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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氏夫妇站在儿子身后,神情难看到极点,符瑶的脸色则雪白得像当年骑虎难下的她。

  「妳说的都是真的吗?」符扬脸色铁青。

  成萸脸色亦刷白。

  天哪!他们何时回来的……

  「妳不爱我,从来不想嫁给我,当初会答应和我结婚,只是因为受了我们家的恩惠不得不点头?」符扬大步杀到她面前,脸上的神情已然逼近狰狞。「回答我!」

  成渤立刻把妹妹推到身后,防卫性地盯住他。

  一切彷佛回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只是,这一回,一切表象都已撕开,再也无法用任何恩恩义义来遮掩。

  成萸一咬牙,狠心点头。

  「是的!」

  符扬似乎晃了一下。

  「妳不想嫁给我……妳不想嫁给我……」那深幽的眼神恍若黑夜里的厉鬼。「如果我们不是因为这样的方式而认识的,妳也仍然不愿意嫁给我这个人吗?」

  「我从小就怕你。如果有选择,我根本不会嫁给你。」她也豁出去了。五年前无法说出口的话,今天突然有无比的勇气表达。

  「好!好得很!哈哈哈哈──」符扬仰天长笑,大步走向厨房口,完全无视于父母的低唤和忧心的眼神。

  符瑶从头到尾只是呆在原地,怔怔望着成渤。

  符扬在间厅里停了一停,回头盯住她,那狠视的眼神彷佛要将她活生生撕裂。

  「我符扬是什么人?难道还需要妳的同情不成!」他冷酷而倔傲地说。「妳不必嫁得那么委屈,我符扬也不是没有成萸便活不下去。我们明天就离婚,连多拖一天都不必!」

  说完用力拔下婚戒,一拳击碎窗户,使劲丢进无边无际的黑夜里!

  「符扬,你的手──」符夫人心疼惊叫。

  符扬不理会鲜血淋漓的指关节,大步离开符宅。

  第八章

  又一个五年后

  费欧娜怒气冲冲地推开主卧室大门。

  厚重的窗帘挡去绝大多数光线。她大步走进去,来到四柱大床的旁边。透过床柱上垂下来的丝纱往内探,床上有两个隆起的形状。

  所以,这死符扬昨天晚上有伴。

  真是让这可怜的经纪人拚命捺回一句脏话。

  「喂!起来!起床了。快!」费欧娜走到另一侧,连叫带推的先摇醒金发床伴。「快!妳叫什么名字?」

  「艾玛……」

  「好,艾玛,符扬醒来之后最讨厌看到人家还睡在他旁边,妳最好赶在他醒之前离开。」费欧娜弯腰替她捡起床边的衣物。

  唷唷唷!这能叫衣服吗?这根本是一件多加了几寸布的胸衣而已。

  「妳是谁?」胸围比脑容量大的性感艾玛,就这样被半推半赶,送出了符扬的公寓大门。

  「我是谁?我是他大老婆,来捉奸的!」费欧娜没好气地叫。「还不快走!」

  「可是……」艾玛半信半疑。

  「还可是什么?快走!」费欧娜挥挥手。等在玫瑰大理石走廊上的警卫,礼貌地上前一步,示意金发女郎跟他一起下楼。

  「记得跟符扬说,我的电话就放在……」

  「行了行了,我知道。」

  处理好闲杂人等,费欧娜回到主卧室,挽起真丝上衣的长袖,准备全心全意应付她旗下最出名、最富有、最有才华、也最难缠的头号大牌。

  刷!窗帘用力拉开,白花花的正午烈阳一下子便吞噬掉主卧室内的阴暗。

  床上的男人手臂抬起来往眼皮上一遮,继、续、睡。

  可恶,跟她干上了!费欧娜忍着气,再杀回床前,刷!这次是把四柱的丝帐全部掀开。

  男人咕哝一声,终于不得不恼怒地睁开眼睛,对她沙哑地吼──

  「费欧娜!妳又想做什么?」

  吼!还起床气比她重,真正气死人了。他阴晴不定的坏脾气让人怕得要死,对她费欧娜可是一点都不管用,否则也不会以三十五岁的年轻资历,一下子便成为伦敦最顶尖的经纪人,五年前还签下这只难驯的大黑马。

  费欧娜双手往腰上扠,娇小圆润的身材彷如女性拿破仑的翻版。

  「我的符大王子,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欧洲巡展还有最后一站要露脸,两个小时后我们应该在飞往巴黎的班机上?」

  床上的男人拂开眼前刘海,又咕哝两声,意识慢慢流回脑中。

  「噢。」

  「噢?」他只给她一个噢?

