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张大嘴,这回不只吓了一跳,根本就吓得神思恍惚了。
“看清楚我的动作了吗?”他凑近她耳畔,温热的吐息烘烧得她全身发烫。
她什么也无法想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像疯了似的,一下点头、一下摇头。
“要不要我再做一次?”这回他把声音压得更低,存心让她在听不清楚的情况下,彻底掉入他的陷阱中。
常如枫果然中计,呆呆地点了个头。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对你做的事。”说着,他湿热的舌舔吻上她耳垂。
“呀!”她娇呼,双脚无力地发颤;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人正拿着一根羽毛搔她的脚心,酥酥麻麻的、却又比那更刺激。
“还没结束喔!”他的齿轻轻摩擦着她白嫩的耳垂两下,然后掠夺的目标转向她红艳似火的双颊。“如枫,我的妻,你真可爱。”平时的严肃、和受到挑逗后的迟钝,交织成一股特殊魅力,让她在转瞬间化身成魅力十足的尤物,诱使他深深沉溺。
除了软倒在他怀中,任他满腔热情将她吞噬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他的大掌流连在她柔软的娇躯上,一点一滴卸除她的武装,同时也带走了她的神智。
她所有的力量都不见了,只能勉强捉住最后一丝清明,在昏厥带来的黑暗中挣扎。
“喂——”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匡云中吓得慌忙停手。“你不会这样就晕了吧?千万不要,我不再戏弄你就是,你醒醒啊,如枫——”
她也不想昏啊!堂堂的常家人,出了名的严谨自持、公正无私,却似那街头愚妇,动不动就歇斯底里的昏倒,很丢脸耶!
她努力告诉自己振作,不能昏!但他注入她体内的激情却不允许她保持冷静,它们迷惑她、诱导她,迫使她向他的魅力伏首称臣。
“如枫!”他大掌抵住她背心,一股暖流源源不断输入她体内。
好半晌,她方悠悠忽忽地摆脱了黑暗。“我……好难受……”胸口沉闷得快窒息了。
天哪!怎么会这样?他欲哭无泪。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怕喔!”他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她。“来,慢慢地呼吸、慢慢来,对,张嘴、呼吸,再一次……”
她听从他的话,张大嘴,缓缓地喘息。
又过片刻,她脸上的潮红总算褪去些许,代之而起的是尴尬般的愠恼。“我……我不该失态的……好丢脸……”
“你想太多了,不过是一点点失误嘛!”
“常家人……不许失误……”
“人生在世是不可能永不犯错的。”
“我不行。”脸上的火红终于褪尽,换成了一片青白;常如枫咬牙。“想要撰写一部具有公信力的史书,首先必得端正撰史人的品德,唯有真正无私者,方能撰出不偏不颇、且完全切合事实的历史。”
“这……”他总算了解她无法接受挑逗的原因了;一个律己太严、期望自己像神仙一样不犯错的女人,又怎会承认自已亦具备凡人的七情六欲?“你把自已逼得太紧了。”
“你根本不懂。”常如枫用力推开他,迈着尚且踉跄的步子往外走。“先祖创业维艰,我一介女流,欲担此重任本就辛苦,又岂能不兢兢业业?”
所以她才枉顾心底想念,仅凭理智的分析,在街头买下他为夫婿,并且不玩把戏,一旦成亲,绝对与他当一对货真价实的夫妻?
可这样不会太累吗?
一想到她若没遇见他,终身都将如一具木偶般、不识情感;只晓得在每一个时段里、做每一件她该做的事,直到死亡为止。
匡云中心头涌起无限怜惜。“你是人、不是神,没必要将自己逼到那等地步,偶尔放松一下不会有多大妨碍的。”
“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她凄然开口。“对常家人而言,失误等于死。”而那便是他们承受无限荣耀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这也太极端了吧?”他无法相信。
但她认真的神情,却不容人怀疑。“只要是常家人,就必须拥有不惜为书斋而死的精神。”
匡云中瞪圆了双眸,不安的乌云悄悄降临,无法想像一朝,她若得知他混进书斋的目的,她会如何?是杀他泄愤?还是为惩罚自己的引狼入室、索性自裁?
他猜不出,心底的压力沉重若磐石。
“云中,”她忽尔轻唤他的名。“你若后悔,可以走,我不会怪你,至于我们约定的钱,我也会给你。”
别对他太好!他想这么说,但到口的话语却化成苦涩的药汁,重新流回腹内,揪疼了一颗英雄心。最后,他只能语带双关地道:“怎么走,我来此的目的尚未达成呢!”
