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男人发出一记闷哼,掐住她脖子的手不觉松了开来。
她立刻挣扎着想逃,但她显然踢得还不够用力,男人在短暂的痛楚过后,立即又扑上来捉她的脖子。
完蛋了!朱萸眼底闪过一抹绝望;她就要继姊姊之后,成为这条暗巷底另一缕冤死的孤魂了。
凄然闭上双眼,她看见死神翩然降临。
可就在男人的手即将再度掐上她的脖颈之际——
“混帐,你在干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浓浓的愤怒与心焦。
朱萸随即睁眼。“楚戊!”他鹰隼般的利眼在黑暗中闪着寒光,直冻得人心底发凉,但此时,这种冰寒却是告知她生命幸存的乐章;她从未像这一刻般,如此高兴见到他。
下一瞬间,男人即被楚戊强而有力的铁拳给揍飞了出去。
威胁离身,朱萸软软地唤了声。“楚戊……”她捡回一条命了,老天……
楚戊没再多看那名毒虫一眼,弯下身来将她抱进怀里。“你怎么样?”
“呜呜呜……”她双手紧捉住他的衬衫,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失声。“好可怕,我以为我死定了,呜呜呜……”
他没有安慰女人的经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受惊吓的女人,所以他只能笨拙地轻拍着她的背。“是很可怕,我知道,你别哭了……”
“他要抢劫我……”她啜泣着。“还掐住我的脖子,我不能呼吸……”她差点死了。
“那是一名毒虫,他吸毒吸坏了脑子,已不晓得自己在干些什么。”他的声音冷硬无情。
她应该觉得胆寒才是;但这会儿,他那种毫无抑扬顿挫的平板音调却给她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她知道他在陈述事实,不夸张、不掩饰,而这种纯粹与直接正是此刻她最需要的。“惊吓”不能用隐藏或遗忘来处理,它们必须被释放。
她安静地听着他说话,慢慢的,她狂奔的心跳回复了平常的频率。
发现她不再歇斯底里,楚戊这才抱起她走出暗巷。
乍然涌入的光线叫她难受地闭上双眼,螓首埋入他胸膛。他的心跳在她耳边响起,强劲有力,在在证明了生命的美好。
她情不自禁更加捉紧了掌下的衬衫,娇躯直往他怀里钻去。
楚戊顿了下脚步,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太美好了,好得有点儿危险……他的身体居然因为她而发热胀痛。
他努力想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对一名小女孩心生欲念是不道德的,他拚命地警告自己。
但她不依,仍瑟瑟地缩在他怀里发着抖。
这令他心疼,只得咬紧牙根忍住下腹部越来越激烈的火热,继续抱着她走到马路边。
直到暖暖的金阳遍洒朱萸全身,她抖颤的躯体才渐渐平缓了下来。
楚戊举袖轻拭她满头满脸的冷汗。“没事了、没事了……”他呆板地说着。
真没情调,但却令人安心。她吐出一口窒闷许久的气息,畏怯的娇颜褪去了铁青,只余下淡淡的惨白。
突然间,他拭汗的手擦过她微白的唇瓣;他俩同时一愣。
楚戊愕然地望着她微颤的唇,那种柔软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带着一种莫名的磁力,不停地吸引着他去碰触。
朱萸呆看他的唇不停的靠近、再靠近,眼见那四片饥渴的唇就要紧密地贴合,他湿热的吐息突然喷在她脸上,带起一股酥麻般的战栗,窜过她背脊。
刹那间,朱萸吓坏了,她是来报仇的、不是来寻爱的。
她猛然移开头,致使楚戊印下的唇瓣骤失目标,但落空的失望感也在同时找回了他迷失于情欲中的神智。
“对不起!”他说。
她不说话,假装刚才的事并未发生。
他小心翼翼放下她的身子。
朱萸攀着他的臂膀努力站稳,好险!她的腿虽然还有些抖,但已能站立;不过她的脸仍残存受惊过后的仓皇与泪痕。
他歉疚地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给她。
她愣了一下才接过那条纯棉质的男性手帕。“我不知道这年头还有男人会随身携带手帕。”他总是让她吃惊。
“卫生纸是很方便,但你若晓得地球上的森林正以何种速度在消失,那么你就不会想用它们了。”他哑着声音说。
她再度惊讶到九重天去;楚戊是那种会考虑到地球环保问题,并将之切身执行的男人吗?她很难相信。
而他也没打算彻底为她解说释疑,只在她擦过脸后,用一种冰冷到近乎尖锐的视线直视着她。
“你来这里干什么?”独身女子走这种暗巷,她不要命了吗?
