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兰生只要一想起前天和海静天在海边谈话的内容,她还是忍不住会激动眼红。
离婚!这是契约婚姻本来就该有的结局,可说真的,打从和他结婚后,她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而且,她连逃避的懦弱都没有。
海静天在第二天就飞往英国,三天后才回来。
而她也在当天就搬出公寓,因为之前的公寓退租了,找房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索性搬到别墅暂住。反正她一个人的行李不多,而且也只是暂且找个地方借住,等找到了房子再搬就好了。
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偶尔下意识地有一搭一没一搭的啜着果汁。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了,她和雷君棠将近二十分钟未聊上半句话,最后是男方忍不住的打破沉默。
“兰生?”
双眼呆滞的又啜了口果汁,她明显还躲在自己的世界中,也听不到雷君棠的叫唤。
早在学生时期就领教过她神游的功力,雷君棠又叫了她一次,见她没反应后又摇了摇她的手。
“嗯……是!嗯……方才你说什么?”她有些尴尬的陪笑。
“我什么都没说。”怎么才几天不见,她就憔悴成这样?原本就清瘦的她,现在看起来像风一吹就要倒,脸色更是苍白得难看。
“你……发生了什么事吗?这几天我一直想联络你,可你像是人间蒸发似的。”打她手机又关机,到别墅工地找她,工人却说她两天没去了,他又不好到她住的地方找她,只怕引起更大的误会。
寇兰生扬了扬嘴角敷衍带过。“我……没事。”她说到“没事”两个字却语带哽咽。
和海静天的婚事知道的人太少了,如今触了礁,伤心的话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昨天洪紫蕾找上她时,她才会这么失态。
她居然会在海静天的红粉知己面前痛哭!
老天!她到底在干什么?最好笑的是,也不知是她哭得太可怜了,还是让闻者心有戚戚焉,洪紫蕾后来也频频拭泪,最后两人还抱头痛哭。
现在想到那一幕还是觉得……有够诡异的,不过,经过这件事后,她对洪紫蕾的敌意居然这么消失了,想来也真是讽刺,没想到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居然是她一直所认为的情敌。
情场果然如战场,情势也颇诡谲多变,昔日的敌人也许在今日就成为朋友了。
寇兰生一向不是个会隐藏心事的人,多年之后她纯真的性子仍未改变。雷君棠搅拌了一下已微凉的咖啡,突然提到,“你结婚的事……伯父伯母似乎不知道。”
她讶异的看着他。“你……”
“放心,他们不知道你结婚了。”她的家教严谨,寇双麟夫妇要是知道此事,保证一定从美国杀回台湾质问女儿。
见她一脸疑惑,他大致的解释了下他在美国遇到她父母的情况,随即又继续问道:“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嫁给海静天,可家中两老却不知道?”
海静天是个出色的企业家,当时他的婚礼低调到神秘他就觉得奇怪,而今知道他娶的对象是寇兰生,更可疑的是为什么女方的双亲都不知情,这就让他更不明白了。
从以前雷君棠就一直是很照顾她的学长,对于他已经怀疑的事,她真的不该再有所隐瞒了。“我和海静天其实是契约结婚。”
雷君棠怔了下,一下子无法消化这几个字的意义,回了神后又无法接受寇兰生竟也跟上这股“流行”!
“契约婚姻?你和海静天是契约结婚!”
她苦笑,压低了眼睑。“这个不重要了,原本八个月的婚姻现在要提前结束了……我们快离婚了!”她的眼泪静静的滑落,一滴、两滴……
“你爱上海静天了,对不对?”其实他这句话问得有点多余,如果她没爱上他,面对离婚在即,她该松了口气才对,而不是这样哭哭啼啼的。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有点像是喃喃自语似的。“我……好像在这方面一直都很迟钝,爱不爱一个人也不清楚,就傻傻的交往,等到真正爱上一个人后,也没法子使他也爱上我……我真的很笨,对不对?”
“这就是爱情!每个人深陷情网时都是一样的,再精明、再有条不紊、再理智冷静的人,当他真正爱上一个人后都会变得笨笨的,更笨一点的还会想逃,以为远离了爱情魔力就没事,却不知因此会陷得更深。”
“学长,你的话让我想起了我的初恋。”她沉沉的说,“你记得我们分手时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怎么会忘得了,这可是他情史上的大污点。“我好像在和一个‘无形不明’的敌人竞争吗?”
