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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小仙决定了,她得靠自己争取。奶奶要找孙媳妇儿、大哥哥想要老婆、姑母欲寻人麻烦不管他想干什么都好,拜托千万别相中她这百里挑一的未来相公,她还想与他共唱鸳鸯蝴蝶梦呢!岂容闲杂人声则来坏事。

  “起床了,慕容晓月!”月方西移,连报时的公鸡都还好梦正酣,小仙就溜到西厢的客房里扰人清梦了。

  自他的行踪被老太君发现后,他就搬出她的闺房,迁入客房里了,这也是造成他们十日来相处时间渐少的原因之一。

  “小声点儿,把人都吵醒了,就溜不掉了。”晓月没躺在床上,一听到她喳呼个不停的声音,忙从门缝边伸出一只大掌捂住她的嘴巴。

  他和她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也发现自己的忍耐力达到极限,不能再忍下去了,天天伴着一堆人交际应酬、虚以委蛇,腻都腻死了,再闷下去,他一定会发疯。

  情愿陪着小仙四处跑跑走走、再耍点小鬼计,做做坏事也不错、连跟她大小声斗嘴,都比对着一堆言语无味的人,有趣的多。

  当他发现这种情形时,他就知道他惨了。以游戏人生为目的、向往自由、酷爱逍遥的慕容晓月竟在不知不觉中深陷情关,不可自拔。

  在二十世纪时,他不是没交过女朋友,他的女伴之多甚至可以用“过江之鲫”来形容。

  他喜欢温柔可人、乖巧听话的女孩子,只要美艳、不需智慧。这样的尤物带给他的身体无比的快乐。所以当大哥看上一位性格古怪、绝顶聪明的女孩时,他深为大哥的不智感到悲哀。讨了这样的老婆,往后的人生岂有自由可言?

  小仙和他心目中女友的形象全然不同,不过她直爽的性子倒不失为一个好朋友之属。他是以这种想法和她相处的,开开心心地和她吵、和她闹、和她合作整人、也救人:不需要伪装温柔与体贴,他们很自然地玩在一块儿。

  正当他习惯了她在身边的感觉后,一场午宴将他们骤然分开十天,在这段说长不长的时日里,他天天忙得头昏脑胀,照理说,应该没有空闲想她才对,但他的灵魂却不时发出强烈的抗议,好无聊、好闷、好烦……所有负面情绪一波波袭来,将他困在其中,而一切只因她不在身边。

  习惯!多可怕的一件事。在不知不觉里,他敞开了心,而她正大光明走入,然后他倏然惊觉,他,慕容晓月,这回真的栽定了——他爱上了一位有理想、有抱负的好女孩,可以想见,他预定中的逍遥快活正在不断不断地远离,而可悲的是,他竟乐在其中。唉!活该,谁叫他当初要取笑大哥呢?报应不爽了吧?

  “喂!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看他连衣帽都穿戴整齐了,小仙不禁惊讶地问。

  “问你啊?”他轻悄带上房门,拉着她直奔马厮。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她边说,边打开马厮的木门,拉出两匹坐骑,与他转向后院,偷偷溜出唐门。

  “你又为何起早?我的原因和你一样。”迎着潮湿的微风,晓月大大地伸个懒腰,深吸一口饱含晨雾的新鲜空气,拉过缉绳,跨上马背,撒开蹄子,任那骏马在道路上得啦、得啦地狂奔起来。

  “跟我一样。”小仙喃喃自语着,跟在他身后,骏马不需主人指示,自迎晨风而去。

  她低头细细品味他话里的意思,她是因为想他、念他才在一清早,天未大亮时,就迫不及待起床找他出游。他说他早起的原因和她一样,莫非……

  蓦然一阵红晕烧烫了她粉嫩的玉颊,芳心悸动的格登乱跳,这是他的表白吗?果真如此……她明亮的秋眸,像饱饮醇酒般迷离、酥醉,打心底涌出一股又一股炙人心魄的热流,灵魂在这般狂喜和烈焰中摆荡,呵!

