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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冷落久了,倒也习惯遭漠视,多个人分担他肩上的重担也算是件好事,但他不免担心这笨仙女会被人间男子拐走,搞丢自己的心。

  “啊!阿猛。”她差点忘了他的存在。

  羞红脸的净水突地跳开,干笑不已的捧着微烫的双颊,一副作贼被逮的心虚样。

  “嗯哼!你最好不要随便动心,小心菩萨放龟咬你。”观音大士脚底下那只神龟可凶恶得很,牙尖嘴利。

  “我……我……我什么都没做喔!乖得像嫦娥娘娘身边的小白兔,没有惹是生非。”到现在为止还没是非找上她,应该没事吧!

  人不能太笃定,就是神仙也一样,就在麒辚嗤哼的同时,不远处又有事情发生了,只是他们现下还不知晓。

  “阿猛,你口气和善点,别吓到小净。”风妒恶又将人抢回怀中,无法忍受别的男人碰她一丝一毫。

  “阿猛是你叫的吗?”不屑的黑眸斜睨,流露出鄙夷和蔑意。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如何方式相处,一旦有我在,你休想再用言语羞辱她。”他语气坚决,不做任何让步。

  神兽的躁脾气被挑起了,他眼一沉的冷视,“你管得未免太多了,我们的事几时轮到你开口。”

  也不称称自己的分量,学得跳梁本事就自以为能升天,他爪子一伸就能将他打趴,撕成四大块不是难事。

  人就是蠢在无自知之明,和糊涂仙子一样不自量力,一分力气想做七分事,以卵击石犹自沾沾自喜,以为萤虫之光足以和日月争辉。

  蠢,呆、笨,人之三大弊病,比死还可怜。

  “天下人管天下事,路见不平自当拔剑相救,侠义中人自是不落人后,一扫天下不公冤屈。”这是他身为衙门中人应尽之职责。

  风妒恶义正诃严的指责,错以为他对净水的关心出自人之常情,若换了其他受辱女子,他照样会挺身而出,为其喉舌。

  殊不知暗生的丝丝情缕已扣住他的心,盘根发芽地长驻心间,难以拔除,自以为以大公无私的心态维护佳人,未曾探究悸动的心为何全然偏向一人。

  情一入心,人就不再是自己,他,不想动情,却心不由己。

  第三章

  “咦!小净呢?”

  为一己之见争执不下的两人如两头气盛的公羊,互看不顺眼地丛言语角力,一方带着冷冷的轻蔑,一方充满愤怒的火气,短兵交接,以精厉的眼神互表对彼此的不满。

  蓦地,一阵冷风吹来,先发现话题中佳人不见的风妒恶顿时心慌不已,丢下面无表情的争论对手,满山遍野的寻人。

  原本在这个时候他们早该到达下一个城镇,可是一看到清澈见底的潺潺溪流,某个童心未泯的女子又高喊着要泡脚玩水,既定的行程因此耽搁了。

  虽然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可是据闻这片树林有猛兽出没,出入商旅多半多人结伴同行,绝不落单或轻装上路,以防发生不测。

  因此,他的担心不是无原由,就算是习武之人也不敢独自行走,更遑论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不过他的忧虑在看到草丛间蠕动的秋香白衣服时卸下,继而失笑的双臂环胸,不动声色地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吃力将两脚从杂生的芦草中拔出。

  只是她的笨拙模样叫人狠不下心坐视不理,他袖子一挽大步迈向前,身一弯便将满身草屑的野人捞起,顺手拨掉她发际间一朵枯干的小花。

  “你确定这里有路吗?想当开路工人你要学上好些年呢!”一张小花猫脸跃入眼里,他先是怔愕,继而克制不住的仰头大笑。

  “我在追猫嘛!一只白绒绒的小猫往里钻,我一追它就跑……”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害她跑得腿软。

  “这里不会有猫,野生的狐狸和土狼居多,它们惯于穿梭在树丛之间。”风妒恶警戒的防守四周,以防群兽窜动。

  “可是我明明看见白色的小东西,一溜烟地从我脚旁溜过,我还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蛇。”她没看错才是,是猫。

  “你看是那一只吗?”他笑着指向在芒草堆里怯生生探出头的小脑袋。

  “咦!就是它、就是它啦!我找它找了好久。”净水一开心就想上前一抱,浑然忘却先前追得有多辛苦。

  “那是幼狐,你不能靠得太近。”他倏地拉住柔若无骨的纤臂,不让她前进半步。

  “为什么?”它好可爱、好可爱喔!小小的耳垂子还扇呀扇的。

  风妒恶竖直耳聆听八方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好先护住她。“因为野狐是群居兽类,小狐不会离开狐群太远,母狐定在附近徘徊。”

