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跟前?她不可思议的斜啾着刘得化。一个相貌既不似天王巨星刘德华俊帅,叫他倒立也跌不出几块钱铜板的家伙算哪门子财神?
刘世昌见她尚未开窍,叹口气道:“你既然认识肯崴公司的赵经理,何以不加把劲,搞几张大单来?还守口如瓶?人家想帮你还得主动找上门,你架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她眼珠转了几下,确信前面的猪头不是在开自己玩笑,试探地问:…赵经理?你指的是——赵刚?”
“别装啦!再装就不像啦!”刘世昌眉开眼笑。“我说叶萌,开个口要朋友帮忙少不了你一块肉啦!人家昨天打电话给人事室经理,托他转告一声,他们公司团保今年要换保险公司签约了,指定你到肯崴做专案报告,到时他疏通一下,福委会就会通过比价,和我们签约了。你说,他是不是财神啊?”
“嘎?”她除了傻眼,说不出第二个字。
见她楞头楞脑,刘世昌已有些火气。“你想一想喔,肯崴的团保拿到以后,你三不五时到他公司转转,他公司优秀人才一大堆,个人保单就不用愁了。赵经理工作上接触的企业人士多不胜数,从他这里衍生出去的人脉就跟蜘蛛网一样,你竟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好好利用这个人脉!赵刚可是个大金矿啊,也许年底你就可以荣膺年度百万圆桌会员,到美国总公司受奖了。”
看着那双细小的眼睛闪着精光,实在让她不忍心戳破刘世昌画的大饼,她灰败着面色,虚弱地呵口气道:“经理,你误会了,我和赵先生没相处过几次,我们根本就没有交情——”
“错!”肥脖子伸到她面前,狠厉着嗓子道:“就算他只见过你一面,只要他卖你面子,你就当他是多年老友。我再说一次,这是个好机会,你若不全力以赴,还想蹲在这做你的小主任,我就把美玲从你底下撤走,破格升她作主任,让她带领倒数第一名那一组,相信没多久,你就会羞愤而死,稳坐最后一名宝座啦!一句话,你去是不去?”
她拂去满脸的唾沫,终于相信销售起家的刘世昌是个狠角色了,竟拿她辛苦挖掘出来的手下对付她。
“去!当然去!”她勉强站稳,面色发白。
“对!就是要有决心!”刘世昌举起拳头。“记住,到肯崴时顺便带刘得化去,让他见见世面,熟悉专案销售流程,你这一组他最弱,得加强不可!”
“他?”她有如当头雷击。“经理,这案子大,让美玲去不是比较保险?”
“错!”刘世昌仰头喝完茶水,笑得红光满面。“让美玲去太大材小用了,她得忙万宝电子的案子。我相信你一定会马到成功,不趁此机会训练手下员工,要待何时?去吧!等你的好消息!”
她摸着发胀的头,软着双腿走出经理室。刘得化亢奋地跟上去,扶着她道:“主任,太好了!我们这组要发了!”
她哭丧着脸,如末日降临。“刘得化,记住,哪天我要是人间蒸发了,凶手就是赵刚,听清楚没?是赵——刚——那个混蛋!”
第2章(1)
窗外大雨滂沱,天阴而浓重,雨势似乎会持续一个下午。
密闭景观窗里,淅沥喧哗的雨声被隔绝了,但气氛一样沉重。围绕会议桌的四个精英顾问,个个眉头深锁,有的转着钢笔、有的移动旋转椅、有的敲打着桌面,没有人发出一声嗟叹,空气紧绷如一触即发,安静的室内只有空调转动声响。
会议室门被轻轻推开,方敏走到桌首的赵刚身畔,轻语道:“讨论还没有结果吗?要不要暂停,明天再继续?”
赵刚摇头,揉揉额角,“不行,这个专案下礼拜一得向客户提出报告,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呈现,怎能随便让他们结案?客户来头可不小。”
方敏微笑,“我明白,但是不让他们喘口气,在死胡同里打转结果也一样啊!”
他不置可否,转开话题,“找我有事?”
她做个想当然尔的表情,递给他一张名片道:“安诚保险的叶小姐已经等你一个钟头了,你不出去看看?”
他把玩着名片,随手丢到桌面,“让她等!”
她抿嘴笑。“怎么,还在记恨那回事啊?小女孩罢了,计较什么!”
