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瞄着他,她想,这男人永不可能伤害她……所以,让四贱客继续在电视里吵,让他去喜欢他想喜欢的,高兴他要浪费的情意。她呢?呵,她觉得这里好温暖、好轻松,她懒洋洋了,觉得安全,渐渐困了……
张摩尔拿毯子过来,覆她身上,她四肢渐缓,半梦半醒,语气迷糊随口说道,承认错怪他——
“你没乱说,白御飞是大烂人……”她闭上眼,打呵欠。“晚上被他吓死了……他很下流……”呼,这沙发真暖啊,靠着靠着歪倒下来。
张摩尔听了眼色骤冷,怒火沸腾。白御飞——该死的白御飞,把他喜欢的曦西吓得穿睡袍跑出来?可是,脸色又缓了,他目光温柔了,看着曦西,又有点感谢那个大烂人,把曦西吓到他这里。矛盾的心情哪,不过该死的人还是很该死。
今晚,他不睡觉喔。过去,这里黯淡冷清;今晚,可人儿,暖着他眼睛。张摩尔侧坐着,左手肘搁沙发背,撑着左脸,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瞅着曦西的睡容。他可以这样静静看她整晚,都不睡,他舍不得闭眼睛。
他心满意足,看她蜷在他替她掩上的毯子,那裸出毯外一角的,是只肉色粉润的小脚跟……他笑了,真可爱,真的好可爱啊,曦西。
他情不自禁,暗下眼色,他俯过去,双手撑在她两侧,注视着她,小心地没碰着她,但独占性的姿态,将曦西圈在他双手间,他胸怀间。他低头,几乎快抵到她额头,鼻尖感觉到她热热的呼息……男人心,在融化。硬胸膛,软绵绵,只有欲望正相反,壮大沸腾着无计可施。
寒夜里,芬芳柔软的身体太诱人。他内在沸腾,身体滚烫,像烧热的烙铁。一直用这暧昧姿态,望着曦西,头都昏了。
他想,他发烧了,而解药只一个。除非有朝一日,进入到这团白软芬芳里,偎进她的心里。否则,是注定要这样为她烧一辈子了。
那就烧下去吧,带着无意间被卓曦西植入的病毒,发烧下去,学习跟病毒共处。他不清创这病毒,也不帮除,只因这病毒太强,早已化进他的发肤血液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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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睡到天光化日,房间布满阳光了,曦西才醒。她在床上翻了翻,呵欠连连,伸展四肢,如往常总要赖一阵,才舍得离开床的怀抱。她伸出右手,习惯性往右边茶几摸索,寻找醒来必喝的第一杯水,但摸到坚硬冰冷的……打火机?水呢?
曦西愣住,坐起。对着一大片光影摇晃的墙,这不是她房间,这是……啊,想起来了,是张摩尔的地方。
可是,不是睡在沙发吗?怎么在床上醒来?他抱她进来的吗?曦西看床边放着干净衣物,拿了进浴室梳洗,穿上超长的毛衣,折了四大折才不拖地的运动裤,她走出房间,跟他打招呼。
“张——”曦西震住,后退,扶着门框,惊慌失色。“那是枪吗?”她眼花?不,日光中,张摩尔坐在沙发上,确实抚着一把好长的枪,啊,是机关枪吗?!
听见惊呼,张摩尔转头看她,又低头看看手中的枪,然后一副她大惊小怪的摸样。
“这是MK43 MOD0。”
“啊?”
“是MK43 MOD0机关枪,漂亮吗?”
漂亮吗?我老天!曦西晕了。“你拿枪做什么?不对,你怎么有枪?”
他挑起一眉,手握机枪的张摩尔,仿佛变成另一个人,灰色风衣黑衣裤,像冷血杀手,讲话也阴起来了。
“我当然有枪。”
我还有炸弹咧!曦西理智正在断裂中,冷静冷静,好好沟通。按着额,她说;“对,我忘了你爸是黑道老大,拿枪应该很容易——”
兹事体大,这不好玩!跟拿枪的男人共处,可能被警察逮进监牢里,演起无间道趴特四,她立志当艺术家的女人,可从没跟上帝许愿要当大哥的女人,命运为何捉弄她?
“好,我们慢慢说,先把枪放下,你听我说,”曦西双脚抖,仍努力端出老师的威严。“枪是违禁品,犯法的,知不知道?”
“我知道”张摩尔脸一沉,很不爽,讨厌她老是把他当小朋友那样讲话。
好乖,曦西微笑。“那快收起来好不好?”
“我床底还有一箱枪,你要不要玩?”他很故意。
“玩个鬼!”终于咆哮:“收起来,快!”
