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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歌扫了眼场边的树群,突然如惊鸿飞起,抓下一把松针,眨眼间又掠回来。

  「十年前,我发的飞针还不能刺入石头,只能刺破一点皮肉。」

  悠然轻语中,他手腕扬起,十余根松针都扎进了场边立起的石碑。

  「现在大哥应该能明白,为了阻止任何人和初舞接近,我也算是用尽了心机。十年前我是如此,十年后我更会不惜代价地抓紧她。大哥要和我争也好,要和我斗也好,请先想清楚自己是否有那个资格。」

  扬起手,有件东西被他丢在君泽身上,君泽来不及接住,那东西已掉落在地。

  「我想这件东西应该物归原主,既然初舞不好意思还给你,只能由我代劳了。」

  君泽垂下眼,看到脚边那件静静躺着,已沾满灰尘的玉坠,再抬头时,已看不到行歌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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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里横掠长空的孤鸿,如电一样的速度。

  傲然的容颜下,被世人传诵的优雅温存已变成激烈疯狂的绝然。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夺走初舞,这一生他机关算尽,从不让自己有输的机会、败的可能。

  但是,即使他表现得如此霸道,霸道得近乎蛮横,心中却依然是深深的恐惧和不安。

  他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有了弱点的人就会被攻击,就会失败。

  他从不能想象自己也会有弱点暴露于人前的邪天,但是今时今日,他依稀察觉一个危机──这一次或许他会输,而他的弱点,就是对初舞邪份深刻纠缠、百转千回的感情。

  不说出口的爱,难道就不是真爱吗?

  藏起来的心,难道就不是真心?

  初舞,知妳如我,叹妳,却做不到──知我如妳。

  如今他们都将彼此逼上了绝境,是跳下去共赴一死,还是从今而后并肩天涯?或者,只是相忘于江湖?

  不!这一切都不可能,因为初舞与他是绝不可能分割的光影。

  飞一般的行走,奔回踏歌别馆。那小小的别馆是让他略感安全和温暖的地方,但是那里,也不是他真正的家。

  无论是雾影还是行歌,求一方能够容纳下自己的,让他长久驻足的家,却都是那么的难。

  他狠狠地咬住下唇,咬到唇破也不自知。

  鲜红的血珠流过他白皙的肌肤,画出一道凄冷的弧线,如刺在心底的伤口,哀艳绝伦,见之心碎。

  只可惜,不会有人看到这一幕。

  风,呜咽低鸣,如子规夜啼。

  叹,叹,叹。

  第七章

  「初舞,妳成亲想要什么嫁妆?」夏宜修自从知道女儿答应嫁给君泽之后,就日夜沉浸在兴奋中,不时地谆谆教诲,「妳的年纪不小,也该比以前懂事许多,嫁到王府后一定要恪守妇道,以前在江湖上学的一切都要丢掉,别惹夫家生气。」

  初舞换回了女装,十年中她很少着女装,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对着妆镜细细地描绘着五官。

  四大公子之一的初舞,有着令人惊艳的外表,有着可以在荷叶之上轻盈舞蹈的曼妙轻功,她是初舞公子的时候,也曾被很多女子青睐,那时候她心中所想、眼中所看,却是另一个俊丽男子的身影。

  如今,却要投向别人的怀抱。

  生命对于她来说,原来是个可悲的玩笑。

  「初舞,这次回来妳好象不高兴?」父亲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她强做欢颜,「没什么的,爹,我只是有些累了,有太多的事情要准备,没想到成亲会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

  「人生的第一大事嘛,当然会累些。」他笑着摸摸她的头,「当年妳娘嫁给我的时候,因为我正好要调职到立县,办得十分简陋仓卒,让我对她愧疚了一辈子。如今终于轮到妳出嫁,爹会尽全力为妳操办好这场婚事。」

