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便是那少数从一开始就有搞懂的其中一个。
不知为何,他从起始便十分喜欢那关于0与1的问题,也许是因为觉得光靠两个数字来加以组合,竟能做到无数难以想像的事,而感到神奇吧。
当然,说实话,那片小伍带来的脱衣麻将也实在是功不可没;虽然那存在五又二分之一大磁片中的电脑游戏,只不过是十分简单的程式,甚至好不容易赢了电脑,那所谓的脱衣也只是从一张有穿衣服的黑白美女照换成上半身裸露的黑白照片,但他们那群死党还是为此着迷兴奋不已。
因为那片脱衣麻将,他开始对电脑程式有了兴趣,也许是因为他多少对这东西有点天分,加上第一次跟着老师做出来的游戏软体给了当时才高一的他无与伦比的成就感,从此之后,他一头栽进了设计电玩软体程式的世界里。
高一未完,他已熟读大部分的程式语言;高二时,便代表学校出去参加软体设计比赛,并风光抱回全国第一名的头衔,而各家媒体甚至封他为天才电脑少年;高三那年的寒假,他便挟带着响亮的天才电脑少年名气,与几位好友合开了TMR电动玩具软体设计公司。
八年后,TMR电玩软体已成为台湾电玩界首屈一指的龙头老大,而在开业十八年后的今天,TMR电玩更几乎已成了台湾电玩软体的代名词。
初始,人们当然只当他们这几个毛头小伙子开的公司是个笑话,无论是外人、抑或是家人,没几个人觉得他们会成功,不过年少气盛的他,可就是不服气,无论人们怎么说,他只默默窝在家理挖空心思写程式。
他会成功并不是偶然,是用无数的努力及尝试堆积出来的。
一般学生在跳舞、飙车、上街游玩时,他却是在家埋头研究电脑程式;当同龄青少年在追逐偶像、和同伴打屁摸鱼、泡妹妹时,他却是一次次的测试修改写出来的电玩程式。
他很重视这个工作,他也很喜欢这个工作,在三十五岁的现在,他更是以TMR这家公司为傲,这不只是他的事业,也是他一手打道出来的王国,是他拿所有的青春岁月所换回来的电玩王国!
“怡侬,你还好吧?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设计程式的小张在接过光碟和图稿时,一脸好奇的问。
“没有、没事、我没事!”她窘迫的连连摇头否认,脑海中却浮现方才那男人的脸,她只觉得脸颊莫名发烫、心脏怦怦直跳,不晓得自己到底哪根神经失调,竟然为一个陌生的男人神魂颠倒。
小张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但见她一颗头摇得和波浪鼓一样,便不再多说,只搔搔头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怡侬交了东西,便往女厕跑;一进去便冲到洗手台前,低首猛将水泼上自己发烫的脸,好不容易觉得脸上没那么烧了,一抬头却还是在镜中看见自己双须泛着微红。
天啊,真是的……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翻了个白眼,真是不晓得她到底是发哪门子的花痴,竟然,……竟然就这么给煞到了。
说老实话,那人……也没多帅啊。
他的脸一下子在脑海中弹跳出来,她的芳心又猛地狂跳起来。
喔,好吧,那家伙是不帅没错,但他那眼睛鼻子嘴巴组合起来,却该死的有魅力极了,加上那像大提琴般低沉醇厚的声音……
喔,天啊,她一定是得心脏病了。
紧接着自己的胸口,范怡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事实是,那男人的长相完全是她心目中梦中情人的模样。
他真的不帅,至少不是小白脸型的那种帅,他有着方型的下颚、粗黑的浓眉、炯炯有神的眼。褐色的皮肤,还有着一双干净有力的大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办法在短短几秒内就将他看得如此短细靡遗,但她就是记得,而且印象深刻,她甚至能当场画出他的画像。
好了吧,昨天才在想自个儿总是对男人不来电,现在就被电到了吧!
被电到?
范怡侬瞪着镜中小脸泛红的自己,眨了眨眼,下一瞬,她立刻冲出女厕,往电梯跑去,在办公室内刮起一阵旋风,还差点撞到小张。
“喂,怡侬,小心啊!”小张紧急将手中的咖啡往上抬,避免被她给撞翻,他才稳住身于,端着两杯咖啡回过身来,却见她在电梯前喘气。
范怡侬瞪着电梯的灯号,下一瞬,露出了他从没看过的沮丧神情。
“怎么啦?”小张莫名其妙的走过去。
怡侬一脸颓丧失意的回头看他,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一楼。”
“一楼?”小张愣了一下,见电梯灯号停在一楼,便道:“是啊,电梯在一楼啊,有什么不对吗?”