他怔住,笑了。“干么这么紧张?”
“是枪呃,你当我们在聊水枪吗?”
“当然不是水枪,它配有六千发高容量弹壳——”这死小孩不但没收枪,还架在胸前展示,做瞄准状,炫耀道:“就算从头到尾,扣住扳机不放,也足以提供五分钟不间断的火力支持,嗒嗒嗒嗒足五分钟。”
我哇死你!呜,曦西欲哭无泪,昨晚还颇欣赏他,今朝才知是误会。
死小孩又说:“只要将瞄具归零,任何进入它岘孔内的目标,都难逃被弹流形成的怒涛狂潮击碎的命运。因为速度很快,还可以明显地看到一条绵密有力的白色弹流——”
很好,对话没交集。
“我回去了。”赶快跟危险人物撇清关系,速往门口冲。
“我送你。”
“不必!”
“不用客气,顺路的,我反正要去一个地方。”
一个地方?曦西停下脚步。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爽的心情却没完没了,曦西应该立刻说掰掰,偏偏犯贱多问一句:“你要去哪里?”
“白御飞的工作室。”
“去那里干么?”曦西声音高起来。
他又架枪,瞄准,眯眼,好帅地:“ㄋーㄤ!”学枪声。
“ㄋーㄤ什么?”
“ㄋーㄤ白御飞。”
曦西再次扶门,眼角抽搐。“你要ㄋーㄤ他?”为何感觉在梦里?这对话会不会像白痴?可阳光这么大,枪也那么大,情境太真实了。“为什么要ㄋーㄤ他?他惹你了吗?”
“他一直都惹我,昨天最过分,我已经不想再忍,我要拿枪打他。”哼,警告过他的,那个混蛋竟敢当耳边风。
曦西愣在原地,感慨血缘的奇妙,黑道之子,果然股子凶残嗜血,过去被欺骗,觉得他似大小孩,而原来是好勇斗狠的坏蛋!
曦西再次按着额头,好虚弱地说:“不要闹了,杀人要坐牢,你疯啦?而且,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你觉得他欺负我,所以为我出气,但我又没怎样!真的,我发誓。”
张摩尔瞄她一眼。“不要骗我,你吓死了,才会穿着睡袍跑出来。”
“反正你不准去,就算去了,白御飞这时候也不一定在工作室。”
“他在开会,我刚刚打电话问过了。”
“张摩尔!”她气得发抖。“你要是乱来,以后都不会理你。”
“反正你平时也不怎么理我。”怪你平日没在修。
唉呦,还顶嘴哩!曦西倒退两步,呜。硬的不行,来软的。她笑眯眯,走过去,手微颤地移开枪。“我们来看卡通,这时候东森幼幼台有什么节目呢?”
张摩尔打量她,起身,枪埋进风衣里。“在这等我的好消息,很快。”说完就走。
“死小孩!”曦西跺脚嚷。“站住,你站住——”快追!
这不是梦,死小孩长手长脚动作很快,跨上重型机车,咻地辗走,曦西拦计程车追。
“开快一点快啊!”她失控地对司机吼,追到机车旁,吼着逐风的男人。“停车!听我的,快!我要叫警察喔!”
不停,他飙更快。
曦西心乱如麻,慌乱地想,快报警!不行,张摩尔会被抓进警察局。不报警?不行,白御飞会死。天啊天啊!都这种时候,人命一条,发现自己最怕的不是白御飞死,而是张摩尔会因为一时冲动毁了一辈子。哇,曦西哭了。怎么办怎么办啊?我果然是红颜祸水,我要惹出人命了,我该死的干么来找他?我完蛋了……
到了,张摩尔跳下机车,冲进白御飞工作室,直闯会议室。
曦西没付钱,不理司机吼,推开车门也往工作室奔,还一边叫:“张摩尔张摩尔张摩尔张摩尔——”她这辈子,真没那么热烈地喊过一个男人的名字。
她闯进会议室,但太迟了,眼看张摩尔扯开风衣,架上机关枪,然后此起彼落尖叫声,人人奔逃走避。
张摩尔异常冷静,枪管瞄准正狼狈窜逃的白御飞,撂狠话:“白御飞,我警告过你。”
“不要啊……”白御飞抱头求饶。
“张摩尔!”曦西扑过去阻止,张摩尔扣下扳机。千钧一发之际,曦西忽然很阿Q地想,其实没装子弹,他吓白御飞的。但是——
她瞠目结舌,张大嘴巴,眼睁睁看枪管果然射出一条绵密有力的白色弹流,伴随震耳欲聋的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的打了,他真打了,子弹也很真实地掠过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