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职业病好像又犯了!寇玫瑰一回神忍不住失笑。她也真奇怪,人家客人都指定要红玫瑰了,她替人家担心什么啊!
往前走了几步,小走道右手边的第二个房间和室门是打开的。人未到,声先到的打招呼,「对不起,我是来送花的,打扰了。」一探,房间里根本没人。
杨榻米、矮木桌、几盆绿气秀逸的国兰。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穿着传统和服的美女呢!可没有,除了摆设之外,里头并没有人,但榻杨米上却有一张纸,白纸黑字写着──
给亲爱的送花人:
请将花束送到走道右侧的第五间房。
辛苦了!
寇玫瑰看完了纸条还真觉得好笑。这位小姐果真如同方才外头那位帮佣的欧巴桑所说──真的很爱玩!
好吧!她今年二十六岁,早过了这种玩寻宝游戏的年纪,难得还有人觉得她可以玩这样的游戏,若拒绝她也太没有赤子之心了。
拿着纸条来到右手边的第五间房,这回和室门是紧闭着的。她伸出手叩门,「对不起,我来送花。」等了几秒里头没有回应,她推开了和室门。
这房间似乎特别大,榻榻米上还是放了张纸。
给亲爱的送花人:
请推开、房里右侧的门,妳快找到我了!
她在心中一叹。这位小姐还真是玩心挺重的,算了!客户至上、客户至上!
推开房里右侧的门,原来这房间还可以通往别间房。原以为第三次了,该是可以把东西交到对方手上,没想到迎接她的还是一张纸条。
给亲爱的送花人:
请……咱们就要接近了!
待来到了「接近」的地点,又有一张纸等着她。
在看到第六张纸条,还是看不到签收人后,寇玫瑰放弃不玩了,她拿起在一旁的笔写下──
给亲爱的花主人:
花已送至,无人签收甚是遗憾。我把花留下,希望您喜欢。
留下纸条打算离开之际,一转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和室门口,对方够高挑,身高几乎快抵到门框,且他站的方位正好逆光,她一时间看不清楚对方的五官轮廓。
「你……」
「这样就不玩了吗?」
咦?这声音……不陌生吶!可一时半刻又想不出来在哪儿听过这样的声音,有些低柔、具磁性且偏冷,然后……总让人觉得很有距离到没什么感情。
「不玩了?」他确定他是在跟她说话吗?
「嗯哼!若要继续玩,接下来妳该是推开左边的门出去,那里还会有另一张纸条等着妳。」
寇玫瑰瞠目结舌。「你……你是要签收花的甄慧桃小姐?」知秋是不是弄错了?她明明说她那位花花公子亲戚是要送给红粉知己的。
高挑男子步伐沉稳的走向她,一步步接近,他脸上轮廓也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一步步清晰。
在看清楚那张比起多年前更加成熟俊美的轮廓时,她冷不防的倒抽了口气。
「你……你……叶逢春!」
老天,是叶逢春!真的是他!她的心跳比刚跑完百米跳得更快。
看到她可以用震惊来形容的表情,叶逢春心底浮起了一阵快意。嗯哼!也不是全然的船过水无痕嘛!不枉他曾经差那么一点点就……嗯嗯……不知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适不适用在他身上?
「别这样!妳看我的表情像是看到人死而复生的样子!」
「不……那个……」脸灼灼的,不用伸手去摸都知道自己脸红了。头一低看到手上的花,这才忆起原本的目的。「对了,这花是送给慧桃小姐的。」她忍不住猜想,这位甄小姐和叶逢春是什么关系?
他把花拿过去仔细看了看。「慧桃小姐啊,那不是指妳吗?」
「……」他在开什么玩笑?
「甄慧桃,『真会逃』,真的很会逃!」叶逢春把花送进她怀里。「没错,就是妳!」
寇玫瑰怔了一下,真是哭笑不得。「托知秋跟我订花的人是你?」当初就觉得这签收人的名字有点怪,哪儿怪也说不上来,原来是这种怪法。
真会逃?亏他想得出来。
「是啊!」
「你认识她?」记得知秋说,要她代订花的人是她的亲戚。
「她是我小妹。」
叶逢春、叶知秋……她怎么没有想到?「知秋知道这花是你要送我的吗?」
「不知道。」他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她不知道我们认识,事实上会知道妳的消息,是有一次我在她桌垫下看到妳和她的合照开始。」
她没想到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手捧着自己精心包装的花束,从来没有想过,出自自己巧思的东西,有天会有人买来送她,这经验倒特别!「这花真的要送我?」
「喜欢吗?」
寇玫瑰一笑,「说不喜欢的话,那不自掌嘴巴了吗?」她低头嗅着玫瑰香气,暗自寻思。叶逢春……会问她不告而别的事吧?