  恋爱的感觉真好。

  这厢一对爱情鸟各怀心思地狂奔离去,没人发现开了又关的后门,在一阵短暂的平静后,重新启动,第三骑怒马远远跟在他们身后,奔向前途,走得正与晓月和小仙同一方向。

  好不容易放风,晓月打定主意非玩个过瘾不可,他舍弃平常的文士装扮,头戴一顶万字头巾,上簪两朵翠玉金花,身着一件黑绸夹绉纱襟子,上覆无袖白袄,脚下丝鞋净袜,打点利落扎实,神情更显精明活泼,令人一见就不由自主地想亲近于他。

  小仙和他并肩而行,她今天穿着大红绣花通袖袄儿,娇翠嫩绿的缎裙,外罩着貂鼠皮袄,头上钻金缕丝的凤钗斜缀,发间盘着珍珠细带,描眉画眼,敷粉施朱,打扮得粉妆玉琢,宛如待嫁新娘,直令一些定力较差的鲁男子看得两眼发直,馋涎滴流。

  两人自出唐门,就一路游山玩水,本来两个时辰就可以到达“再来镇”的路程,他们整整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才走到。乌龟都比他们爬得快。

  马匹才进“再来镇”,晓月和小仙一看,四颗眼珠子差点齐齐瞪出眼眶。老天!他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半个月前还是一堆破烂泥屋、荒田废地凑在一块儿的贫穷小镇,怎地摇身一变,泥屋全拆了,三百多个镇民全搬进山脚下的帐篷里,几十个工人在镇里来来往往大兴土木,彻底整建。

  “这是怎么一回事?”饶是晓月自认天纵英才,也猜不出,这会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公子、唐小姐,你们可来了。”福佬打老远就一路又笑又叫地直朝他们奔过来。

  “福佬,这是……”小仙完全傻眼了。

  晓月偶然瞥见跟在福佬身后走近的中年妇人,惊讶地抢口道:“嬷嬷!”

  “公子认识我?”妇人停下脚步,站在晓月面前。看她的形容相貌,年纪已然不轻,但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干练、精明的气息外露,显然是个见过大场面、长袖善舞的女中豪杰。

  “嬷嬷,我是晓月啊!你忘了吗?”晓月笑着走近一步,这刘嬷嬷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年他误入时空隧道,掉在“怡红院”门前,若无老鸨好心收留,现今恐怕只剩一副白骨了。

  “晓月?”刘嬷嬷满心疑惑地直盯着他瞧,她是认识一位名为“晓月”的姑娘,他还是她的救苦菩萨呢!可眼前这男人……说起来他的形貌是有几分像晓月,但……不可能啊!名满天下的“名妓晓月”怎会是个男人呢?

  “嬷嬷,我穿了男装你就不认得啦?”

  “你真的是晓月?”

  “如假包换。”

  刘嬷嬷又看了他一会儿,恍然大悟。“是不是小王爷还不死心?对你纠缠不休,你才女扮男装,避入耳目。”

  “啥?”这下子轮到晓月傻眼了。他的演技没厉害到那种地步吧?都堂堂正正地穿出男装让人家看了,居然还被怀疑是“女扮男装”!有没有搞错?

  “晓月,听嬷嬷的话,咱们惹不起那些个王公贵族,我看这个‘再来镇’环境挺好的,依山傍水,风光明媚,又地处偏僻,是个很适合隐居的地方。接到你的信后,我和几个姊妹商量过了,与其窝在山庄里天天无所事事,或者再入风尘打滚,不如我们拿些钱出来,重建‘再来镇’,往后我们就在这里安定下来,不论是做生意、教导手艺、下田耕作、纺纱织布……什么都好,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你也别再到处流浪,跟着我们一起归于平凡,你觉得怎么样?”

  “嬷嬷。”晓月走过来揽住刘嬷嬷的肩膀,从她毫不自私地把“怡红院”交给他打理后,他就当她是母亲那样看待了。妓女生涯本是梦,若非生活使然,谁愿意当妓女?他知道她本性并不坏,也是真心关怀他,不由满腔感激。

  “我真的是男人。”他拉住她的手往胸前一放,男人的身体可以证明一切。

  刘嫂嫂被掌下的硬实和平坦吓了一大跳。“你……

  你你……怎么可能?你真是男人?”

  “嬷嬷,昔日我倒在‘怡红院’门口时,可是您老先喊了那句。‘若是男人,就丢进水沟里,女人则扶进来找大夫。’我怕死嘛!只好骗您了,您不会生气吧?”

  他调皮地眨眨眼,就是有本事将沉窒的气氛变得好笑。

  刘嬷嬷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这个赖皮小子,想不到她终日打雁,竟遭雁啄瞎了眼。开妓院的老钨,却连男人、女人都分不清楚,这要说出去,真不知会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那后来你身体复原了,却不肯吐实,继续骗人,又是什么意思?”也不是真气他啦!只是她的面子拉不下来嘛!

  “因为他有毛病,只爱当个女人。”小仙猛然插口道。

  “小仙,你不要胡说好不好?”晓月大吃一惊。搞什么鬼?她哪时候不好玩,竟选在此时落井下石,存心害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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