  “喔!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我只晓得狐狸爱睡觉。”那些修成正果的狐仙整天在打坐,一动也不动地像睡着了。

  他耳根一赧,禁不起她崇拜的眼神。“常在野外走动自是明了,不值一提。”

  “谁说的,我和阿猛也常露宿荒野,狼呀虎的都不敢靠近我们,远远的避开。”让她想捉一只来玩都没机会。

  站在两人身后百步的麒麟一听,顿时有仰天长啸的冲动,麒麟神兽在此,凡间的小兽无不逃之夭夭,哪有可能送到嘴边让他打牙祭。

  也只有这笨女人想不通,完全搞不懂百兽回避的缘故,还以为自己长得骇人,鸟兽才会纷纷逃开,不愿接近她一步。

  不过她也不是今天才笨,都笨了好几百年了,应该不会更笨,算是可喜可贺吧!至少她的长处不在脖子以上,笨一点无伤大雅。

  “你和……他,常在野外过夜?”黑眼中闪过一丝抑郁,风妒恶哑着音涩问道。

  “天为被,地为床嘛!谁叫我们没钱,将就一夜也无妨,阿猛身体很暖和,身一偎就暖呼呼了。”就是鳞片太扎人,常磨破她水嫩如豆腐的手脚。

  “你和他睡在一起?!”他的双眸蓦地皆瞠,咬牙惊呼。

  一脸狐疑的净水只觉得他表情怪怪的,有需要跳进水里冷静冷静。“我不能抱着他睡吗?我们认识很久了。”

  她用了“抱”一这个字,让风大捕头的神情像是拈了酸的大醋桶,难看得无以复加。

  “有多久?”

  “多久呀!”她想了一下,比出个不到腰部的高度。“我很小很小的时候。”

  他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敢掉以轻心。“以后不可以再有这种不当的行为,身为女孩家更要洁身自好,不可落人口实,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尚能谅解,但你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有很多事是不能随便胡来,与男子太过亲近会令贞节受损……”

  六尺男儿身形精壮,五官镌深如刀削,方正脸型浓眉大耳,给人严峻刚强的感觉,尤其是眉一拧时,那慑人的气势叫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

  可是厚实的双唇一启,那莲花似的长舌有如滔滔江河,一波接一波地涌来,既无尽头,也无枯竭之势,浪里翻白地盖覆眼前任一活口,使其淹没唾沫中。

  他不是三姑六婆,却有唾淹千里的功力,一谈是论非起来,能招架得了的人世间罕见,若不适时地转移话题,一根舌簧能翻动千江浪,说上十个时辰亦不肯停歇。

  “……小时的童稚行为是趣味,大了便是不贞,本朝民风保守又重妇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方为妇人典范,女子当知男女授受不亲之道理……”风妒恶顿了顿,看着点向肩头的葱白纤指,“有事?”

  她点头,“我想问一句,你是男人吗?”

  他用备受侮辱的神情睨视,似在质疑她的双目不识英雄。“我是。”

  “既然是,为何你老是抱着我不放,一副已经很习惯的样子。”她可不是他随身携带的佩剑,必须不离身地常在左右。

  “我什么时候做出有悖伦常……”他讶然地瞟向造次的大掌,满脸通红地放开纤纤盈握的柳腰,“净姑娘,我……在下失礼了。”

  风妒恶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的动作很顺理成章地一拥,恍若她纤秾的身子是无骨的蔓藤,若不让她攀着便会无所依凭,他这棵强壮的大树遂责无旁贷的成为她的依靠。

  大概是她对事情的态度都十分散漫吧!凡事以随缘的方式解决,从未见她看重哪件事,每一天都欢欢喜喜地笑脸迎人,无忧亦无虑地让人忍不住多疼她一些。

  “风二哥,你还是喊我小净吧!那声姑娘叫得人好不舒坦,我不会怪你老是搂搂抱抱地上下其手,我相信你绝无恶意。”她眨了眨水媚的眼,一脸纯净。

  “上下……其、手……”他的脸当下黑了一半,非常羞愧地想一剑砍了双臂。

  他怎么会糊涂得轻贱姑娘清誉,就算她不在意,他也不能原谅自己畜生一般的行径,竟然“监守自盗”。

  他不配当个君子,是个卑劣小人,利用她的信赖行卑琐行为,实在枉为公门青天,他的所做所为该杖罚百下,劳役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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