等了又等,他没问,可她可以感觉他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
她的心跳又加速了!不行,这种尴尬的沉默最难熬了,她必须找话题。
「你……」旁边的纸条救了她。「你很喜欢玩这种寻宝游戏?」
「还好。」
寇玫瑰努力的平稳心跳。「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被玩到了的感觉。」
「如果妳没有这种感觉的话,今天这游戏就算失败了。」
他是故意的?她怔怔然的看着他。
「由甲地找到乙地,再由乙地找到丙地,一直无止境的找下去,这种玩法偶尔为之还好,玩太多会很疲惫。」他的视线落在花束上,看着娇艳夺目的玫瑰。「我原以为这种疲惫会叫人放弃,可奇怪的是我居然产生了一种叫『倔强』的感觉。」他笑了。
她有些毛毛的,可还是说:「难得,原来你也有这么顽童的一面。」
「打从长大后,我已经不这么幼稚了,所以我说嘛……」他抽出了一朵玫瑰。「最难得的是,把我收起来束之高阁的顽劣面刨出来的那个人,真的不得不说啊,那个人真是……厉害厉害!」
明明是很寻常的对话,为什么她会有被迫过招,高来高去的感觉?
情况明显的跟九年前很不同!九年前她是发动攻势的那一方,而叶逢春则是被迫接招,而今呢?她不想开打啊!真的!可是……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她不接招就没事了,也许他还想,不接招更好,打晕了直接带走,省时省事。
这男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这么一想她又毛了。在多年前,他是不是也曾绞尽脑汁的在揣测她的心意──她在玩什么把戏?
一阵冷飕飕的风拂过背脊……
明明是一张很俊美,很养眼的脸吶!为什么今天的叶逢春看起来……很狡猾?
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她抱持着一丝希望。「叶先生这次打算待多久?」这人很忙的,应该不会在国内逗留太久。
这回的不期而遇不在她的计划中,甚至和她的计划相冲突。凡事有计划是她的优势,一旦失去了优势而处于随时有变化的局势里,老实说……她很害怕!尤其她面对的人又是叶逢春。
对她而言,他是她在没有计划的情况下,最不愿面对的人。
在喜欢的心情没有放下前,这个男人对她而言太有影响力。
「也许这几天就走了。」
松了口气,她力求语气平和。「是吗?」
嗯……语气不能太愉快,做人要适时的虚假。
叶逢春儒雅的浅浅一笑。「也也许……不走了。」
「这样?」
儒雅的浅浅一笑后,眉一挑,「应该是后者比前者的可能性大。」
「……」
「我说……玫瑰。」
闪神了一下下,一回神,叶逢春的脸不知在何时凑了过来和她相距不到数寸,脸上还挂着大大的笑容,连那双眼型漂亮的眼都笑得弯弯的,可还是笑不进眼底吶!
「嗄?」
达到了吓人的目的,他满意的拉开彼此的距离。「瞧妳吓的!天气这么冷,妳怎么还冷汗直冒?」非常好心的掏出手帕为她拭汗。「我不走了给妳的打击有这么大吗?」
「……怎么会。你留下来……我也多了个说话对象。」
他收回了手帕。「就等妳这句话。」
「哈佛医学天才叶逢春叶大医生呢!有这样的说话对象,我也与有荣焉。」很快的她稳住了不安的情绪。与其在别人意图明显前就把自己弄得像翻滚沸腾的水,还不如以静制动的静观其变。
她细微的心情变化,他尽收眼底,嘴角不自觉的抹上笑意。
叶逢春轻嗅着手上的玫瑰花,男人执花其实是有些不伦不类,可他长相俊美,气质略偏阴柔,他执花轻嗅的画面不但不唐突,还美得像幅画。
「玫瑰玫瑰,人人都说玫瑰美艳多情,温柔多娇,是绝色却有刺,就不知道我看到的会是哪一面?」
他的话让寇玫瑰的心吊得高高的。
初时他温柔低唤「玫瑰」,因为语气温柔富感情,在同名的情况下她脸红了。可后头的话却令她……很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