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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累,十分地疲惫,所以她什么都不愿再想,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想要静静地半躺着,等待身体的不适感消失。

  “唷,还是一样伶牙俐齿的。”他讪笑着,在她的身旁坐下,又接着道:“听说,雪梅仍是不见你?”

  这一点对他而言十分地重要,或许他可以解释成雪梅妒忌着他对瓶静的宠爱;因为瓶静是她最疼爱的婢女,甚至嫁入观府亦非要带着她不可。因此,当他决定要娶瓶静、当他总是待在西苑时,她的心里倘若有所挣扎,便是表示她对他并非是绝对的无情。

  “这不干二少爷的事。”裘瓶静淡然回道,身体仍是极端不适,甚至在这寒冻的气候里,她仍不断地冒着汗,一股恶心的感觉直袭上她的胸口,折磨着她几欲无法承受。

  “是吗?那我来说一件关于你的事好了。”他仔细地睨着她,发觉她的脸色果真是比前些日子差多了。

  “你又想要说什么了?”

  她真希望他可以离开这里,她想要好好地休息一会儿。

  “方才寻朝敦来了。”他睨着她,见她没什么反应,勾起唇又笑了,毕竟他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我同他说了你的事。”

  “什么事?”她急急回眸。

  “当然是你的清白……”他蓄意地拉长语音。

  裘瓶静呆若木鸡地盯着他,仿若他所说的话过分深奥,她压根儿听不懂,只能愣愣地坐在椅上。

  “方才我同他说……”观仁偲见状,不安好心地替她解释清楚。“我根本不曾抱过你,我根本不是你第一个男人,我要他猜猜到底谁会是你第一个男人,你说呢?”

  他自知她的脾性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但现下的他过得极不如意,既然他过得不好,他也不允他人过得好……而且他再也受不了两个傻子各自相思,只在心里头想着念着,却不曾见他们有所行动!等得他都厌了,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好心地为他们斩断情丝。

  “你为什么……”一口酸气冲上喉头,裘瓶静冷不防地吐出一口酸液,刹那间眼前一片黑暗,她仿佛落入了无穷无尽的深海之中,她见不到黎明,感觉不到温暖,只是不断地沉入没有止境的深渊。

  他为什么要说?为什么要这样子害她?

  她只是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为什么他连这样都不允许?不管寻大人对她是怎样的看法,但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知道。

  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难道她一生所受的苦还不够吗?

  ***

  翌日——天方亮,寻朝敦便上观府拜访,然而却与观仁偟起了误会大打出手,最后拖着受伤的身躯,由北苑往西苑走,像是发了疯似地在主屋里头寻找观仁偲的踪影,然而这里不只见不到他的身影,就连瓶静亦不在这里。

  他在西苑打坐了一会儿,让淤在体内的伤稍稍缓下,才又绕到东苑,想要拜访东苑主人季雪梅,询问她关于瓶静的事。

  然而,他才在东苑主房外驻足了一会儿,正思索着要如何询问时,便见到一抹颀长的身影自里头走了出来。

  “仁偲?!”

  难道他像他之前跟他所说的那样,真占了自个儿亲爹的妾?

  不管了,毕竟这并不关他的事,他现下只想知道瓶静到底在哪里。

  “我道是谁这么一大早好兴致地到东苑来,原来是你。”他勾起唇,笑得邪气,丝毫不把他的怒气看在眼底。

  “瓶儿在哪儿,我有话要跟她说。”寻朝敦急切地道,逼近他身边。

  他想了一整夜,不管如何,他定要亲耳听到瓶静对他说,其他人说的他一概不相信。

  “找她做什么呢?”观仁偲悠闲地走着,往东苑前方的曲桥走去,不让两人的对话吵醒了仍在睡梦中的季雪梅。“昨儿个,你不是如一只丧家犬般地逃了回去,今儿个怎么还有勇气来?”

