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金公子。”黄希尧诚心诚意道谢?
“不必谢,”金日爽朗大笑。“你到现在还叫我金公子,而非叫我世子爷,表示你当我是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谁谁谁,这就够我高兴的了!”
“啊,真是糟糕,我又忘了该改口叫你世子爷了!”黄希尧故意哀声叹气。“真是,叫习惯了就不容易改口,不过你放心,往后我一定会记住,得叫你世子爷,不能再叫金公子了!”
金日更是哈哈大笑,猛拍身边人的肩头,“你这家伙……”正想调侃他几句,笑声猝然腰斩,没音了,笑容却还僵在脸上,眼底已浮现一层浓浓的厌恶。“他大爷的,那对母女究竟是怎样啊!”
但见左右厢房前,汪家母女各据一隅,一个在等翠袖,妄想说服翠袖设法让他们回京里.,一个在等弘昱,只想多见他一面。
一个耐心、一个痴心,不知情的人定会觉得她们母女俩好可怜。
不过金日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送给她们,冷冷一哼便径自向黄希尧颔首暂别,而后回房里去找亲亲老婆了。
汪夫人连吭一声的机会都没有,门扇便在她眼前阖上,气得差点一口把那门咬下来,只恨两旁各一个门神守着,害她连出口怨气的胆子都没有,只好憋着一肚子火回里房去咬指甲扯头发。
黄希尧摇头,叹息,悄悄走到汪映蓝身后。
“汪姑娘,咱们刚下榻没多久,四阿哥就出去了。”
汪映蓝没有任何反应,冷漠得好像表情已经僵化而无法政变了似的,黄希尧以为她没听见,正想提高嗓门再说一次,她蓦然转身,挺着高傲的背脊回到她自己的客房里去了。
同情的目光跟随着她,直至她消失于门后,黄希尧不禁暗暗庆幸自己当初能及早摆脱那份毫无希望的感情。
汪映蓝,终究不是属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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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启程,黄希尧径行回开封,两辆分别由铁保、何伦泰驾驶的马车继续朝广州前进,金日骑马在前方领路,然后是翠袖和香月、香萍乘坐的马车,接下来是汪家四口子的马车。
至于弘昱,他一直都在遥遥远远的后方,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小黑点。
即使如此,汪映蓝也宁愿掀开车后的布帘吃风啃沙,非得盯着那一个小黑点看不可。 、
“你真是蠢!”汪夫人愈看愈是有气。“连瞄你一眼都不愿意的男人,你看他做什么?也不想想,一旦我们到了广州府,他们早晚要回京,到时候别说多看他一下,恐怕再也见不到面了!”
汪映蓝娇靥上仍是一片冷漠,只嘴角若有似无的抽了一下,始终小心观察着她的汪夫人立刻注意到了,心头不由一阵喜。
“所以说,你得赶紧想个办法呀!”
汪映蓝依然不言不语,但眼皮子垂落了,汪夫人心头狂跳,女儿终于听进她的话了,如此一来,九成九有希望了,无论如何,女儿的心思可比她灵活多了。
想吧、想吧,用力想吧,无论多么阴险狡诈、多么卑鄙龌龊都行,只要能让她们再回京城里去,什么手段她都敢使。
想吧,用力想吧!
而在前方的马车上,金日仰眸看看天色,再回头对铁保使一下眼,铁保会意地点了一下头,而后,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飞身对调位置,眨眼间,他已坐在马车前驾驶座上,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回过头去掀开布帘。
“累吗?”
“不累、不累,我从来没坐过这么舒适的马车呢!”翠袖笑咪咪的连连摇头,手里还抓着一副骨牌。 .
再看看马车内,比一般马车宽敞不说,更舒适得不像马车,除了桌子和暗柜之外,其它一切都是软绵绵的,翠袖便倚在睡誧上和香月、香萍一起玩牌,最特别的是,即使马车晃动得再厉害,马车内也不会太受影响。
难怪坐这么久的马车,她半声都没吭过。
“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到延平府了。”
“好好好!”随便应两声,她又回去专心玩牌了。
金日失笑,放下布帘回身坐好,铁保正好回头看他,他大拇指往后一比。
“里头是你整置的?”
“是,爷,可花了奴才好一番心思呢!”
“果然有一套!”