  「谢谢爹。」她喃喃轻语。

  「对了,昨天君泽少爷派人来问妳,要在新房外种几株梨花?说是从国外找到了几个新品种,要移种到新房门前给妳看、妳瞧,君泽少爷对妳有多关心。」

  初舞苦苦地笑,「是啊,君泽哥哥对我一向很好。」

  「所以,能嫁给这样的丈夫真是妳的福气。」

  父亲的连声赞叹、满脸春风,却引不起她一丝一毫的喜悦。

  门外有侍女来报,「小姐,行歌公子来了。」

  她一震,不知道是该说见还是不见,就在此时,行歌已立在门前,他的双手环抱胸前,好象抱着什么东西。

  「伯父,好久不见了。」他先开口的对象却是她父亲。

  夏宜修忙回答,「行歌啊,难得你会来。」

  不知为何,即使行歌笑得优雅美丽,他每次看到却是深深的不安和心寒,彷佛在行歌的笑容背后总有某种让他害怕的东西。

  「伯父可否稍让一步?我有话要单独和初舞说。」行歌非常谦逊有礼地问话,但是那眼神和气势却明显不是相询,而是高高在上的下令。

  夏宜修心头的不安扩大,看了眼女儿,她的表情却淡得看不出情绪,对他点点头,「爹不是还有公务在身?你先去忙吧。」

  于是,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行歌对那名侍女也微微一笑,「麻烦姑娘到偏房等候。」

  侍女几曾见过这样优雅俊丽的公子?又何曾听过这样美妙悦耳的声音?脸色红透,踮着小碎步跑掉了。

  反手关门,行歌炽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初舞──她的脸上一片宁静,如湖水无波,清澈见底。

  「好久没见妳着女装了,果然和我记忆中一样的妩媚。」

  他微笑着赞美,慢步走向她。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妳时,妳盘着双髻,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漂亮得好象画中之人。那时我就在想,等有一天妳长大了,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倾城倾国。」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她仍旧淡淡地望着他,「我是将要出嫁的人了,不便与夫君以外的男人单独见面,以后公子要见我请先让下人通传一声,在外面的大厅说话比较好。」

  「以后?以后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了。」他始终环抱在胸前的手垂落下来,抖开一个卷轴,「还记得这幅画吗?」

  初舞的眸光一闪,「这是……你的『子夜梨花图』。」

  他扬眉,「是我画的,画中的人是谁,妳看不出?」

  「你曾说过,画中有你一个极为珍惜的人。」明眸凝在画上,忽然她明白了──那婆娑舞动的树枝和那片清幽明亮的月光,难道都是在说……她?

  「妳已经看懂了,是吗?」他的眸子亮如星、烈如火。「妳怪我从不肯对妳明言,但是十年前我已经把心捧给妳看,只是妳没有看懂。这幅画,我不肯送给妳,是因为我要将妳的身影刻在我的心上,留在我的身边。」

  「我不信。」她的目光迷离,「你不是这样多情的人。」

  依稀彷佛回到十年前,那时她曾说:「想不到雾影公子还是个多情的人呢。」

  「多情自古空余恨,我但愿自己是个无情人。」记忆中他的回答与此刻说的话相重叠,连那黯然神伤的神情都分毫不差。

  轻轻握住她的手,行歌柔声说:「初舞,跟我走吧。」

  「走?去哪里?」

  「天涯海角,哪里都可以,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初舞酸涩地笑,「永远跟在你的身边,永远只做你身后的影子?永远只做行歌的初舞?」

  「做我的初舞,不好吗?这十年里,我们不都是这样一起过的?」

  他的手轻轻环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中,灼热的唇落在她的耳垂上,吹吐着撩人的热气。

  「初舞,妳的心中真能忘记我,视我如不见?妳真的可以安心地躺在君泽的怀里,曲意承欢?」

  感觉到怀中的她在轻轻颤抖,他的唇角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浅笑,低垂下头,小心地含住她的耳垂,啃咬着她雪白的脖颈,一点点地挪移,直到双唇相碰,那如潮水烈火一般的浪潮骤然席卷了彼此的全身。

  初舞的心彷佛都被他的热吻穿透。十年中,即使曾经相依相偎,即使曾经携手并肩,他与她始终以礼相持,没有过任何过分的亲密举动。

  怎么也想不到,走入绝境之时,他会吻她。

  他热烈而深切的吻让她无法躲避,或许是期待了太久,即使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无动于衷,视同陌路,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她依然会忍不住沉湎于其中。

  不知道他的吻到底纠缠了多久,直到最后她的双脚都已无法站立,他托住她的腰,手指摩挲着她滚烫的唇,悦耳的音色中还有一丝古怪的笑意,「这样单纯善良的妳,还能接受君泽对妳的爱抚吗?当他环抱住妳的时候,妳会像刚才与我那样,与他抵死缠绵吗?」

  猝然,他松开手,退开几步。「这样冰冷的世界里,妳我只有像刚才那样拥抱取暖才可以生存。初舞,妳能否认刚才的一切不是出自妳的真心?妳能允许自己面对君泽时,还同床异梦地思念着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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