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袖张口结舌。「这么快?」
「庆复大人与张广泗大人正忙着与纪大人研判军情,爹才有空赶过来一趟,但也没多少时间,你们今天,至晚明天便得成亲,之后,爹就可以安心回营了。」
「好厉害,真的被算命先生给说中了耶!」翠袖惊异的低喃。
「算命先生?」
「对啊,算命先生昨天来过,他说明天我就会成亲,我们没人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是吗?」袁土弼也很吃惊。「呃,无论如何,先带我去看看未来女婿吧!」
不过,一见到金日,他更吃惊,下巴差点脱臼。
靠在床头那个十六、七岁,大眼小嘴儿,长着一张小奶娃脸的少年就是那位舍命保护翠袖的「男人」?
有没有哪里搞错了?
「袁大人。」
金日要下床,被翠袖阻止。
「不行,胡大夫说你还不能下床!」
金日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不下床如何能成亲?」
「咦?你怎么知道?」翠袖惊呼。
「一听说袁大人来了,我就猜到了。」金日笑咪咪的面对袁士弼那张疑惑的表情。「袁大人,请您放心,把翠袖交给我绝不会有错!」
这小子说得可真轻松,他辛辛苦苦疼爱了十六年的宝贝女儿,才这么两句话就要他办理移交奉送出去,未免太得意了吧?
「令尊、令堂那边呢?」
「早说过了,我自个儿决定就行,瞧……」金日探手自枕头底下掏出一个精致的绣囊,恭恭敬敬的交给袁士弼。「这是我离家前家母交给我,要我给媳妇儿下聘用的,请岳丈大人收下。」
袁士弼迟疑一下,叹气,接过来收下。「好吧,你们明天就成亲!」
算了,无论如何,总是女儿自个儿中意的,又能够舍命护卫女儿,只要女儿能够得到幸福,他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至于年龄大小、家世背景那种问题,全都不重要,他连问都懒得去问。
「谢谢岳丈大人!」金日顿时眉开眼笑乐歪了。
一旦下了聘,大家马上忙碌起来,村长自告奋勇为他们筹措一切,他说算命先生早跟他提过,所以昨天他就开始准备了,举凡喜堂、宴客、奏乐、礼服等等,全都被他给包去了。
至于主婚人,自然是袁士弼,媒人则由黄希尧顶上。
翌日,新娘穿上了凤冠霞帔,而新郎是让人扶着拜堂的,好几回都差点摔倒,或者跪下去拜天地却起不来,还要人家硬把他撑起来,好不狼狈。
「礼成,送入洞房!」
新郎新娘一送入洞房,袁士弼便高高兴兴的连干下三大杯酒,然后安安心心的赶回军营去了。
「慢着,金日,你要干什么?」
「夫君,我是妳的丈夫,妳应该叫我夫君。」也该轮到他来享受一下这个称呼了。
「……夫……夫君。」
「嗯嗯,什么事儿?」
「请问你在做什么?」
「脱衣服。」
「但胡大夫说你还不能……」
「他不能,我能。」
「夫君,胡大夫说你的身子还虚……」
「他虚,我不虚。」
「夫君……」
「我是男人,死也要先上了再说!」
「可是你好烫嘛!」
「我还有更烫的,来,妳摸摸看!」
「人家是说你又在发烧了啦!」
「我还有更『骚』的,马上就让妳尝尝!」
以下,请各位自行想象某人如何贯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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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翌日清晨一大早——
「胡大夫,快来,快来啊,金日,呃,不对,夫君的背伤又流血了啦!」
「怎会?他的伤不是已经开始收口了吗?」
「呃,他……他……」两刻钟后——
「请金公子暂时不要再做这种『劳力』的事了。」胡大夫以非常严肃的语气劝诫金日别再玩这种「我是男人」的「游戏」了。
金日的眼依然闭着,但,小奶娃的粉颊鼓起来,小嘴儿也噘高了。「偏要!」
胡大夫啼笑皆非。「新婚夜搞得满床血,金公子想吓死人吗?」
金日睁眼,一本正经。「请分清楚,有些血是我老婆的。」
胡大夫更是哭笑不得。「这怎么分?」
金日指指下面,「下面的血是我老婆的,」再指指自己的背。「上头的血才是我的。」
胡大夫直叹气。「金公子,饶了小老儿吧!」
「绷带给我扎实一点不就成了!」
