还会死呢?
母亲临死前还叨叨念着她,而她……她在干什么?也许是沉浸于重拾书本的欢乐中,也许是正快乐游巴黎,也许她正亲亲密密腻着赵风,也许她正全心投入容氏的工作里……母亲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思念着她过去了。
两行泪悄无声息地滑下她脸颊,就像两道瀑布一样,奔流不绝。
她身体摇摇晃晃的,本以为有了钱就可以救母亲,但结果却是什么?她让母亲在遗憾中过世?
「小晨!」赵风跳下床,紧张地奔到她身边,抱住她。
「我居然不知道,我居然不知道,我……我到底在干什么?」心痛得像被狠揍了一拳,让岑晨疼得几乎昏过去。她一直以为有了钱母亲就有救了,虽然不能亲侍母亲身边,但只要母亲可以得到良好的医疗服务,一切都值得。
可真的只要有钱就够了吗?她得到了钱,但还是失去了母亲啊!
一时间,她满脑子都是过去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景象,那时她们没有多余的钱让母亲接受最顶级的治疗,但母亲总说没关系,人一生岁数是天定,她不在乎早几年走或晚几年走,她只要乖女儿常伴身旁。
母亲是最最看重她的,只要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哪怕病痛磨人,母亲甘之如饴。
但是她忘记了,人的一生中总要面对很多选择,没有一个选择是十全十美的,人们唯一的选择就是那条事后遗憾最少的路。
偏偏她选到最后,竟是挑了一条让母亲憾恨而终的路。
「妈……」嚎哭出声,她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小晨。」岑晨的模样把赵风吓死了,紧紧将她抱进怀里。「妳别听她胡说,妳母亲好好的,我还安排了她进疗养院呢!」他的岳母大人他可是看护得很仔细的,怎么可能让她死不瞑目?
岑晨双腿不停打颤。「你……你说的是真的?」
「再真不过。」赵风拚命点头。
岑晨虚弱地眼白一翻,似就要昏过去了。
「蓉儿,道歉。」徐文钦真没想到容蓉连这种事都拿来玩,怒青了脸。
容蓉一个瑟缩,她只是喜欢恶作剧,没恶意的;哪知道岑晨看似这么坚强聪明的人,随便一唬她就信,还说昏就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人家……对不起嘛!」说着,她竟也哭了。
徐文钦一弹容蓉的额头。「回去写一篇悔过书给我,听见没有。」
「我一定写,一定写。」她抽噎着,分明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只会使小性子的大小姐。「岑晨,妳别生我气,要不……我给妳登报道歉好不好?妳原谅我吧!我无心吓妳,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徐文钦也代她道歉。「小晨,蓉儿是孩子性情,妳别怪她,伯母住院的时候,她也跟我去探了好几回,跟伯母有说有笑,伯母还说要认她做干女儿。她本性不坏,就是爱恶作剧,这一点我以后会管好她,妳就原谅她吧!」
岑晨张开嘴想问些什么,无奈全身力气都在刚才的震惊中消耗光了,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徐、岑两家是老邻居了,徐文钦约略猜出她的问题,随即开口:「蓉儿将妳们交换身分的交易都告诉伯母了,伯母只说辛苦妳了,让妳照顾好自己。」
如此她就放心了。岑晨缓缓闭上限,长这么大,她头一回感到如此虚弱,全身上下一丝精力也提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