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他的敌人才需要请镳客护卫咧!
任蝶衣没好气的绕开花弄影,走到粱叔身边,俯视着受到压制,倒地不起的一行微服官员,她打量着尚有意识之人问:「你们是哪里派来的?」
对方并不讨厌名扬四海的任蝶衣,于是诚恳道:「任小姐,我们知道你是局外人,此事与你无关,请你走吧!以后莫再与丞相一家人来往。」
「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受命于谁?」她扶起答话之人,语调相当冷静。「告诉我——我要的答案!」
对方看了看默不作声的花弄影,迟疑之间答道:「大理寺。」
花弄影凑过来,妖魅的笑,「执掌刑狱的大理寺,什么时候落魄到学起宵小做些偷鸡摸狗之事?」
对方气不过反击道:「我们是奉上卿的命令,搜查当朝丞相的幼子花弄影,核实他是否在出关经商的过程中,参与通敌卖国的行径!」
任蝶衣一震,质疑的眼神立刻移到花弄影脸上,正巧看见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冷光,显示出淡淡的不悦之情,她忽然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
花弄影说他大哥需要军情密报,而他身为丞相的爹一直以作风奸佞闻名,而他此行又远到关外与异国有所接触。
假如他护送回京的不是他所说的用来保卫国土安全的军情密报,而是通敌的机密信函……
「你在想什么?蝶衣。」在任蝶衣充满猜忌的注视下,花弄影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姿态,如平静的湖水,深不见底。
她看不透他……他和他大哥完全不一样,甚至和她认识的所有男人都不同!
任蝶衣瞪大的双眸里,花弄影的容貌,身影,愈来愈清晰鲜明,他的轮廓清晰,薄唇如花办,细长的眼睛似丹凤,俊美而精致的外表让人分不出他的年纪,言笑时柔若清风,却在眼波流转之时,透露出些许阴凉与沧桑。
花弄影……任蝶衣从未认识过这么变化多端,难以捉摸的男人,他扰乱了她鲜少受人影响的心绪!
「他们说的是真的引」任蝶衣目送梁叔将大理寺官员们带走,无心阻止,只望着高深莫测的花弄影追问:「你是在帮你家人通敌?」
「蝶衣……」花弄影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却比激情的呻吟更具诱惑。
任蝶衣对他的妖魅声音愈来愈无法忍受,甚至开始对他的言行、举止逐渐产生了特别的感觉——他令她感到很混乱,不知该如何对付!
「你身边高手无数,根本不需要我,你找我护镳是什么意思?」
「我想请你陪我,不是保护我:但若我坦诚相告,你一定不会答应的。」花弄影答得没有丝毫的心虚。
「废话,我为什么得陪你!」她是当保镳的,又不是当保母!「你说我的手下走失,是不是被你故意分散开的?」
「人太多会防碍我献殷勤呀。」花弄影理所当然的道:「因为不得已,我只好先与他们走散,不过我会代替他们保护你的,别担心。」
任蝶衣深呼吸,赶在怒火爆发前继续冷静的盘问:「你是不是故意害我受伤昏倒?」
「哎呀!你怎么能这么误解我?」花弄影伤心的掩住脸面,像个受到伤害的小媳妇,饮泣了两声,突然又停住,无奈道:「九天太短了嘛!你看,三天就这么过去了,你若不出点小意外,我怎么争取更长的时光来陪伴你?」
任蝶衣行走江湖多年,敌人数不胜数,却从来不曾为了谁而失去控制过,即使面对心爱的男子,一说分别,她也能理智的走开;然而眼前的花弄影已摧毁了她的理智,只要再受到一点点的刺激,她绝对会立刻失控!
他也察觉到她的情绪很不平稳,沉重的一叹,虔诚的凝视她,准备表白,「蝶衣,其实我喜欢……」
「我再问你一件事!」
「……先让我说完。」
她没耐性再听他胡说八道,那会使她产生杀人的冲动!「你手里所谓的『军情密报』是不是大理寺官员说的通敌证据?」
「为什么你不先听我把话说完呢?」
「回答我!」
「我喜欢你。」花弄影柔声接道:「在一年前,就在我哥婚宴的那一晚,在见到你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的迷上你了。」
第3章(2)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她气红的脸绝非是因羞涩,而是怒火造成的;从来没有人如此无礼,漠视她的本意。
他居然自说自话,不肯正视她的问题,还说什么喜欢,他根本就是在愚弄她!
