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枫。”他忽尔轻唤她的名,语调又柔又软,就像那刚出炉的白馒头。
“嗯?”她虚软地轻应,错以为自己的喘息变成了火花,而体内流动的也不再是血,而是炽热的岩浆。
他突然放开扶住她的手,扶她站正。“既然我救了你一次,你是否也该回报我一下?”他指着颈上那圈缠得死紧的穗带。“万一我被这玩意儿给勒死,你就变寡妇啦!”
她先是一愣,然后,迷蒙的水眸圆睁,什么激情火花全熄了,只剩下浓浓的不悦。“你连穿个衣服都不会吗?”她咬牙,可抱怨归抱怨,还是伸手帮了他,毕竟大业未成前,他仍有利用价值,死不得。
“乞丐装我很会穿。”他凉道。
她回瞠起双眼。“你已经不是乞丐了,别再开口闭口乞丐装。”
“我以为你喜欢不忘本的人。”他低喃,痴望着她在他身前忙碌的十指,一根根嫩白如玉,真是漂亮。
“那种东西不必死记不忘。”
“那我该记些汗么?”双眸凝视着她,他轻柔的语调里掺杂着些许醺然,从不知道,原来心也会长翅膀,而她的靠近,却让他生平头一回体会到什么叫飘飘欲仙。“或者我该记的是你,以后我满脑子就只想着你好不?”
她闭口不答,只回他一记精亮闪灼的利眼,听多了他的混帐话,她已学会抵御。
但匡云中却浑然不察她的不满,一味沉溺于她难得一见的娇媚中。
平常的常如枫因受严格家规所束,一言一行莫不守礼守分,虽端庄自持,却失了女性的娇媚。可一旦她的情绪受到激发,天生热情突破理智迸射于外,衬出一身的光彩灿烂更胜天上的虹;那娇艳可真要迷死天下人。
“天啊,你好美。”正如此刻的匡云中,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是吗?”常如枫冷笑,本该开心的,可他那个人一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晓得他下一句又会说出什么混帐话?为免气死,她最好别再轻易信任他。
“是真的,我从没见过比你更独立自主的姑娘,性情爽朗、举止大度,又不失良善,尤其你那双眼,晶亮明媚;每回你瞪着我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浑身发抖。”他着急解释的模样十足可笑,惹得常如枫一腔的冷心冷情又再度被毁。
“原来我这么可怕啊!”她终于忍不住回了他一句。
“不是可怕,是惊艳,太过惊艳而承受不住,以致发抖。”说着,他又抖了两下以加强言语中的可信度。
常如枫真会给他气死又笑死。“你别乱动,待会儿穗带解不开,有得你苦头吃。”她喧道,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解穗带的动作,以免弄疼他。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仅人漂亮、心漂亮,手更漂亮。”不知道他吃了些什么,嘴巴甜得像要滴出蜜来。
“原来我全身上下最漂亮的是这双手啊!”她轻哼,唇角勾起浅浅笑意,柔媚宛若三月桃花。
“是啊、是啊!你的手好漂亮,每一根手指都又白又细。”他边说,边以大掌覆盖在她绵软的柔荑上。“而且软软嫩嫩,摸起来就像小牛尾巴。”
“小牛尾巴?”她忽地一怔,那是什么玩意儿?
“对啊,小牛尾巴,很好吃喔!”
“你说……我的手……像小牛尾巴……”她的声音变得僵硬。
他总算没有钝得太离谱,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悦。“你不喜欢小牛尾巴吗?”
“你没有别的形容词了?”
“可小牛尾巴很好吃耶!”
“问题不在这里。”
“那问题在哪里?”
“没人形容姑娘家的手像小牛尾巴的。”
“那要怎么形容?”
“你可以说……”自己夸自己好像很奇怪,但她真的不喜欢被说成小牛尾巴。“你不觉得我的手指挺像初春新生的葱白吗?”
“原来你喜欢吃葱胜过小牛尾巴啊!”他恍然大悟。
她怔忡片刻,心形的小脸又开始胀红,但这回绝不是因为欲情,而是浓烈的怒火将她整个人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你这么喜欢吃小牛尾巴,就自已一个人去吃个够吧!”她用力推开他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里?”匡云中追在她身后。“你还没帮我把穗带解开耶!”
她不理他,步伐越走越快。
“如枫!”他紧追不舍。“你又生什么气嘛!”
