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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头有点晕,腿有点酸,视线有点迷离,而心不只有点痛,如果能晕倒可能会好过些,但她不能倒下,她知道未来仍然会来,只是过去不会过去……

  苏其伟并不知道这天就是分手日,他带着愉快心情返家,相信女友会跟他走,没有一个女孩会在付出自己之后离开的,不是吗?他们谈到那么多未来、那么多梦,都要一一去实现啊。

  没问题的,他对自己说。

  中午,他上网写了封e-mail,心想她可能还在休息呢!晚上,他没得到回音,继续写e-mail,等待女友给他一个爱的鼓励,他们现在需要多鼓励对方,好让这段感情长长久久。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骑车前往吴家,躲在角落观察,却发现大门深锁,没有人上学或上班,这怎么回事?平常思柔的姑姑会在八点出门,而她爷爷也常在院子乘凉,难道是全家人都出远门了?不管他怎么打电话、写e-mail,就像落进大海的一滴水,激不起任何涟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慌张不已,甚至想去报警,但他该怎么说明?

  第三天,苏其伟在家中信箱发现一封他的信,是三天前寄出的。

  他心中有不祥预感,双手微微颤抖,立即拆开来看——

  亲爱的其伟: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搭上飞机,飞到一个离你很远的地方。

  我决定放弃你,因为我不能放弃我的家人、我的前途,这些对我比较重要。希望你好好保重自己,完成学业、开创事业,我相信你辨得到的。谢谢你给我一个夏日的梦,虽然很短但也很美,可能是我爱你不够多吧,终究无法抛开一切跟你走,对不起,请忘了我。

  深深祝福你的思柔

  他把信看了一次、两次、三次,就是看不懂什么意思,然后看到第十次、第二十次,他终于明白,她静静退出了,在这场爱的战役中,她选择做个叛军,留下他一个人不知为何而战。

  这天,他窝在房里不想出门,从今以后完整的感觉只剩一半,他永远也不能找回另一半。

  “哥,吃饭了。”苏美儒上楼来喊哥哥吃饭。

  “我不饿。”苏其伟坐在窗边,外头是晴朗天空,为何他心底在下雨?

  “哥,你生病啦?”苏美儒看哥哥的表情不对,平常他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么现在像个被抛弃的小可怜?但以前都是女生来倒追哥哥,他失恋的机会应该很小啊!

  “我没事。”苏其伟看了妹妹一眼,很想问她为何女人心都是海底针?前天才给了他一切,后天就让他一无所有。

  苏美儒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直接跑去告诉爷爷,哥哥和爷爷感情最好,除了爷爷没人有办法。

  不到几分钟,苏静同就进房来问:“其伟,你怎么了你?”

  苏其伟望着爷爷好半晌,才开口问:“爷爷,当初你被未婚妻背叛,是怎样的心情?”

  又有一段故事走到了尾声,苏静同一听就领悟过来,他走到窗口看那蓝天白云,往事悠悠却又那样深刻。“当初的心情……就像被机关枪打穿了几百个洞,连呼吸一口气都觉得痛。”

  “是吗?我现在也有类似的感觉……”他从小身强体壮,第一次明白什么叫虚弱,真的连呼吸都好痛。

  苏静同拍拍孙子的手臂,苦笑着说:“当初我被玉贞抛弃,现在你又被柔柔……我们祖孙俩用不着这么像吧?”

  “爷爷,你是怎么恢复的?要怎么补上那几百个洞?”他怀疑自己恢复得了吗?心都被挖空了,怎么填补?

  “说来简单做来难,就是转移注意力,拚命找事情做,把洞一个个补上,我大学可是第一名毕业的,当兵也是第一名退伍,做生意也得过几次第一名,后来我遇到你奶奶,她对我百依百顺,我也抱着感激的心情跟她结婚。”苏静同现在说得潇洒,其实也曾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借酒浇愁,只是愁更愁,一切都要等待时间沉淀啊。

  “你爱奶奶吗?”大人的感情好奇怪,他不懂,为何不能像年少时那样单纯,就只是为了爱?

  “我爱她,是一种对家人的爱,但是对玉贞,是怎么也忘不了的初恋。”苏静同自己也分析过,这问题答来并不难。“结婚后我事业做得越来越大,人长得也不差,有很多女人主动接近我,但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奶奶,只是在心底,我一直还挂念着玉贞,希望她过得幸福。”

  苏其伟无法想象自己跟别的女人结婚,茫茫人海中除了思柔,还有谁能让他心动?