“我……”她用力咽下一大口唾沫,老天!他这种表情好可怕,她不自觉地发抖。
“你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吗?”想到方才的危险,他的心脏几乎麻痹。
老天啊!她宁可楚戊如平常般扯着喉咙大骂,那起码像个人,虽然是个坏人;也不要像此刻,她觉得自己面对的是恶魔,无血无泪的恶魔。
“你的回答呢?”他的表情更形险恶。
她跳了起来,心脏差点儿停摆。她得说话、给他一个答案,一个不是事实、但又不能脱离事实太远的笞案,否则他不会放过她的。
可……她能说什么?她……眼角瞥见他的车,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我逛街……在对面看到你,你正停好车、走入巷子;我向你招手,你没瞧见,所以我走过来……却发现有人撬开你的车门,我以为他们要偷车,就跟着你走进巷子想告诉你,结果……”
他没听完她的话就走过去检查他的车子。
这一瞧,楚戊向来严峻、难显表情的脸登时一片铁青。
“走。”他强拉着朱萸离开车子。
“去哪儿?”她皱着眉,他的力道好大,她的手快被他拉断了。
“回家。”他说。
“走回家?”有病啊?有车不坐、要用走的?
“你若不想用走的,我们到下个路口再招计程车。”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他闷不吭声,不敢告诉她,她看到的那两个人在他的车上装置了炸弹;她若没发现,此刻他俩早成亡魂两缕、死无全尸了。
“喂!干么神神秘秘的?”她不满地压低了声音。
“你别问。”她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吓她。
什么口气嘛!她不满地嘟起嘴,兀自生着闷气。
楚戊也不理她,事有轻重缓急,尽管心疼她,但不该让她知道的事,他仍是一个字也不愿透露。
朱萸闷闷地跟着他走了五分钟,见他半丝妥协的态度都没有,不禁气馁。
她本是极端活泼的个性,怎受得了长时间的窒闷?又过了三分钟,她忍不住主动打破沈闷。
“喂!我看你提了一大袋东西进暗巷,你是在干什么?”
“送饭。”多言简意赅的一个答案啊!却十足地出人意料。
“送饭?”她眨眨眼,回想那条暗巷里有些什么人值得他大老远送饭去喂;但想了半天却一点儿概念也没有。“你送饭给谁?”干脆直接问了。
“游民之家。”
“啊?”他给“游民之家”的人送饭吃?!这个大坏蛋竟有如此好心肠,真是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朱萸一双眼珠子瞪如铜铃大,就在今天、此时此刻,她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惊吓。天哪,她要去收惊!
他终于捉到那个污辱天使的臭女人了。
他将她绑起来,狠狠地毅训了一番,直到她哭着跪下来向他忏悔不该欺负天使,他才放过她。
他警告她,再也不准接近天使,否则会有更严酷的惩罚在等着她。
呵呵呵……她怕得脸都变白了。
保护天使是他的职责,他绝不容人亵渎天使。
啊,他的天使,完美、纯洁的天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第五章
那个大暴君,居然不准她离开他身边耶!
在连着两天被楚戊拎着一同上下班后,朱萸终于忍不住对他大大地恶作剧一番。
她换掉了他公事包里的文件改放入一堆成人杂志、又在他的皮鞋里放图钉、在他的椅子上涂抹一层厚厚的强力胶、给他的电脑灌病毒……反正能够出气的方法,她差不多都使遍了。
但可惜,他仍无动于衷,坚持在她开学前要与他同进同出。
见鬼了,他这叫“软禁”,是犯法的,他知不知道?
朱萸气鼓鼓地喷着火,真想去告他妨碍人身自由。
但她心里也清楚,即便她真去告他,也甭想动摇他的决心,跟他住了几天,她大概可以了解这个男人旁的本事没有,就是够固执;一旦做下决定就算用八百匹马来拉也改变不了。
不过这仍无损于他是坏蛋的事实。
这两天,她跟着他上下班,发现他做的事都满神秘的,常常都有些气势十足、外貌凶恶的人来找他,要说那些人是正当的生意人,打死她也不信!
她还看过警察来找他问话呢!显然他也不是什么正当货。
“坏蛋一枚。”她撇嘴,暗骂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