原是该坐船较便利舒适,但为了避开玉弘明,他不得不决定让翠袖搭马车,幸好铁保够机灵,不声不响花了三天功夫去改造这辆马车,起初他倒没有特别注意到什么,就是没听见翠袖抱怨感到很纳闷,搞了半天,原来马车里舒适得跟睡在摇篮里一样,嗯,找个机会他也要进去睡睡看。
铁保笑开了。“谢爷夸奖。”就知道这么做会讨到主子的欢心。
金日再指指另一辆马车。“那一辆也是?”
“很抱歉,爷,奴才只整置了夫人这一辆,另一辆……”铁保猛眨眼,一脸无辜。“不够时间,而且那辆马车有点旧了,恐怕颠得很!”
金日哈哈大笑。“干得好!”
铁保用汗巾拭了一下脸。“爷,咱们到广东后,是要先到袁大人那儿,还是先到别苑去?”
“都不,”金日顽皮的眨一下眼。“咱们先上汪海布庄。”
铁保立即明白了。“先把‘累赘’丢开?”
“没错。所以……”表情悄然降温,徐徐覆上一层冷森森的阴色。“要倍儿小心,那两个女人也猜得出我们会这么做,在到达广州之前,她们必然会想尽法子来挽回被扔在广州的命运,因此……”话到这里,猝然中断。
两人四只眼动作一致的朝后转,警戒的目光射向道路尽头。
马蹄声,迅速由远而近,快得像在飞,才刚看见那单人单骑,眨眼间已来在近前。金日两眼瞪圆了,怔愣地看着那骑奔驰至马车旁才缓速下来。
“终于找到你们了!”马上骑士轻喊。
金日又呆了片刻,方才咧出无奈的苦笑,真是该死,他已经忘了有人会追上来――
玉弘明,他的堂弟,果然追来了,这下子可又热闹了!
第六章
玉弘明有点变了。
他依旧俊美非凡,依旧沉稳冷静,但偶尔会流露出焦躁不安的神色,甚至大发雷霆,好像有什么烦恼纠缠着他,使他定不下心来。
“你……知道了么?”
“……不知道。”
难怪他会焦躁不安,难怪他会定不下心来。
金日悄悄吁出一口气,放心了。“其实对你而言,不知道更好,当时若非我挫火儿挫过了头,我也不会说出那些事儿。不过我不会向你道歉,你不该动脑筋动到翠袖身上,不对的是你。”
玉弘明下颚绷紧了。“但他们愈是不肯告诉我,我愈想知道!”
“我了解,所以你希望我能告诉你答案,对不?”金日轻轻叹息。“很抱歉,我不能说,这个秘密绝不能自我口中说出去,不然我阿玛一定饶不了我!”
玉弘明眯一下眼,眸中陡然透出犀利的光芒。“难道是你阿玛……”
金日怔了一下,霍然狂笑。“别乱扯白,你既不像我阿玛,跟我们几兄弟也不像呀!”
“我像我娘。”玉弘明冷冷道。
金日呆了呆,还是笑。“若是真,阿玛索性把你娘收做侧室不就得了!”
“我娘是天地会的龙头之一,”玉弘明的声音更冷。“彼此立场不同。”
“即便如此,也该把你带在他身边吧?”
“或许是你娘不肯,否则你有个弟弟也叫弘明,为何?”
早猜到他会问到这,额娘啊,您可真会替人找麻烦!
金日暗暗叹了口气。“那又如何?我十四叔也有个儿子叫弘明呀!”
“既是如此,你弟弟为何又要取名弘明?”玉弘明更是步步紧迫,咄咄逼人。
真是,愈扯愈胡了!
金日摇摇头。“我阿玛这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就是我额娘,他绝不是你爹!”
玉弘明还是不相信。“那你为何不能告诉我?”
因为牵扯起来是一团剪不断,理更乱的乱线啊!
金日苦笑。“一旦我说出口,定然会牵扯出一连串问题,可怕啊!”
玉弘明的眼又眯了。“因为我爹是个满清王爷?”
这话倒没说错,他爹的确曾经是个王爷—和硕廉亲王,后来却变成“猪”。
“你就别再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玉弘明盯住他许久,忽又问:“你为何不捉我?你是堂堂满清宗室,我是天地会叛逆,你为何不捉我?”
天,问到重点,戮到要害了!
金日呻吟著抚住额鬓,头真是痛痛痛啊!“我不能告诉你,去问你娘吧!”好吧,应付不了就推!
“你又为何能够得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去问你娘!”再推!
“我娘也一再警告我,无论如何不能动庄亲王府里任何一人,为何?”
“去问你娘!”继续推!
“你和我爹究竟有什么关系?”
“去问你娘!”努力推!
“我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