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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紧抱住自己,痛苦地缩成一团。

  她没有办法,脑子里一直浮现他那晚说过的话,心痛的眼神……只要想起一遍,围困的心便慌乱痛楚,无法平静,仿彿回到六年前……

  她无法安稳,总是想著他,哭著睡去,又哭著醒来,直到发现自己另外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腹间阵阵痛楚又袭来,她紧咬著苍白的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他们也许没有未来了,但是,真的要让他这样走开,一辈子怨恨吗?

  她想起大哥说过的话……伤他一次,几乎要毁掉他,还有他对爱情的信心,这六年间,始终无法释怀,这样的他,怎么能幸福?他没有多少六年可以蹉跎。

  就算真的要分开,是不是该把话说清楚,让他明白,她很珍惜他给过她的一切,从无意玩弄,让他可以释怀,笑著分开,平静的心无怨无恨,这样,他才能够坦然地再去面对下一段恋情。

  思及此,她忍著痛,颤抖的手探向床头,缓慢、吃力地拨号。

  铃声响了又响,他没接。

  她不死心,一拨再拨,然后,另一方接起,她急喊:“梓——”

  “夏咏絮!我真的很希望自己不曾认识过你,过去的,我认了,能不能请你放过我。”他已经无力喘息了,真要逼死他,她才甘心吗?

  他愤然切断通话,连带关了机。

  从那天起,号码成了空号,再也拨不通。

  前往医院找他,医院同仁说,他休了长假散心,去向不明,归期不明。

  她想,这一次她是真的让他寒了心,决意断得干干净净,分毫不留。

  他,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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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懒猪,起床了!”一团粉红色的不明物体扑向床铺,朝床上的入耳边大喊。

  “被你喊聋了啦。”拉高被子,杜绝噪音。

  “起床、起床、起床……”小粉红不死心,一再重复。

  “你唱盘跳针啊!”被骚扰得没办法,关梓修睁开眼,简直想呻吟了。

  明明是回来休假的,为什么上天还要派这个魔物来折磨他?

  大概是知道他可以对所有人摆脸色,就是无法对这团可爱的小粉红摆脸色,谁教她是全家的心头宝,外加他自己都疼进心坎里去,只要她露出可爱纯真的笑靥,火气怎么也烧不起来。

  “关子悦小姐,我看到内裤了。”他没好气地道。

  “啊!”惊呼一声,赶紧拉下粉红色裙子端坐。

  坐姿是很淑女啦,但——

  “一名淑女并不会一大早用霸王姿态坐在别人肚子上。”

  “那你起来嘛。我知道三叔心情不好,我陪你去溪边抓鱼。”

  明明就是她要人陪。“想要有人替你挡你把拔那一关就直说。”

  “叔叔——”软软甜甜的嗓音喊著,撒娇。

  他再叹一口气,认命起身。

  他的折磨还没完。梳洗完坐在餐桌旁,连个饭都有人不让他好好吃。

  “紧紧相依的心如何Say Good bye,你比我清楚还要我说明白,爱太深会让人疯狂的勇敢,我用背叛自己,完成你的期盼。把手放开不问一句Say Goodbye,当作最后一次对你的溺爱,冷冷清清淡淡,今后都不管,只要你能愉快……”

  真是够了!这么爱乱吼乱叫,不会去参加歌唱比赛?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选在小鬼头全放暑假的时候回来?他再次无语问苍天。

  “我是个痛也不会说出口的人,我是个贪心也注定要不到的人,你恋恋过我,就像花依赖树尖,但风轻轻的吹,时候到幸福却枯萎。我是个爱也不会说清楚的人,我是个懦弱也还在拚拚看的人,火熊熊了眼,别太快灰飞烟灭,荣耀若值钱,我不会掉下泪……”

  为什么他一大早得听这种东西?

  完全失了食欲,他寒著脸放下碗。“关梓勤!你一天不用破啰嗓子凌虐别人的耳朵会死吗?”

  已经连续一个礼拜了,他什么歌不好唱,专挑那种又是背叛,又是分手的歌,是存心的吗?

  以为关梓勤会进来和他斗个两句,结果进来的是关梓言,正要开骂的词汇险险又吞了回去。

  “胃口不好?”看了下几乎分毫未动的碗盘,关梓言略感心疼。“多少吃点,你最近瘦很多。”

  “嗯。”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见兄长以铁盘盛了些饭菜,顺口问上一句:“那不是以前小黑吃饭用的吗?”