他似笑非笑。“小女孩?听安诚人事室透露,她已经二十六了。”
“那张脸倒是看不出来。你要我怎么跟她说?她可是第二次来了。”方敏摊摊两手。
“我在忙,她如果不想等,肯威今年的团保比价安诚不必参加了。”他快速的说完,拿起桌上的档案资料继续思索着方才的症结点。
知道他不会再花时间讨论叶萌的事,她如来时一样轻巧,带上门离去。
这一讨论,几乎无了时。几个资浅顾问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名校毕业的气焰在职场上仍高涨不退,没有人肯轻易承认自己对案主的评估有瑕疵;赵刚耐着性子居中评断,脸色却愈来愈暗,和窗外逐渐笼罩的夜色不遑多让。
在空胃不断的抗议下,他将咖啡一饮而尽,做出了裁决。
“暂且依照Ken的方案,晚上回去你们彼此再做协调,务必达成一个结果,明天交上结案报告。”
三个人面色各异,却也不敢多说一句,外头华灯初上,再不偃旗息鼓,就要在公司过夜了。
他拿起外套,迳自走出会议室。
大部分部室灯已熄,他步履沉缓,穿过甬道,行到中途,想起公事包还在私人办公室,他转身迈向走道另一头。
推开未上锁的门,灯竟还亮着!他走近座椅,抓了公事包便走,正要掩门,安静的室内隐隐漾着平稳的鼻息声,他驻足倾听,确信那属于人类的声音发自沙发座那一端,他悄悄靠过去,探过椅背,一个歪着脑袋打盹的女人正倚在扶手上,浑不知身在何方。
他绕到她前方,坐在茶几上,好整以暇审视这个等他等到睡着的女人。
如果不明说,那张没有一丝棱角的顺滑脸蛋,与下巴齐平的直黑短发,清秀微带稚嫩的五官,和十九岁的大学生没有两样。
她彷佛淋过一场大雨,头发半湿半干,有些一条条纠结着;白色紧身衬衫贴住肌肤,微湿的胸口布料映衬出内衣的淡淡粉红;窄裙缩到大腿,空调的寒气使她交抱着双臂取暖。
七点钟了,她等多久了?她是怎么预备面对他的?
他握住她的肩,一阵猛烈晃动。她警敏的睁开眼,眨眨眼皮,看清了他,连忙挪开一公尺远,拉好裙摆,勉为其难的挤出笑颜。
“你开完会了?”
他指指腕表,面无悦色。“七点了。”
“七点?”她愕然。“我睡了那么久!”
他仍是不假辞色,起身走到门口,关了灯。“走吧!”
她紧追上去,他走得很快,她得小跑步跟着。电梯里,他一语不发,面对着电梯楼层灯号,当她是透明空气。
她几度想出声,一看到那道宽阔如墙的肩膀,就失去了勇气。
电梯直达地下二楼,她再也不能缄默,叫住了他。
“喂!我搭捷运来的,我要回去了。”
他停步,转头看着她。她唇瓣抖着,三月春雨带来凉意,加上湿意,她拼命搓着裸露的手臂,眼眸湿亮,一股委屈憋着,使她像只找不到家的小狗。
他没有缓下表情,冷言冷语,“请便!如果你明天想继续等的话,我无所谓。”
她不断眨着眼皮,怕泪水不争气的掉落。她有些理解公司那些销售月冠军背后的甘苦了,天下果真没有白吃的午餐,不经一番缠斗,谁能坐享其成?更何况,面前的男人本来就有心刁难。
她鼓起勇气道:“你现在愿意和我谈了?”
“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他走向一辆银灰轿车,打开车门。“我现在饿了,吃完晚饭有力气再说吧。”
*
一、二、三——三碗担仔面,外加三盘精切海鲜、一盘炒山苏,她全数扫个精光,一渣不剩,吃完后,还盯着他只动了半碗的面瞧。
虽然这家颇有名气的台湾料理店是她挑的,他对吃的一向没意见,但也不到米其林三星美味的程度吧?她那娇小匀停的身躯,如何装载这么大量的食物?他甚至看不到她小腹突起。而且,一动嘴吃食,她彷佛天下无大事,神情认真愉悦到忘了死对头就在前方,偶尔还对他笑那么一下,他有点不是滋味,干脆放下筷子,欣赏她的吃相。
“你刚刚不是说饿了?”她终于发现他只动了两口面,浓眉纠着在瞪着她。
“看你吃得像参加大胃王比赛,我看都看饱了。”他冷冷的嘲弄。
他并非真想针对她这么说的,但实在没必要告诉只有见过几次,而且次次没有好结果的对象,他的胃因为在公司喝了太多咖啡,三餐不定时定量,现在正在闹情绪而没胃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