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根本无法完美地调适好自己,却还得佯装着若无其事,维持住他一向的高傲与男性自尊,潇洒地笑着祝福她。
他不能承受、不能忍受,感觉胸口有无数的针在扎着他,隐隐约约地疼着、痛着,让他想把自己关起来,彻头彻尾地与世隔绝……偏偏,他什么也没法子做,因为他是国际巨星,因为他不想示弱,不想让那个女人以为她结婚这件事会带给他任何的打击。
没错,他是高傲的,无法容忍他爱的女人选择的竟然不是他,既然如此,他便不会再留恋、不想再留恋……
比她早一步走进结婚礼堂,或许是个让自己比较好过的办法?
他不知道,也不确定,但眼前这个勇气可嘉的小女生真真切切地需要他,迫切地、不顾一切地需要他,而这莫名地弥补了他心里的一大块缺口,让他觉得痛苦稍稍地减轻了些。
事实上,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考虑跟这个小女生结婚这件事,所以才会待在浴室里洗了一个长长的美男澡。
他不讨厌这个李莫雅,也挺喜欢她要为他做牛做马、洗衣、烧饭的提议。住在这鸟不生蛋的深山里,有个他看了不会讨厌的人替他张罗伙食,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而且,她说可以为他做牛做马,他倒想看看她可以为他做牛做马到何种程度,甚至有点期待。
聂风飏努力地说服自己。
不过是……家里多了一个可以使唤的小佣人罢了。
不过是……暂时性地伸手帮她一把,顺便替那老头子还人情债,还可以让这个小女生未来得到一笔钜款,一辈子再也衣食无缺,又可以让即将死去的人好好安息罢了……
想到眼前这个小女生就要面对至亲至爱的亲人的死亡,他的心就莫名其妙地泛起一抹不忍。
真的是……莫名其妙!
聂风飏扬高了下颚,拿着毛巾使力地擦干微鬈的长发,想要把心口上那股莫名其妙的心疼给抹去。
这个小小的女生,小小的肩膀、小小的脸、小小的身子……真是莫名其妙地惹他心烦呵!
“你到底几岁啊?”
“嘎?”李莫雅抬起头来盯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又是一副呆样。
“我问你几岁?应该还在念书吧?”
“十八……不,是快十九了。那个……我没考上大学。”事实上,父亲这阵子刚好发病住院,她根本没有心思准备大学指定考。
“所以你现在是无业游民?”
“对。”
“那好,我正好缺一个助理。”说着,聂风飏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结婚后你就当我的助理吧,我的工作不定,在家的时间也不定,你跟在我身边会比较方便你实现为我做牛做马的承诺。怎么样?有没有意见?”
因为近来要在台湾办个人演唱会之故,他推掉所有在国外的片约及戏约,打算用三个月的时间待在台湾调养生息、养精蓄锐一番,而他的新歌专辑也已在半年前开始录制准备,除了还有两支要在亚洲地区发行的新歌MV要在台湾拍摄外,其余的都已经在纽约、巴黎等地分别录制完成了,时间上算是可以走得很悠闲,说要她做牛做马也只不过是吓唬她罢了。
说到底,他会答应这种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因此非得找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又不至于让这小女人误会他对她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来说说不可。
心一震,刹那间领悟什么似的,李莫雅努力张大眸子,幽幽地瞅着他,水光盈眶。
他……答应要娶她了真的答应要当她的老公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会答应……
所以说,这个看起来无敌大牌又高傲的男人,其实有着一颗全世界最善良的心。
她感动得鼻子红了、眼睛红了、整张小脸都红了。
聂风飏被她这样看着,心一动,竟全身不自在起来。
“到底有没有意见?没意见我就当你同意了!”不耐地扬高嗓音,只为掩盖住内心莫名被这个小女生引起的波动。
“好……谢谢你,聂风飏。”她笑了,泪花娇颜此刻看起来竟也如此的美丽动人。
聂风飏在刹那间闪了眼又闪了神……啧,他真的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个长相平凡的小女生跟“美丽”两个字连得上边。
“你可以滚开了吧?我要穿衣服!很冷耶!”他闷闷地斜瞪她一眼。
穿衣服?
李莫雅一愣,一双眸子终于落在他赤裸裸的精壮胸膛上——
“啊!”她尖叫,发现他竟然没穿衣服,只在腰间围了一条短短的浴巾,露出一双修长、长毛的腿……
天啊!
