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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底盘算完,抓起笔,羽良秋三两下签好,收下支票。「这样,你可满意了?」可怜,她不懂爱情,只懂得擅权弄谋,真是可悲。

  葛美黛仔细看过一遍,满意地勾起笑,起身。「打扰你了。」

  羽良秋送她到门口,一把拉住庄雪屏。

  「良秋?」她不解地回头。

  「把这个东西交给震远,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羽良秋将十元硬币大小的灰蓝色琉璃星星塞进她手中。

  庄雪屏闻言,僵了下,本想问清楚她的话意,但葛美黛却已经在前头喊她。

  「我先走了。」将琉璃星星紧握在手中,庄雪屏快步跟上。

  羽良秋目送着她们离开,转进房里,试图和宋震远联络,却发现他的手机不通。无所谓,只要雪屏帮她把琉璃星星交给他,他应该就会懂才对。

  一个月,只要再等一个月,他们就可以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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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老地方。

  中部山区的某度假小村,一个多月前,她带着他到这里,满天星斗恍若银链串联到永恒,于是他们相约,九月时非来这里欣赏流星雨不可,住处早已订好。羽良秋精心打扮过自己,坐在面对着外头街道的阳台上,等待他的到来。

  她雀跃期待的心情从阳光普照守到艳霞横筛,变得落寞而栖皇。

  看了看时间,心开始浮躁,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他记错日期了?这一个星期来,她一直试着联络他,却怎么也联络不上,难道是出现了什么她无法掌握的变数?

  站在昼与夜的交叉点,她焦躁旁徨,恐惧不安,抓起手机狂拨,可回答她的永远是收不到讯号,她的手机始终满格,但是他却未曾捎来只字片语,甚至是简讯。

  烦闷在体内不断地扩大再扩大,她无心欣赏满天星斗,还无理的斥责着送来餐点的侍者,近乎歇斯底里地在房内团走。

  暗,铺天盖地而来,团而绵密地将她罩住,她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他不要她了?这念头闪过脑际,血液偾然逆冲了起来,她深呼吸一口,安慰自己不可能的,他爱她,她可以从他的眼中读出他的迷恋,如此深爱她的男人,怎可能在这当头遗弃她?

  大概是记错日期了吧,没关系,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她可以在这里等。

  然而,日子一天天地过,流星雨满天飞窜,看在她的眼里却没有半点浪漫风情,酒精作祟之下,她只觉得那是引着飞蛾自投罗网的星光,是勾人魂魄的鬼火。

  她不相信,他竟然会失约。

  爱得正是浓烈之时,他怎舍得放下?

  不信他的背离,羽良秋执意要等,早已过了请假日数,她也一点都不在乎,看着满天星斗,日日夜夜等待他的到来。

  然而,滚烫的热情炽爱被时间冲刷得日渐降温,满腔爱意,凉了,满心期盼,没了,她的心,静止了。

  她甚至已经忘了时间的流逝,拉拢窗帘,隔绝阳光,把自己锁进这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关紧心门不听外头的佳侣惊喊着流星雨。

  拒绝看到日出,拒绝日子的消逝,她要把自己彻底藏进没有时间介入的空间里,不想知道他辜负了她多久。

  爱情没有保固期限,新品出厂,谁也无法保证品质,他的爱情故障了,远在初初运转之时;她的爱情精纯清绝,即使空转也能自怡,只是久了,耗损了,开始败坏变质。

  他消失得太彻底,恍若不曾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甚至开始怀疑他的出现只不过是一场她自导自演的梦。

  神智缥缈,魂魄迷离,心如浮絮,气若游丝……羽良秋开始怀疑自己将要死在这个夏季。

  突地,门被人推开,她欣喜地回头,然而来者却不是她等待的那个人。

  「你在醺酒啊?」羽必夏一踏进里头,浓眉紧蹙,用手扬着浓得化不开的酒味。「要醺酒,也得找我一道啊,一个人醺酒多无趣。」

  羽必夏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多说,只是静静地坐在床畔,看着被爱情折磨得形销骨立的二妹,将叹息咽入喉底。