她以为他说的是与她成亲的事,低哑的柔嗓里添入了些许感激。“你若不走,我希望你能确实遵守契约上的条款。”
“不得干涉常家内务?”他苦笑,想着她对他的信任、念着她对他的仁慈,心揪得好疼。“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犯。”
“谢谢。”她背对着他,纤细的肩膀微微抽搐。
“如枫?”
“好啦!”她吸吸鼻子。“你没事就回去吧,我还得去见姑姑。”
“可是你……”他怎能放她一个人哭?
“我没事。”深吸口气,她撂下最后一句话,终于走了,再不回头。
只留下满室的无奈予匡云中独尝。
“怎么会这么……”他跳脚。“我到底是被这麻烦的情势困住,还是另有……”常如枫清秀的娇颜在脑海中浮沉,其实不必问也知道,真正困住他的是她,那特异独行的女子。
“唉!我实在是太差劲了。”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颊,他袍袖连甩,身形直冲屋梁,那上头亮晃晃钉着一支梅花镖、与一根闪着银光的细针。
这就是常如枫头一回开门时,闪过匡云中眼帘的银芒。
他看得很清楚,当厅门开启那瞬间,梅花镖便直袭常如枫脸面而来,但银针却后发先至地将梅花镖给打歪了寸许。
随后,他机警地抱着她重回大厅,为防第二波偷袭紧接而来,他发出两股内力,一股阖上厅门、另一股则将梅花镖与银针打上屋梁,以免惊吓到她。
他没想过对她据实以告,实在是不晓得该如何对一名成日只知浸淫书堆的姑娘,讲解偷袭暗算的诡谲事儿,因此他蓄意挑逗她,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初时真没想太多,只觉他们就要做夫妻了,亲个一、两下有什么关系?
可谁料得到,她特殊的反应竟深深挑动他心弦,结果变成他深陷情网,无法自拔。
“完蛋了、完蛋了、我完蛋了!”不用想也知道,这样爱恨纠葛的感情是最麻烦的,而他居然亲手将结果导引至这局面,可以预见,往后别想有一天清闲日子好过了。
“我真笨呐!”可骂归骂,他还是伸手取下梅花镖与银针,藏入怀中。
是谁想暗算常如枫?在这一屋子文人雅士的地方,居然有人有这么好功力,能避过他的耳目对她发射暗器,敌人会是先前被他惊走的那名黑衣人吗?
疑点越来越多,麻烦相对地就越滚越大,他好想逃,却不能跑,因为她若遭偷袭,他铁定要心疼死。“常如枫啊,常如枫!我作梦也想不到我这个号称天下第一懒的人居然会为你破例伤透脑筋,难不成是报应?”唉——
第五章
夜半三更,四下无人,正是梁上君子活动的好时机。
匡云中一袭黑色夜行衣,行如轻烟缥缈,掠出西厢,直往常府隔壁的鸿鹄书斋奔去。
这一路行来,意外地顺畅、未遇半丝阻拦,与日前一举一动受尽监视的待遇相比,岂止天与地。
“说来真该感谢如枫小姐。”若非她大发雌威扬言驱逐遭收买的下人,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反以手段留下犯错的佣仆,他们不会感恩于他的慈悲,对他爱戴有加。
而今,不只被分配到西厢干活的下人敬重他,连同府内各房各院的奴仆也都以他马首是瞻;“匡云中”三字已俨然成为常府下任主人的代名词。
常如枫若发现自已养了什么样的祸患,一定会懊悔死。
“唔!我的良心又痛起来了。”他闭上眼,深吸口气,对她的愧疚快要比海更深了。
近几日,除了翻阅常府藏书外,他不停思索着弥补她的方法;他不能达成目的后,拍拍屁股就离开,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她,她会很惨的。
一定得为她做些事情才行,但……要做什么?
搔尽三千烦恼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忍不住低咒一声。“我果然不适合动脑筋。”若换成打架,他就很行了。
“早知道就不自告奋勇上鸿鹄书斋找寻‘上古异志’缺漏的部分。”他好生后悔,却已无退路。
吸足一口长气,匡云中拔身连续掠过两堵高墙,飞入鸿鹄书斋。
书斋前方的厢房尚有灯火,不知是谁,悠般卖命,都过三更了还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