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爹没死?可是我哥——”
“你不要事事都听你哥的,我问你,你见了你爹的尸首吗?”他这句反问让柳露水完全失了方寸。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捂着耳朵,“不相信,我怎能相信你说的话。何况我哥没必要瞒我,他——”
“虽然我不确定他的目的,但我猜想一部分是为了加深你对我的恨意。”欺近她的脸,他从她眼中看出一丝紧绷,“我知道你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我才没有。”她直摇头。
“你这丫头就会嘴硬,随便了,我们回去吧!”他直接走到外头,并让马儿喝了点水。
柳露水跟在他后面,瞧着他颀长的背影,脑子里不停转着他刚刚告诉她的话。
虽然她在秦府的时间不长,可是仍可感受到秦家人都不是坏人,非但如此,在下人们心底也都非常尊重四位少爷。相反的,她大哥一向横行霸道,对下人尤其苛刻,对她也是时好时坏……
愈是这么想,她就愈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不,她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的大哥呢?大哥与她生活了多少年,有血脉上的连系,再怎么都不能怀疑他呀!
“过来吧!”秦振沙已备好马。
柳露水缓步走了过去,望着他嘴角微现的笑容,虽然是如此的淡不可见,但是很温柔……会温暖她的心呀!
他体贴的抱她上马,一手护拥着她往秦府前行,而她倚着他,感受他坚实的胸膛传来的热力……
她发现自己愈来愈无法抗拒这样的他,她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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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秦府的北锁苑,江森发现只有四少爷和柳露水回来,不禁问道:“秀雅呢?”
“可能去分舵了吧!”秦振沙随口说道。
“她去分舵做什么?”
“你想呢?”将已累得睡着的柳露水抱下马,秦振沙让他看看她身上的鞭痕,“秀雅就这么恨她吗?”
江森这一瞧也吓了跳,随即道:“我不知道秀雅下手会这么重。”
秦振沙不语的抱着柳露水继续往里走,又听见江森道:“秀雅会这么做全是因为喜欢四少爷,她——嫉妒……”
“嫉妒就得这么做?”他淡淡回了这么一句后便走进自己的寝居,将柳露水轻放在床上。
看着她紧皱眉心的模样,显然是鞭伤又疼了吧?
拿来金创药,他又一次为她上药,见她眉心终于松缓,这才安心的步出屋外。
他望着仍待在外头的江森,“其实我懂得秀雅的心,只是……我现在还没想这么多,如果露水的伤好不了、点心做不成,那就麻烦了。”
“我懂,我会好好劝劝她的。”对于秀雅偏激的想法,江森也感到极度无奈呀!
“有人来了!”秦振沙听见脚步声,于是暗示道。
不一会儿,江森也听见脚步声。
“露水……露水你在吗?”来人唤着。
“这人是谁?”
“应该是灶房的张大娘,我去看看。”秦振沙往苑门走去,果真见张大娘朝这儿边喊边找了来。
“四少爷!你在真好。”一看见秦振沙,她立即笑说:“这阵子四少爷可有看见露水呀?下人房的人都说有两三天没看见她的人了。”
“找她有事吗?”秦振沙只好随机应变了。
“是这样的,露水那丫头对我说实在想不出冰酿的冰要怎么取得,而我有位亲戚可以帮得上忙,刚好他来到苏州,我想带露水去找他。”张大娘没忘了上回允诺柳露水的事。
“原来如此。好,我会转告她的。”秦振沙朝她点点头。
“那她人呢?”
“她……病了,病得不轻,我不放心让她独自待在下人房,所以让她暂时住在这里的厢房,好就近派人照料她。”秦振沙遂道。
“病了?那……看过大夫了吗?严不严重?”张大娘惊慌地问。
“好多了,等可以走动时我会让她去找你。对了,你的亲戚能否请他多留些时日,一切开销都算我的。”如果真有人可以帮忙做出点心,他又怎能轻易让他走?
“是,我会请他多留些时日。”张大娘点点头。
原本还想请四少爷让她见柳露水,可瞧他身边待着的男人一脸紧绷,想想还是作罢,于是便曲膝告退。
“四少爷,什么冰酿?”一旁的江森听得一头雾水。
“那是点心的名儿,在这时节要找到冰还真是项考验。”看看天色,就不知道何时才会入冬飘雪了。
“既然有这样的奇人就得留意了,要不要属下去关照一下?”