「但金公子身子仍虚……」
「哪里虚了?我倒觉得威武雄壮,倍儿勇猛,不信你问问我老婆!」
胡大夫抚住额头,呻吟。「起码也别在发烧的时候拚老命呀!」
金日咧咧小嘴儿。「不发『骚』,哪来劲儿没死活的干?」
胡大夫又气又好笑。「不能使劲儿啊,金公子,再使劲儿背伤又要裂开了!」
金日暧昧的眨眨眼。「你是说换我老婆使劲儿?」
「不是!」胡大夫有点生气了。「我是说,请金公子乖乖躺床上睡觉,谁也别使劲儿!」这位真是他生平所见最不乖的伤患。
金日不屑的哼了哼。「谁理你!」
胡大夫瞪眼。「金公子无论如何不听劝?」
金日断然摇头。「不听!」
胡大夫顿时泄气。「那要是夫人说话,麻烦金公子自己解释。」
金日挥挥手。「好好好,我会把她拉上床来,解释?」
好了,事情「解决」了,胡大夫举双手认输,遇上这种任性的患者算他倒楣,他还是回家去多烧两炷香,祈求上天别再让他碰上这种患者,或许他还能多活几年,多过两天好日子。
于是,金日继续威武雄壮,倍儿勇猛……
第八章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金日的伤全都收口了,但他的身子骨仍十分衰弱,精神也差,三不五时就复发疟症,虽然每回一发病,胡大夫就给他吃下西洋人专治疟症的药「金鸡纳霜」,但总断不了根,只因为他的身子太虚。
因此,胡大夫不得不提出「转移阵地」的建议。
「金公子,这里的环境终究不够理想,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移驾回建昌休养,那儿比这里舒适,药材也齐全,想调养身子,建昌比这儿适宜。」
「他的身子支持得了吗?」翠袖细心的问。
胡大夫犹豫了会儿。「公子可以搭马车,不要走太紧,我想应该没问题。」
离开之前,村长紧紧张张的找上金日。
「金公子,我……我……」他猛搓手,不晓得该如何说。
「放心吧,」金日淡然道。「只要你不再跟白莲教有所接触,我不会把你报上去的。」
「谢谢金公子!谢谢金公子!」村长千恩万谢的直哈腰。
「但千万谨记,绝不能再跟白莲敦接触了,不然你这个村寨就等着被毁于一旦吧!」
「是是是,记住了,记住了!」
「你们在说什么?」村长一离去,翠袖便好奇的问过来。
「没什么。」为免她追问,金日反问:「岳母大人知道我们要回去了吗?」
「我让人捎信回去了。」
「好,那咱们启程吧!」
虽说是坐马车,车内也布置得极为舒适,有床有被褥,行进的速度也慢得可以跟蜗牛比,但路途不好走,爬山越岭,过河渡溪,摇摇又晃晃,颠颠又簸簸,一路走下来,金日愈来愈疲惫、愈来愈憔悴,刚过白沙坡,他就发烧躺下了,他们只好暂时在附近的林子里歇下。
「不用担心,我明天就没事了。」握住翠袖的柔荑,金日昏昏沉沉的低喃,极力想捉住逐渐远扬的意识。
「对,对,你睡吧,明天就没事了。」翠袖轻柔的附和他。
片刻后,她替他盖好毯子,转身离开马车。
「金夫人,金公子如何?」黄希尧立刻问过来了。
「他睡着了。」她快步定向营地中央的火堆,胡大夫正在那里熬药。「黄公子,你不要叫我夫人嘛,好奇怪喔!」
「难不成还要叫妳袁姑娘?」黄希尧轻笑。「金公子一定会抗议的。」
「可是……」翠袖皱皱鼻子。「叫他公子也很奇怪,他不过才十六、七岁,我也才十六岁,被人家这样叫公子、夫人的,好像我们多老似的,其实你们每个都比我们大嘛!」
「这是礼。」
翠袖大大叹了口气。「好麻烦喔!」
「习惯就好了。」
「那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习惯呢!」翠袖嘟囔,目光瞥向另一辆马车,汪映蓝刚下来,玉弘明立刻迎上去,黄秋霞紧跟在后——正宗螳螂捕蝉,麻雀在后。
「黄公子,你真的不喜欢蓝姊姊了吗?」
黄希尧谨慎地想了一下。「这么说吧,我们不搭,就像金公子曾说过的。」
「那,蓝姊姊真的是在利用你吗?」
「这个……我想妳应该去问汪姑娘。」
「喔。」翠袖在火堆旁蹲下,接过熬药的工作,好让胡大夫去看看金日。「我真的不懂蓝姊姊在想什么呢!」
「这种事不需要懂,我相信金公子就喜欢妳这样。」
「可是如果我像蓝姊姊那样冰雪聪明,夫君就不用受这些苦了。」翠袖自责地低喃。「为什么我老是这么迟钝,没有办法立刻明白那种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