是啊,已经在一楼了,她这个大笨蛋,刚刚忙着看男人,竟然忘记看他是到几楼去的。天啊,活到二十好几,她这一生中就被电到这么一百零一次,竟然就这样呆呆的让机会从她眼前溜过了。
怡侬一脸颓丧、万分难过的摇摇头,这:“没……没有。”
什么没有?瞧她那模样,像掉了宝贝一样,还说没有。
小张摇摇头,虽然不懂她是怎么了,他还是好心的将其中一杯咖啡递给她,然后揽着她的肩头到休息堂去,好生安慰。
一声雷响之后,大雨淅沥落下。
天际打了一个响雷,范怡侬哀声叹气的瘫在床上,听着外头的雨声。
“你哀啥啊?”话筒里,传来罗兰娇滴滴的声音。
“没,我只是想到我竟然蠢到眼睁睁看着梦中情人出现,却落荒而逃,就觉得自己很没用……”
“我的大小姐,你嘛帮帮忙,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你怎么还对那男的念念不忘啊?”
“唉,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罗兰在电话的另一头,拿挫刀修着自己的长指甲,懒懒的问。
望着天花板上的电灯泡,怡侬顿了一下,才道:“我每天晚上都梦到那张脸。”
“哇,你也太严重了吧?”
“岂只严重,我还听得到他的声音呢。”怡侬又哀了一声,无力的道。
“是喔,那你没试着去找找看那个人是谁吗?既然会在你公司那幢大楼的电梯里出现,说不定是同一幢大楼的员工啊。”罗兰用脸肩夹住电话,拿了杯开水喝了一口,继续又修起指甲。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怡侬在床上翻了个身,抱住柔软的大枕头,哀怨地拿着话筒道:“我这几天还天天跑去公司上班,没事就溜去一楼大厅站岗,想说看看会不会遇到,谁知连个影儿都没见到。”
她也知道这样做很蠢,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再见他,甚至还曾想尽各种借口到十二楼以上的各个楼层查看,十二到十六楼是TMR租用的办公
室,十七到二十楼则是另两家公司的办事处,她每层都混进去过了,但就是没见到那个男人。
“是吗?那应该就是客户了。反正天下何处无芳草,你就节哀顺变吧。”罗兰好笑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为好友献上最诚挚的哀悼。
“可是芳草处处有,也不是每株都能百看不厌呀。”怡侬嘟着嘴咕哝。
罗兰闻言好气又好笑的道:“小姐呀,你也太挑剔了吧?”
“废话,不挑剔我早嫁出去啦。”她又哀了一声,有气无力的说着。
“真不知该怎么讲你,反正你自个儿看着办啦,你和他要是有缘,将来自然会再碰到;要是没缘,你就是在这里哈到死,人家也不会知道,对吧?”罗兰翻了个白眼,受不了的说:“所以我说,你现在可不可以去睡觉了?”
“不要,我睡不着。”范怡侬死抱着电话,一副打死不挂的模样。
“范怡侬,已经半夜三点了耶!你大姐是夜猫子,我可不是啊!你不是说明天你公司要办什么酒会,要我帮你弄造形的吗?现在再不睡,明天小心爬不起来。”
“弄那个不是很快吗?”怡侬玩着自己额前的刘海,心理烦得不得了,平常她才懒得弄头发、做造形的,要不是这次的酒会公司规定所有在总公司的人都要到场,她才懒得去咧。
“快你的头啦,我就不相信你家里有能上得了台面的裙子,再说,你瞧你那头稻草,我看光弄你那颗头就要花上一个早上的时间,更别提还要去买衣服,帮你化妆、修指甲,对了,还有,你没高跟鞋,对吧?”
“嗯。”怡侬点点头,被她越说越觉得有点羞愧。
“看,我们还得去买鞋子,这样等弄好时,你能在晚上七点准时赶上就要偷笑了。”
“喔。”
“所以说,快去睡啦!
“へ。”她有些不甘愿的应着。
“记得明天早上九点到我家哟。”罗兰不放心的又提醒她一次。
“知道。”
“不准迟到。”
“好。”
“OK,那BYE-BYE!”
“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