她只当他不存在似地,径自走到门前,推开门扉。
同一时间,落后她三步远的匡云中只觉眼前闪过一抹银亮。“如枫——”他惊喊,三魂七魄掉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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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飞翔是这种滋味,既刺激又舒服!
常如枫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匡云中忽然抱住她的腰,往后一跃,她整个人便飞上了半空中。
那飞掠的时间很短,只一眨眼时光,却让她一颗心激动得像要蹦出胸膛。
“云中……”她无力地捉住他的衣袖,娇躯抖如风中叶。
匡云中边抱着她往后退、一边挥袖扫过门扉。
“砰”地一声巨响,厅门重被阖上。
而匡云中也筋疲力尽地怀抱着她跌落地面。
“唉哟!”摔成一堆的两人无可避免地与青石地板做了次结结实实的亲密接 触。
“你落地怎也不说一声?”她的手肘被撞得痛死了。
“我……”
他口才开,“砰”地又是一声巨响,厅门二度被撞开。
老管家常松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发生什么事……啊!”谁想得到,向来规矩严谨的常大小姐居然会与一名衣衫不整的男子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成一团;常松登时呆了。
见到常松惊诧的表情,常如枫乍然发现已身尴尬的处境,慌忙推开匡云中,直起身来。“常叔,你去而复返,有什么事吗?!”
常松张大了嘴,犹拉不回被惊上九重天外的神智。
“常叔!”常如枫略微加大了音量,不见怒火的娇颜上,却自有一分威严诞生。
常松不觉红了脸。“那个……”他拚命喘了好几口气,才找回说话的能力。“琉……琉璃夫人请小姐‘灯园’一叙。”
姑姑找她?该不会是为了匡云中的事吧?常如枫挥手让常松退下。“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
“奴才告退。”常松慌张地跑了出去,一路上还连绊了两次脚。
待常松一走,常如枫立刻跑过去关上厅门。
再回来,她双手插腰,瞪着尚腻在地上不起来的匡云中。“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搞什么鬼?匡云中低头,有关这问题,他也挺纳闷的。
“你倒是说句话啊!”常如枫看着他,难以抑制的焦躁溢满心头。
“说话……”他茫然地搔着一头乱发,好一会儿,薄唇才微启。“你不先帮我穿衣服?”
“你……”她喘着,颇有一股想要吐血的冲动。“你没有别句话好说吗?”
“嗯?”他沉吟片刻,脸上的迷惘换成祈求。“你家衣服好难穿,我不会穿,你就好心一点儿帮帮我吧!”
“匡云中!”真要给他气死了!常如枫转身想走。
“如枫。”他可怜兮兮的声音却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心头狠狠一揪,她直觉他是她命里的克星。“过来啦!”
他立刻捡起地上的外衫,像条可爱的小狗急巴巴地跑到她面前。“就知道你对我好。”
她真想剥他的皮!“站好。”她先帮他解开脖上的穗带,重新系妥,再为他穿上外衫。
他乖乖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任她摆布。
“你好厉害喔!”看她将衣服上那堆累赘的总带,绑成一个个花式繁复的结,他眼里射出了崇敬的光芒。
“是吗?”她冷笑。“原来你爹娘连怎么穿衣都没教过你?难怪你老像个乞丐,遗邋遢遢的。”
“不对哟!我爹娘有教过我如何穿衣。”他唇角微扬,弯出一抹得意的笑。“只是我若事事听从爹娘的话,就没有美人儿帮我穿衣了啊!”
“你……”原来她又被耍了,可恶!“走开!”用力推开他,她快步往外跑。
“等一下嘛!腰带还没绑耶!”
“你自已绑吧!”她又不是他的佣人,干么服侍他。
“可是我没有你那双巧夺天工的妙手啊!”他冲过去,拉住她,瞧着她恼红的俏脸,心头又是一阵热。“别走嘛!”
她哼了声,不理他。
“我说真的,你的手是我见过全天底下最美、最棒的。”说着,他执起她的手,膜拜也似地印下一吻。
“你干什么?”她像给蜂儿螫了下,吓得跳了起来。
“你看不出来吗?”他若嘻皮笑脸还好,偏他却一本正经。
“看得出来就不会问你了。”她又慌又乱。
“那我再做一遍,这回你可要看仔细喔!”
她没发现他的坏心眼,眼睁睁地看着他再度拉起她的手,凑上唇畔。
匡云中噘起唇,先在她掌心落下一吻,随后,又伸出火热的舌,在她柔白的十指上各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