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不准!张摩尔差点就不顾背痛,下床拦阻。
“卓小姐,”陈丽丽对她很不爽。“我儿子差点没命,你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我,结果你让我自己从新闻看到他出事,你了解一个做妈的心情吗?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是我要她不要通知你。”张摩尔看曦西收拾东西要走,摆臭脸了。“喂,你去哪?”
“呃,回去啊!”快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不是说要留下来照顾我。”说话不算话。
“这里伯母在就够了,所以……”
“妈!”
“是,乖儿子。怎么啦?喔天啊天啊,气色看起来好差,你脸色发青你知道吗?很不舒服对不对?该死的,一定是很痛对吧?”在张摩尔还来不及制止时!
急救铃第八次响起。这急救铃经过来回多次摧残,没烧掉真是品质够优。
“我走了,Bye!”曦西想跑,连她都对护士感到不好意思啦� �
张摩尔脸色青笋笋,护士咚咚咚跑进来,喘着,汗飙着,濒临失控边缘。
“这次是怎么了?又怎么了啊?”天啊天啊~~曾当选模范护士的张护士只差没腿一软,跪下来拜陈丽丽求饶。
陈丽丽指着张摩尔,跟护士说:“你看他,我儿子痛到脸色都发青了!”
张摩尔指着陈丽丽,对护士说:“请带她出去!”
曦西惊愕,张摩尔怎么这样对妈妈?
陈丽丽难堪得涨红面孔,对儿子说:“你要我走?可是你一个人——”
“你回去,卓曦西在就可以了。”
陈丽丽蓦地泪潸潸,曦西尴尬地呆在一旁。
“好……”陈丽丽哽咽。“我走。”又看向卓曦西交代;“卓小姐,我儿子拜托你了。”说完扭头就走。
“等一下,等一下啊伯母?”曦西追出去。
伯母泪奔而去。“这里不需要我,我们走!”她带兄弟们走了。
曦西拦不住,回病房,不吭声,继续收东西,外套、毛巾、带来的书……通通收进行李袋。
张摩尔问:“干么?”
“收东西。”
“为什么?”
“要回家。”口气冷淡疏离。
“我妈回去了,你又走了谁顾我?”
“放心,伤得不重,只是担心发炎。有护士在,还有急救铃,在这里很安全的,没人陪你也没关系。”
没良心!“好,晚安。”他冷酷道,拒绝哀求她。
好像她很无情似的,曦西甩了袋子,挽起袖子,瞪住他。“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才受伤,我不该这样,但我真的生气。”
“干么气,我又哪做错了?”
“谁都看得出来你妈多疼你,你却对她那么过分,什么叫!只要我留下来就好,要她回去?你没看见她多伤心吗?”
“过分的是她!”张摩尔的大少爷脾气发作。“你没看她多烦啊!”
“烦?”曦西火大。“就算她神经紧张也是因为担心你,你就算不高兴也可以好好讲,干么态度那么差?那是你妈啊!”
“换做你,你妈这样子,你不会烦?从小就紧张兮兮,你不抓狂?”
曦西凛着脸,不吭声。
“你回答啊!”
“不知道啦。”
“当然不知道,你没有一个混黑道老叩叩、后来又翘掉的老爸,也没有一个当人家情妇的老妈,你没经历过她动不动就为你迁怒别人,更没有一个总是想帮你关心你,却总是将事情搞大令你难堪的妈妈。你可以说不知道,你可以骂我不孝,因为当那个人的儿子的,是我不是你!”
曦西不吭声,看着他的眼光很严肃。
张摩尔又说:“想象一下,就会觉得我没发疯已经是奇迹。”罕见地对人诉苦,大概内心的委屈,渴望有人理解,而如果有人了解,但愿那个人是最爱的卓曦西。
曦西听完,没安慰他,只说:“你知道吗?我没办法想象这个……”
张摩尔看那见甜美柔润的脸儿,出现他从未见过的寂寞表情。他在那爱笑的眼睛里,看见某种晦涩的情绪。
卓曦西凛着脸说:“我妈在我两岁的时候就死了,所以……很抱歉,我没办法想象这个……”声音很轻,但掷地有声。
一个人孤伶伶趴在病床,张摩尔忍着背痛,还捱着心痛。
可恶,他的恋情莫非受诅咒?说不定是因为死去的老爸混黑道,业障深,感情路才这么坎坷啊!这么厉害,随便都可以踩到她地雷。拜托,谁知道她妈死了,他不是故意的啊!