  羽良秋见状,始终没落下的泪在瞬间决堤溃流,神情凄怨哀绝。

  「大姐!他没有来,他……」她紧抓着她,像是要抓住浮木般地撑起自己。

  「你可以不用说。」羽必夏轻轻地安抚着她,将她紧拥入怀。

  羽良秋悲厉痛哭,哭得柔肠寸断,哭得心碎魂散。

  让她狠狠地大哭一场吧,她告诉自己,她一定会坚强,会忘了这一切,只是眼前就让她哭个够吧。

  等过了一个夏季,她的心死了,进入永恒的秋,萧瑟无声地静静停滞。

  第一章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这么做,不是要逼我去死吗?」欧悦五星级酒店,婚宴部门招待室里传来女子抽抽噎噎的声音。

  「还在哭啊?」门外,有人问着。

  「是啊,都已经哭了一个多钟头了。」梁如意凉凉地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又有人问。

  「新郎跑喽。」就这么简单。

  「在婚宴上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不是,是婚礼前一个星期。」梁如意叹了口气。「婚礼定在明天,结果她小姐拖到了今天才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喜宴的问题,还有家人的询问,一大堆烦人的问题。」也难怪她不说,唉,不是不说,而是根本说不出口,丢不起这个脸吧。

  真是恶劣,有心要抛弃,也不该等到这个当头啊。

  「所以现在是羽姐在安抚她喽?」

  「是啊。」梁如意无奈地看向那扇门板。

  门内——

  「放过自己吧。」羽良秋精雕玉琢的五官赏心悦目,却略显淡漠,晶亮清雅的眸像是秋末的冷泉,冰凉透着寒气。

  女子闻言不解地抬眼,泪水还挂在腮边。

  羽良秋抽起面纸,替她拭去颊上的泪。「何苦跟自己过不去?被人伤了之后,还打算要伤害自己吗?多傻。」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我的家人和亲朋好友……」想到众人的眼光,她的泪水再次飙出。

  「既然是你的家人和亲朋好友,他们不会苛责你的。」面纸唰唰唰地再抽三张,这一次,她不帮她拭泪了,只是把面纸递给她。「你啊,已经够痛了,为何还要把这些事都压在身上?」

  「可是……」筹办一个婚礼琐碎的杂事多如牛毛,全都是她一个人来回和羽姐定案的,如今要解除,还是得要她来呀……「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有哪里不好?」

  说着,哭得更凶猛了。

  羽良秋眼角抽搐,有股冲动想要踹她一脚,让她清醒一点。「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不爱了。」这句话说得凶狠,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好让自己时时刻刻引以为鉴,不得再犯同样的错。

  女子错愕地看着她,泪水被她无情的话语给吓得逼回眼眶。

  「别一直陷在被伤害的感觉里,不断地钻牛角尖。」羽良秋站起,将她拽起,拉到落地镜前。「你很好,你长得很美,个性温柔又体贴,那个男人不要你,是他不长眼,你还挂心他做什么?」

  是这样子吗?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女子怔怔的盯着镜中的自己。

  「被伤害了,就得要赶紧治疗伤口,而不是瞎问对方为什么要伤你,再不疗伤你就快要死了,知道了答案后,你的伤就会好吗?」羽良秋直瞪着镜中的她。

  「瞧瞧,你把自己搞得多憔悴,你本来是很美的,本来是贴心又大方的,但现在却歇斯底里得让人受不了,与其傻哭,倒不如跟我一起赶快把剩余的问题解决,明天过后又是崭新的一天,你一样会活得很快乐,你会发现,痛,没有想象中的痛,伤,会好得比你想象中再快一点。不要逃避。」

  她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带着魅惑人的渲染力,像是催眠,又像是某种强而有力的口号,恍若只要这么说,痛苦会立刻解除大半。

  「我没有办法像你这么坚强。」泪还在,但盈在眼眶内没再落下。

  「坚强是用痛换来的。」坚强是现实环境逼得她不得不将就。

  「痛过之后就会坚强?」

  羽良秋噙笑,眸底苦涩。「是痛过之后一定要坚强,你都不爱自己了,谁还会爱你?」

  「我、我知道了。」女子尽管还在状况外,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一说,整个人都振奋起来了。「羽姐,谢谢你。」

  「不客气。」羽良秋勾出浅浅笑意。

  透过她,她仿佛看见四年前的自己,那个懦弱又没用的自己。

  记得那时,大姐接她回家后,她才发觉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她虚弱得几乎无法行走,也才发觉她这一个多月来进食很不正常,有一餐没一餐的,倒是酒类灌进不少。

  回到家,迎接她的不是声色俱厉的父母,他们只是搂着她,拍着她的肩,给她不责不怪的怜爱,一个厚实温暖的拥抱,融化了她体内所有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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