  小黑是父亲前些年养的狗,很宝贝它。当孩子一个个大了,不是求学就是职场上各有发展,久久才回来一趟,双亲其实很寂寞,刚好邻居养的土狗一胎生五只,便要了只回来养,从巴掌那么大的初生小狗,一直养到大,父亲什么心事都跟它说,简直当儿子在养了。

  后来不知怎地,一天早上起来,就发现它不见了。也许是父亲太爱它,相信它也是一样,从不用笼子关它,也从来没想过它会离开他,这件事让父亲落寞了好一阵子,当子女的不忍心,本想再买只狗回来代替小黑,但被父亲拒绝,从此不再养任何宠物,或许是觉得,对它再真心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会走掉。

  “前几个月的台风天,不知道为什么,小黑自己找到路回来了。”

  关梓修扒了口饭。“是吗?爸一定很高兴。”

  “是啊!原本以为已经失去了,但其实谁才是对它最好的人,它都知道,在外头这几年,它一定也很想家,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回来而已。爸除了舍不得外,心里应该也相信它终究会回家,所以小黑用过的东西,没有一样丢弃。”

  关梓修挟菜的动作一顿,没应声。

  “我问过爸,为什么不让我们再找只狗来代替它?但是爸说,再名贵的狗,都取代不了他和小黑共有的温馨记忆。我问他:‘曾经被舍弃过,心里不会有不安全感,怕它再次出走吗?’爸说,不会,因为它回来了,是它自己心甘情愿回来的,没有人强迫它,经过这么多年,它还记得这个家、那么辛苦想要回来,那就绝对不会再离开。既然它还爱这个家,我们为什么不给它一个机会?”

  关梓修一迳沉默,脸上看不出情绪。

  关梓言笑笑地。“你慢慢吃,我去喂小黑。”

  吃完饭出来,关梓言在前庭看报纸,没见到两只小鬼的身影,他开口问:“悦悦呢?”

  “吵著要学游泳,梓勤带她去了。”

  见异思迁的小鬼,有了她心爱的小叔叔,什么都忘了。

  “悦悦……是只旱鸭子吧?”是他记错还是那个当爹的忘了?

  “是啊!”某人的爹回答得很愉快。

  “那你还让她去!”很危险耶。

  “我有交代梓勤要特别留意,不会有事的。她前几天还嚷著要学跆拳道来保护把拔,听起来孝心可嘉,我有认真给她感动个三分钟。但是才一个礼拜,她就摔得鼻青脸肿,哭著跑回来告诉我,她不要学了,意料中的事。”

  听起来,和某人年轻时好像,稚气天真,做事半调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几两重,老是异想天开,做成功的也没几件,很让人头疼。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有幸灾乐祸的嫌疑?明知道不行还让她去受活罪。”嘴角扬那么高,到底是不是孩子的爹啊他!

  “你不让她去试,她怎么会服气?”

  “可是,你都不心疼她会受伤吗?”

  “会呀,所以她受伤时,我会在旁边,让她抱著哭一哭。当父母的永远以为自己有资格说‘我是为你好’,其实有时候让她去跌一跌、痛一痛,才会长大。这叫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如果你永远把她保护得好好的,那只会将她养成温室的花朵,将来要怎么面对外面的竞争与压力?

  “表现爱的方式有很多种,你给的方式,正好是她要的,那才能产生共鸣,否则你的爱和保护,只会困缚住她,造成她的压力还有不谅解。放手让她试,跌了后自己放弃,和一开始就叫她放弃,保护她不跌倒,虽然最终结果一样,但意义不同,至少心灵层面上不同。有时,你得听听对方的感受,尊重她的意愿,也许她要的,只是受伤时,有你的拥抱和安慰当依靠,这样而已。”

  小黑不知几时来到他脚边,轻轻蹭著,关梓修蹲身拍抚,静默著,敛眉沉思。

  “大哥,你有话就直说好吗?”整个早上,他一直在语带双关。

  “还以为你打算一直假装听不懂呢!”终于肯面对了。

  “我不是不懂,只是……”他顿了顿。“我试过,真的,我也想给自己、给她一个机会,但她不见得要。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愿意再去追逐、猜测了,我真的好累,她让我……想不放弃都没得选择了……”

  难怪他情绪那么糟。

  “别怪梓勤,他唱那种歌不是存心要白目惹你生气,只是担心你,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用这种方式刺激你去面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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