  他向来瞧不起他这种男人,明明想要一个女人,却又故作清高,自以为是的忍受思念之苦。

  “我要问她事实的真相!”他暴喝着。

  尽管她非完璧之身,他也不认为她会出卖自个儿的肉体以换来优渥的生活,倘若她真这么做的话,那么她现下的身份不该只是奴婢而已,这之间必定出了什么问题,只要她说,他会相信她。

  “知道真相又如何?倘若真如我所说的呢?”观仁偲挑眉睇着他。

  真相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他到底决定要如何待她,重要的是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不可能的,瓶儿不是这种人!”他想也不想地驳斥。

  瓶静虽为奴,但她的性子极烈,她怎会如此糟蹋自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她才会……不管了,他一定要找到她问清楚。

  “你又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了?你和她到底有多熟识,你对她的了解到底有多深?说穿了还不是你的同情心泛滥!你只是用你的身份看待一个悲苦的姑娘,所以同情她、怜悯她。其实只是你多余的感情在作祟!”观仁偲毫不留情地抨击他。

  从昨儿个他便看出他的真面貌,倘若他真是爱着瓶静的,不管用什么手段,他也应该自他的身边带走瓶静才是,岂会仍放她在他身边?难道他会不知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独处一室只会做一件事情吗?

  而他居然愚蠢地放心任她独住在西苑里。

  倘若换作是他,他是绝对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即使要他倾家荡产、身败名裂,他也只要一个她!

  “不是这样的,我对她不只是那么单纯的念头!”

  倘若真如观仁偲所说的那样,他又岂会如此痛苦?倘若他对她只是怜悯的话,他的心又岂会为她而痛?

  是爱她,是真切地爱她,他早就明白了这一点,只是当他发觉的时候,却已是她身不由己的时候……他也想要带着她走,但是他不愿意自个儿的一意孤行毁了她的名声,难道这一层的顾虑亦是多余的吗?

  爱一个人,不就是希望她幸福吗?

  只要她过得好,或许他便能释怀,但是她过得不好,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可恶的男人!

  “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做?”

  观仁偲抬眼瞅着他,想借由他的答案解剖他的真心。

  第十章

  “什么怎么做?”寻朝敦不禁错愕,她是观仁偲的妻子,难道要他带着她走?

  朋友妻不可戏,他岂会不懂这些道理?他可以不理睬礼教的束缚,但是瓶静呢?要她如何面对这一切?她只是一介女流,他怎么舍得她再受苦?

  “哼,说穿了,你也不过尔尔。”观仁偲撇了撇唇笑着。“怎么,你也是为了寻府的面子问题,而不敢带她回去的,是不?可见你根本不是爱她,否则你又怎会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我的西苑里?”

  倘若是他,别说一天,他连一刻也受不了,岂会等过了个把月才上府理论?

  “胡说,我是为了顾及她的名节,我不是你所说的那般!”寻朝敦怒吼着。“我一个大男人又何必在意什么,但是瓶静不同,我自然得为她多想想,我怎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强将她带走?”

  “我都说无所谓了,难道你还听不懂?”他笑着,妖魅的眸里净是算计。

  像他这种懦弱的男人,既然保护不了瓶静,他也没资格拥有她;而像瓶静那般傻气地只为他人着想,甘愿放弃属于自己幸福的人,他也不在意将他们彻底分离,免得他三天两头往观府跑,打扰了他和雪梅。

  “那不是你说了便算的事,你这么做根本是不尊重她!”寻朝敦气极,握在手中的气劲渐渐地凝成一股风暴。

  他不想再动武了,方才与仁偟打了一架,他可不愿意再同仁偲也打上一回合。但倘若他再用此种语气谈论瓶静的话,他可不知道他是否按捺得了自个儿激愤的怒气了。

  “我不尊重她?”他嗤笑着。“别笑死人了,你知道吗?我连她肚子里头的野种到底是谁的都不知道,但我却没将她赶出去,这样子的我还算不上宽宏大量?”

  天底下有哪个男人可以允许自个儿的妻子偷人偷得如此理所当然?又有哪一个男人允许自个儿的妻子不在自个儿身边?这天下之大,大概无人能有此度量,不过既然他的心亦不在她的身上,他亦不怪罪她,更何况这一切还是他一手策划的。

  “你说什么?”寻朝敦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怒红了寒惊的眸。“你居然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居然认为是她偷人?”

  她有孕了,但却被他数落得如此难听?难怪他见她近来消瘦得可怕,原来全都是因为他,这把怒火烧得再也忍不住,愤怒催促着他挥动双拳。

  观仁偲见状,随即将他推开,用双手抵挡着他的拳头,然他才一接下,身躯便踉跄地往后退了数步,勉强挡住这剧烈的攻击。只见寻朝敦挥掌击向他的颜面,其劲力之强,即使观仁偲立即用双手护住了颜面,仍是被震得飞撞到一旁的假山上头。他吐了一口血,不觉动怒了,只见他提气站起,运足气力打算与他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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