  「安娜呢?」符扬慵懒地伸个腰,随手拿起床头的松紧带,把黑发随意扎成一个马尾。金芒在光裸的肌肉线条上流转,长发浪荡飘逸,看起来十足像个性感海盗。

  「人家叫艾玛!」费欧娜伶牙俐齿地说:「我已经送她上路了,人家把电话号码留在你床头。」

  「妳不应该那么早送走她的。这一次就这样浪费掉了,真可惜。」符扬懒洋洋地盯着床单下自己双腿间的突起。

  「哼。」

  「或者,我亲爱的经纪人不介意自己上场享受一下?」他低笑一声,诱惑地拍拍身旁的空位,浪荡到骨子里的男人味儿一桶一桶往她头上倒。

  要死了!竟敢卖肉勾引她这个纯情的老姑婆?更可恶的是,她还真有点脸红心跳。这英俊的恶魔!

  「我只给你十分钟,快起床!我到厨房帮你煮咖啡,我们一定要在半小时以内出门!」

  费欧娜赶快趁自己打破不和旗下艺术家乱搞的原则前,逃出卧室。

  啊,厨房里的空气少了那强烈的费洛蒙,真是清新不知多少啊!

  望着咖啡壶腾腾上涌的水蒸气,费欧娜陷入沉思。

  坦白说,她并不很清楚过去几年,那小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她二十五岁那年才开始接触经纪人的工作,本来想签下当时才二十岁的符扬,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资历还不够久,后来符扬被当红的老牌经纪人戴维森签走了,她虽然觉得可惜,也没有太多想法,后来因为工作忙碌的关系,两个人也很少再见面。

  直到五年前,符扬和戴维森的约满了,这时费欧娜早已在经纪圈占稳一席之地,于是立刻飞到伦敦去见他。

  在碰面之前,她心中的符扬一直是以前的样子──英俊贵气,冷峻自持,不爱社交,对自己的作品严谨万分,私生活一丝不苟到近乎精神洁癖。

  结果,她差点跌破眼镜。

  费欧娜是在一家声名狼籍的酒吧找到他。

  当时,从他的外表看不出一丝醉态,但是他过度明亮的眼光,以及身上那股路过苍蝇都被熏倒的强烈酒气,让她相信符扬混在这个狂欢派对里已经超过十个小时了。

  她把烂醉如泥的他拖回他自己的公寓里,等他醒来之后,他们就签约了。

  接下来的两年,符扬的私生活简直可以用淫乱和滥交来形容。

  她数不清有多少次,看见喝完酒的他搂着各色女子,从那种富家公子哥爱泡的私人俱乐部离开。最夸张的时候,她早上、中午、晚上各去他家一趟,床上看见的都是不同的女人,甚至有些个早上杀进他卧室叫人时,床上的女人还不只一个。

  他开始留起头发,交一堆狐群狗党,闹了好几次花边新闻,成为小报最爱跟监的名人之一。突然之间,向来洁身自爱的好宝宝决定他要改变形象,转向狂野路线。

  费欧娜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那时的符扬只让她感觉到──愤怒、痛苦、愤怒、绝望、愤怒、怨恨,愤怒、愤怒,和更多的愤怒。

  但是他全隐在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表象下。

  也在那一段时间,符扬的事业非但没有随之沉沦,反而攀上前所未有的高峰!

  他作品上的每一刀,都充满了张狂的美感!每一画,都绽放着痛快淋漓的绚烂!这是他职业生涯里最华丽、复杂的一个时期,即使到现在,在这个时期完成的雕塑或铭刻在市场上都还炙手可热,甚至已经变成许多投资家收购保值的标的。

  他的财富越积越多,身边的女人也一个换过一个。

  他的行止越来越狂,作品也不断攀越新的意境和价值。

  所有的放浪形骸彷佛蛋糕上的草莓,非但没有减损他的声望,反而让人对这英俊浪荡又充满才华的东方雕塑家,生起无数的浪漫幻想。

  许多艺术家一朝扬眉吐气,都会迷失在突如其来的成功里,费欧娜对于这种「失速现象」并不陌生,她只是不知道,符扬竟然也会成为这种人之一。

  他已然站在艺术世界的最高点──全世界,只有两个人在为他担心,她父亲和她。

  「符扬正在自我毁灭。」安东尼.葛伦忧心忡忡地告诉女儿。「他现在焚烧的不是才华,而是生命。此刻虽然是他人生的鼎盛期,也是他最接近走火入魔的时候。妳要赶快将他拉回来,悬崖勒马,否则不出三年,妳就要到精神病房去探望他了。」

  为了父亲的叮咛,天知道那两年她几乎心力交瘁。

  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确定符扬人在哪里。他在工作室工作,她就派人去门外守住,有时甚至自己上阵。他要出门玩乐她就让他去,可是时间一到不管他摆出多难看的脸,多恶声恶气,硬是把他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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