  “你会恢复平静的,幸运的话,碰到一个好女人,就珍惜她。”苏静同乐观的想,年轻时受点挫折是好的,当初他也是自信心过剩,失恋跌了个大跤,差点爬不起来,才知道自己也是个凡人。

  “我懂。”只是那要多久?他的眼看不到那么远。

  “如果想起初恋会心痛,那很正常,表示你还没麻痹,但过去就是过去了,别忘乐活在眼前。”

  “嗯。”

  祖孙俩不再说话,窗外蓝天多么辽阔,不管曾有多少乌云笼罩,相信都会被吹散的。

  第6章(1)

  十年匆匆,女孩成为女人,初恋化为回忆,一切都变了。

  旧金山,一个美丽而蕴含人文气息的城市,五月中气候多变,也许早上阴雨、中午阳光普照,到了傍晚却雾气迷蒙,在这儿晴空是需要珍惜的,伞、墨镜和外套则是必备的。

  晚上七点,吴思柔开车回家,山丘多是此地特色,时高时低,就像人生起起伏伏,但是仍得前进。

  十年前她来到美国,念完语言学校和艺术学院,五年前毕业,凭着优异成绩进入她梦寐以求的博物馆工作。两年前她从基层转为担任策展人员,平均每个月都得做出新展,从研究各类艺术品、和创作者沟通、了解参观者需求,都是她和组员们的责任。同事们并非都很好相处,但个个是专家,即使摩擦也是种火花。她喜欢这份工作,挑战性高,符合兴趣,总之就是一种享受。

  才刚到家,还来不及放下包包,她就接到台湾打来的电话——

  “喂?”听到话筒那端的声音,她笑道:“姑姑啊?怎么样?最近你和爷爷都好吗?”

  吴香伶无心问候,直截了当说:“柔柔,你可以回台湾一趟吗?爷爷住院半个月了,昨天进了加护病房,情况似乎很危险。”

  “怎么会这样?!”爷爷已经八十岁,一点点危险也是极大危险,更何况是进入加护病房?

  “爷爷一直有高血压和心脏病,你也知道的,上个月底他轻微中风,原本只是左半身麻木,现在意识不清,说话困难,眼睛也看不到了,我真怕会撑不过去……”吴香伶越说越是害怕,难道父亲就快不久于人世?虽说八十岁已是高寿,她一时间仍难接受。

  天!吴思柔深呼吸一口气,才问:“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爷爷怕你担心,昨天我跟他都快吵架了,他才肯让我告诉你。”

  “好,我尽快回去,你跟爷爷说一定要等我!”吴思柔没有任何犹豫,尽管最近工作紧凑,但她非得回去。

  “爷爷会等你的,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姑姑,我才不放心你呢,辛苦这么久了,都是你在照顾别人。”吴思柔心疼姑姑这些年来独力支撑,她曾想过要回台生活,但爷爷总说留在美国更好,恐怕是他那心病未了。

  “我只要家人都平安健康就够了。”吴香伶不忘叮咛:“对了,你搭长途飞机一定很累,记得维他命和一些基本药品都得带着。”

  她知道侄女身体一向欠安,在美国这些年也看过不少医生,也许是早产儿的关系,先天虚弱的体质常要受病痛之苦。

  “我没问题的,别担心我。”还记得刚来美国没几天,吴思柔就生了场病,姑姑留下来照顾她一个月,紧张得想把她带回台湾,是她坚持要在这儿念书,她有不能回去的理由。

  “自己多保重,我们等你回来。”吴香伶心上一颗大石终于放下,有侄女在,就有一起面对的勇气。

  “嗯,再见。”挂上电话,吴思柔望着桌上的全家福照片,那是奶奶还在的时候,他们全家人一起拍的,照片中人儿笑得多温馨。而今奶奶离开十年了,她自己又长年不在家,只有姑姑照顾爷爷,这次不管爷爷怎么说,她真的该回家了。

  每年姑姑都会来美国找她两次,爷爷身体不好只能来一趟,一开始爷爷有点不自在,但家人之间仍是情感深厚,为了爷爷每况愈下的病情,家里去年请了个名叫玛丽亚的菲佣,听说是个笑脸常开的中年妇女。

  在台湾,她放不下的除了家人,还有一段年少的情感,在她日记本中夹着一张照片,是一个二十岁男孩和一个十七岁女孩,面前是点着蜡烛的草莓蛋糕,幸福就凝结在那个时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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