“那个人就是海静天。”
“咦?”
“知道我为什么会接受契约婚姻吗?因为……他就是我的初恋,要说暗恋也行!”看他不明白的锁着眉,她解释着,“我在十岁的那一年遇到了我的王子,那个人就是海静天。”
第十章
“哈啰!大总裁,你回来啦!”趁着前来开门的男人尚未一脚将她请出门前,洪紫蕾先溜进了房间。“哎呀呀!还一个人喝闷酒哩,啧啧啧,三十年份的顶级好酒,一个人喝会不会太无趣了?”
海静天默默的带上门,还顺手递了个空杯给她。
洪紫蕾不客气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轻啜一口后,她问:“自己的房子这么舒适,干啥来住饭店?”因为这家饭店是她家开的,要知道海静天在这投宿不是件难事。
“你的意思是你家的饭店不舒适?”
“舒适!当然舒适!谁敢说我家的饭店不舒适,我立刻装鬼吓他。”她看了他一眼,“就我看来你是不敢回家吧!”
“笑话!”逞强后又喝了一大口酒。
“如果你是担心那位即将成为你‘前妻’的现任老婆又会跟之前一样,守株待兔的去堵你,你大可放一百个心,那个女人不会再做这种蠢事了。”
“我知道她搬出去了。”那晚从海边回来后,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搬走了。
“你知道她爱你,所以你怕她又搬回来?”
“你在胡说什么!”他的脸部线条开始有点僵硬。
“好吧!那另一个你不愿回家而来投宿的原因是……你怕她真的搬走了……”虽然她“天生”是男人,可她心思一向细腻,甚至比许多女人都还心细如发,因此她可以轻易的注意到海静天一闪而逝的黯然。
“你己经习惯家里有个女人等你回家,如今那个女人离开了,你却回不到当初单身时享受孤独的感觉。或者……你怕回到那个曾有过两人相处时光的房子,怕自己会不自觉的去寻找着某人的身影,甚至是她曾在什么地方对你说过什么样的话。”她注意到了,海静天这回住宿,舍弃了之前他所习惯住的那间房,而选了其它楼层的房间,因为他和寇兰生曾一起在那间房过夜。
他在乎寇兰生,绝对比自己所知道的多很多。
海静天用一种警告式的眼神看着她。“我的事你管太多了!”
“我不是管你的事,我是管我新好友的事。”
新好友?“那你就尽量管,少管我的事。”
“我就是因为想‘尽量管’她的事,才不得不管你的事。”他们的对话像是在绕口令一样。
海静天瞪她,脸上清楚的写着不耐。“你的新好友又关我什么事?”
“可大喽!因为我的新好友很不巧、很刚好的,又何其不幸的正好是你最近无情无意、无所不用其极想休掉的妻子——寇兰生是也!”
她们不是互看不顺眼?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情同姊妹了?他的眉不自觉的拢近。
“别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看我,男人的薄情有时是可以促成女性的大团结。”洪紫蕾又啜了口酒。“喂,你真的要把一半的财产给她?”
这几天海静天的律师找寇兰生谈过赡养费的问题,除了一些不动产和股票处理比较麻烦之外,寇兰生的帐户还真的汇进了一笔寻常百姓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赚到的天文数字金额。
吓死人了,她以为她家已经够有钱,没想他的财力更是惊人,只是现金部份就这样,那加上股票、动产、不动产,一定更吓人。
“她要求的,我尽量满足她。”
“我个人觉得,那不是她要的。”寇兰生不是一个很重视物质享受的人,她是一个室内设计师,收入也算不错,可她很节俭,身上连件时尚女人追求的名牌物品也没有。
那个女人,如果比起物质,她显然更重精神层面的东西。
“女人……很愚蠢,为什么总是去追求自己要不到的东西?”海静天若有所思的下定论。
“有些男人也不见得聪明,明明能给的,却老是说没有,然后塞给对方一堆自以为很了不起,可对方根本不看在眼里的东西。”洪紫蕾话中带满了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