“啊——”她再次尖叫,闭眼,然后像只蚱蜢一样地跳到大门边去了。
第2章(1)
傍晚的乌来,是满满的金黄色。
天是黄的,水足黄的,树是黄的,整问木制的别墅大屋也被晕得昏黄。
李莫雅坐在屋外廊间的木制扶栏上,目光远远地落在远处的山和山脚下的溪流上,这是这几天以来脑袋第一次有空闲的时候。
要不是抽屉里躺着一份结婚证书、要不是她已经在两天前搬进聂风飏位在乌来的家、要不是这两天醒过来就忙得像条狗一样,替这个男人洗衣、煮饭、整理家务,还得把自己搬来的物品全部归位,她一定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在三天前成了聂太太。
她的婚礼简单、低调到不行,深山里的小小教堂,连开车的司机都找了好久才找得到。
爸爸虽然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还是在特别看护的扶持之下,坐着轮椅抱病来参加她的婚礼。聂家则是全员到齐,只除了离家出走多年的大哥聂焰没到,二哥聂宣把嫂子也带来了,而充当他们结婚证人的两位,其一是二哥聂宣的特肋纪善远先生,其二是聂家的专属律师,除此之外一个外人也没有。
她穿着白色礼服,捧着鲜花,由父亲李庭彬亲自牵交到聂风飏的手上,父亲热泪盈眶,恳求似地要聂风飏对她好一点,聂风飏短短地说了一句“我会的”,当场震动了她的心弦,害她莫名其妙流了泪。
明知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父亲安心离开人世的仪式罢了,可是在那一刹那间,她却真的有了嫁人的感觉,好像自己这辈子就要跟聂风飏这男人牵扯个没完没了,真的要把自己未来到幸福交到这男人手上了。
一阵风突然吹进了几片落叶,飘啊飘的就荡在门外木制的廊间。李莫雅伸手去接,却只抓到一手的空气。
“笨蛋!”屋里拿着手机正在讲电话的聂风飏见了,忍不住轻骂出声。
“你在骂谁笨蛋?”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他经纪人蓝悦的犀利嗓音。
“没有,不是骂你就对了。”透过窗子,聂风飏又看见那小女生的双手再一次扑空,这一次她想抓的不是叶子,而是蝴蝶。
真好笑,果然是在农庄长大的小孩,从没看她在忙梳头、化妆或敷脸等女人的爱美玩意儿,反而像小孩子一样,依然喜欢追着蝴蝶跑。改天干脆带她去喂羊吃草好了,她应该会很开心。
想着,他扯唇轻笑,敏感的蓝悦透过话筒依稀也听见了他的笑声。
“你屋里有人?”是谁可以让聂风飏这个不爱笑的男人笑?他连对她都不太爱笑的。
“嗯,对。”这一回,他看到那小女生干脆拍拍屁股跳下栏杆,追着一只小鸟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站住、站住”的,天啊,真的太好笑了!聂风飏再次忍不住地轻笑出声,浑然忘了话筒另一端的人。
“聂风飏?聂风飏!”蓝悦叫了两声,才听到对方的回应。
“我还在,你说。”聂风飏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
呵,真想把她那个傻样子拍下来,再拿来取笑她一番。
“是谁在你屋里?”
“就……我新请来的助理。对了,明天你就会见到了,她叫李莫雅,一个十九岁的女生,以后她就是我的私人助理。”聂风飏替自己倒了一杯水,边喝边在窗边坐下来,继续看李莫雅在耍什么宝。
“新请的助理?”蓝悦的心一震,不觉地扬高了音调。“聂风飏,我是你的经纪人耶!我怎么不知道你要请助理?你不是很讨厌有女人跟前跟后的,一天到晚把眼睛放在你身上吗?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帮你找私人助理,而是找了一组人马二十四小时待命,配合你所有的时间啊!你如果真的需要找助理,也应该透过我——”
“她是个例外,蓝悦,她的薪水我来付,跟公司无关。她是我父亲朋友的女儿,我已经答应对方会照顾她。”已婚一事,他没打算要告知任何人,包括蓝悦,所以婚礼才会如此的低调,毕竟这不仅仅牵涉到合约问题,还牵涉到更复杂的、关于他未来的星途问题,因此绝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知道,这件事如果曝了光,后果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