「这一年来,我只想对你说这件事。」花弄影摊了摊手,对他而言,尽快得到她的心,是他唯一想实现的愿望。
「那又如何?」任蝶衣不断上涌的怒火使她的声调逐渐尖锐。「我不愿意让你喜欢!」
「你不敢和我在一起,将来会后悔一辈子的,因为你的怯弱,你永远不会遇到比我更爱护你的人……」花弄影再次引用她对他兄长说过的话,令她愕然。
头部被火药擦伤的疼痛,往昔情人背离所留下的记忆伤痛,以及花弄影接连不断给予的刺激,使得任蝶衣的怒火,冲上极限!
霎时间,惊人的杀气从她纤柔的身躯散发而出。
可花弄影毫无察觉似的,依然万分柔情的表白,「你对我哥说过的话,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是真心希望成为那个被你爱护之人。」
他说得很认真,所有云淡风轻的态度、嬉皮笑脸的神色全都退散开,俊美的容颜只留有恳切的诚意。
任蝶衣被逼至极限的怒火,因他这一番的表白,登时奇迹般的消散了。
她慢慢的低下骄傲的头,有些困惑,自己的耐性怎么变得如此之好?这根本不像她!「若是别人对我胡言乱语、油腔滑调,我早把人甩到九霄云外去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容忍着你的轻薄吗?」
「你可以告诉我答案。」比方说,她愿意接受他之类的话,他很希望能听她说出口。
任蝶衣淡淡的笑,不是惯有的冷笑,而是带有一点点温度,彷如春回大地,有着令万物发暖的神奇力量。
花弄影看呆了,即使她只给了一个浅淡的笑意,也令他目眩神迷。
他见她张开唇片,准备说出她忍受他的原因,他能感觉向来漫不经心的自己的心脏开始紧抽起来。
「你和冰彦很像。」任蝶衣落寞的说出答案。
花弄影平和的面色立时僵了几分。
「眉,眼、唇、鼻……」她仰望他,目光在他俊美的脸上仔细留连。「你们确实是兄弟。」
「我们可以结束这个谈话了。」
「看到你,我就像是看见他。」
花弄影收起永远贴在脸上的笑容。
「因此我能忍受你,为了在你身上多找寻一点你哥的影子,」
花弄影别开脸,他以为自己够坚强,不会被任何东西所伤,但她的话却令他受到重创。「真遗憾,我是不会代替我哥来安慰你的。」
「当然,你怎么能和他——」
「可我能取代他,爱护你。」截断任蝶衣的话,不听她再说出更伤人的言语,花弄影依然故我的诉说情意,他是不会放弃她的。
「我不需要。」任蝶衣不领情。「况且我根本不认识你。」
「在回到京城之前,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彼此了解。」
「我不会与一个叛国者为伍,」她也不会再受他的容貌所迷惑,他和冰彦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她再也不会在他身上找寻那个男人的影子!
拜他所赐,她彻底清醒了!
永远失去那个男人的身影,对她已经没关系了,她还是任蝶衣,不会为了情爱而迷惘,改变她的道义观!
「蝶衣,事情不是你所想的……」花弄影笑了笑,他从未有过叛国的行为,只是有些情况并不适合对外公布。
「我不相信你。」她眼里满是抽身离去的决心。
她不会再帮他、不会再陪他,更不会接受他。
「啊~~你的话伤了我的心。」花弄影眸光一瞥,他识相的仆人都溜到远处去避风头了。
马车边,只剩下他与任蝶衣,他必须留住她,留住这个唯一令他心动,不惜一切想得到的女人!「你不相信我,至少要相信我哥。」
虽然很不情愿的搬出兄长来镇压眼前的女子,但花弄影仍愿一试,看能否打消她抽身离去的决心。「你曾爱过的人是不会做出违背道义之事的。」
「不,他也不过是——俗人。」
这下好了,连他哥哥的名头都留不住她!花弄影有些高兴,更有些伤神,或许他该用些见不得人的强硬手段,把倨傲的任蝶衣掳走,而不是站在原地,向她解释她不愿相信的事情,又博取不到她的一丝好感。
「我马上就走,回头去找寻我的手下。至于你的订金,我会择日归还,而保护你回京的交易现在立即取消!」
「这样呀……」花弄影敷衍的笑了笑,看向远处的仆人们,心里不知琢磨什么,蒙眬的眼波中隐藏了所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