“不必,你在秦府是陌生面孔,张大娘会对你起疑的。”秦振沙就担心他会弄巧成拙。
没想到柳露水那小女人还真积极,就连会弄出冰的人都给请了来,这下他也该放点心思在做点心上头了。
“是,小的会注意。”
“天色已晚,你去休息吧!”
秦振沙才转身离开,竟听见方越扬的嗓音远远喊道:“四少爷,我来了。”
他回头望着方越扬,还有躲在他背后的秀雅,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事吗?怎么不待在分舵?”
“呃……是秀雅说,你这儿抓到嫌疑犯?”方越扬看了秀雅一眼。
“呵!我不知她指的是谁,如果是那女人,她不过是我秦府的奴婢。”秦振沙双手负背,挺直背脊地说道。
“才没这么简单呢!”秀雅不放弃地说:“我亲眼看见她在你书房翻东西,那还不可疑?”
“那你说要我怎么处置她?”秦振沙语气放沉,一步步逼近她。
“给她一点惩处,总不能就这么放过她。”秀雅边说边看见爹在对她使眼色,她才稍稍改口,“至少也该查出她的底细。”
而这时从睡梦中惊醒的柳露水,正好走到这里,望着站在月影下的一群人,紧张地躲在树后偷听着——
“我已经知道她的底细。”秦振沙微蹙眉心。
“她是谁?”方越扬问。
柳露水紧张地抓着衣襟,如果他道出她是柳子健的妹妹,或许他们就无法留她活路。
虽然不懂哥和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仇恨,但她知道他们容不下她。
爹到底死了没?如果真的被害,又是谁害了他?怎么到头来反而像是他们要找哥报仇似的?
乱了,她完完全全乱了!
“她是要和我一块儿做点心的奴婢。”秦振沙带着抹笑痕,与方越扬、秀雅两人对视着。
“做什么点心?”秀雅可听不进去,认为这只是他的借口。
“我爷爷要吃的点心。”秦振沙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接着转向方越扬,“从她身上绝对打听不到什么,你相信我吗?”
方越扬看看他又看看秀雅,这才道:“可是她姓柳,光是这一点就可能威胁到我们,若不问清楚她的底细,和是谁指派她来的,对我们实在太危险了。”
秦振沙明白他的话并没错,何况擒私党并不是他秦振沙一人所有。
他赞同的点点头,接着问江森,“你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想法?”
江森叹口气,“我的想法是跟他们一样,那丫头就算是你做点心的搭档,可是对我们而言却是危险人物。”
“很好,你们三个人对我一个,你们赢了。”当他这句话一出口,躲在暗处的柳露水脑海为之一眩,连身子也控制不住的发着抖。
“那就把那女人交给越扬哥吧!让他用刑逼问,一定会成的。”见四少爷终于妥协,秀雅露出了笑容。
“越扬,你说你会怎么对付她?”
“我会用挟刑,擒私党的挟刑没有人能受得了,即便是男子也会将秘密全数吐出。”方越扬很有自信地说。
“据我所知,挟刑主要是弄伤对方的手?”秦振沙眯眼问道。
“没错。”
“那好。”匆地,他从长靴中抽出一把利刃。
“四少爷,你要做什么?”秀雅很惊愕的问道。其他人也同样瞪大了眼,却不解他的意图。
“我想,如果由我替她受过,应该够了吧?”说时,他便高举利刃朝自己的左手臂用力一刺!
“四少爷——”众人惊呼,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秦振沙的伤口顿时涌出鲜血,让在场的几个人全都傻了眼!
抬眼看着他们,他一手抚着伤处,一边笑问:“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秀雅捂着嘴儿,难过的大声喊道:“难道为了那女人,你把自己身负什么样的责任都给忘了?”
“我没忘,只是给我一点时间。”手臂上的疼,让他忍不住咬牙切齿。
“可是——”
“他都这样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柳露水再也忍不住地冲了出来,抓住秦振沙的手臂,观察他的伤口,“天,为什么你要将自己刺得这么深?”
“该死的,这么糗的事竟然让你看见了。”秦振沙逸出一丝苦笑。
“干嘛还计较这些?走,我帮你包扎伤口。”柳露水扶着他往他的寝居走,走了几步回头对其他人说:“我的事之后再说吧!只要你们不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就告诉你们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