喀,门又被推开。
“曦西?”张摩尔惊喜。
“别高兴,是我。”
是老妈的声音。
陈丽丽过来,扔了皮包坐下,双手抱胸,瞪着儿子。儿子头发敲,下颚冒青髭,看起来好狼狈。
张摩尔侧着脸,也觑着母亲。她被他惹哭,妆容尽毁,皱纹在泪水洗涤后,变得很明显,妈妈今晚看起来特别憔悴。
“是卓曦西叫我回来,她说儿子受伤当然让妈妈顾。刚刚我被你气得半死,很不想理你,可是她又不留下来顾你,我是不得已才来的。”陈丽丽罕见地,以严厉的口气跟爱子说话,这还是第一次,实在是灰心了。
张摩尔不吭声。
陈丽丽抿了嘴,眼眶泛红,又说:“趁这个机会,咱们好好来乔清楚,这么多年,你到底在不爽老娘什么?身为一个妈妈,我做的不够吗?就因为我是人家的情妇,所以连生的儿子都看不起我吗?但你摸摸良心,我对你的爱,可是一丁点也没有少啊,这样不够吗?”
“不是不够……”而是太多。看妈妈伤心,想到曦西说没有妈妈的神情,遂对母亲缓了脸色,张摩尔罕见地,主动要求她;“妈,我想喝水。”
儿子的口气很温柔,那带点撒娇的口吻,登时教丽丽的愤怒委屈烟消云散了,她忘了正在跟儿子呛声,忘了正在计较儿子对她坏,她马上跳起。“水吗?好,我马上帮你拿水。马上——”说着又要按急救铃,张摩尔及时制止。
“妈,水要自己去茶水间倒。”就说他没疯是奇迹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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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吃够?太夸张了你。早上到现在,嘴巴没停过,是不是病了?不要再吃啦!”是暴食兽吗?
也难怪曦西抗议,殷秀兰的桌面像被台风扫过,满布巧克力棒、虾味仙、香蕉蛋糕、菠萝包,更过分是还有曦西最爱的甜甜圈。
一整天看殷秀兰狂嚼她的最爱,曦西打冷颤直冒汗,她也好想吃啊,可是会肥~~这工作室,被殷助理变成女人的阿鼻地狱,堕落哪!
殷秀兰嚼着甜甜圈,填写要给保险公司的损失报告,懒洋洋瞄曦西一眼,看她盯着甜甜圈的馋样。“怎样?想吃?来啊?”拿一块给她。
曦西咽了咽口水,不拿。“喂,你不是在减肥吗?”
“我看开了,这次差点死翘翘,让我顿悟到能吃就福。”摇着甜甜圈,呼唤曦西。“吃嘛!”
曦西直后退,急着远离恶魔的呼唤。“快把零食收起来,少害我,呜。”
“卓小姐?”有客人来,那人站门口微笑,右手牵着女儿。
曦西过去,顺便抢走殷秀兰整盒的甜甜圈,秀兰唧唧叫。曦西笑眯眯打招呼:“呀,嘉嘉,你好吗?来,甜甜圈给你吃。”
嘉嘉接下就吃,穿着白洋装的她,可爱得像棉花糖。“谢谢阿姨,。”
“其实我不是阿姨。”曦西笑着揉揉她的头。
“噢?”
“应该叫姐姐啊,曦西姐姐还很年轻是不是?才刚满三十岁嘛!”
殷秀兰到角落去吐,三十岁还逼人家叫姐姐?嗯~~
嘉嘉拿着甜甜圈,大声说:“好地,谢谢姐姐。”
陈淑美听了直笑。“嘉嘉,你忘了还要跟‘姐姐’说什么?”
“谢谢姐姐火灾的时候救了我。”
“不客气喔。”
陈淑美问:“那位先生的伤势好多了吗?”
“别担心,烫伤的地方没发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也不会留疤,顶多一阵子肤色比较不一样。”
“那就好。”陈淑美松口气。
寒暄一阵,曦西送她们出去。她默默注意着,越看越觉得嘉嘉的轮廓,跟白御飞很像,方脸、大耳、浓眉、宽额……
“我们回去喽,嘉嘉,说掰掰喽!”
“大姐姐掰掰。”
“呃,请等一下——”曦西跑过去,鼓起勇气说:“冒昧地问一下,嘉嘉的父亲……是不是白御飞?”
陈淑美听了脸色午变,嘉嘉则是眼色一亮。“咦——”
“嘉嘉!”陈淑美瞪一眼,嘉嘉不说了。
看见嘉嘉的表情,曦西更怀疑了。“那天,我听她喊白御飞爸爸……”
陈淑美笑了。“怎么可能?她爸爸早就死了。小孩乱说,怎么能当真?”
糗了,果然是自己误会。“对不起,我随便问,没别的意思……”
“我们走喽,再见。”陈淑美带女儿离开。
曦西挥手目送,看她们走在夕阳染黄的街道。陈淑美走着走着,忽停步,转身看着曦西。曦西上前关切。“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