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有一些些恼怒。
煦儿一直希望她能想起往日的点滴,好让他清楚自己的亲爹是谁,可惜不管她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但就算这样她也不曾感到气愤,可这会儿……裴成云不断提起往事竟让她有几分埋怨自己竟然想不起一丝一毫过往记忆。
仅有他一人露出甜蜜的表情,看得她十分懊恼。
“怎么了?”他的手又轻扣住她的下颚,抚摸着。
易琴瑟注意到他似乎很喜欢摸她的下颚,是他的习惯还是她的习惯?
“为什么你老爱摸我的下颚?”心里有疑惑,她立刻提问,现在大概只有他清楚她的一切,不问他还能问谁。
“因为这样摸你的时候,你的表情就跟猫儿一样可爱,我最爱看的就是你这模样,让我很想……”哎呀,她一双水灵大眼毫无怀疑地瞅着他,让他即使心头有什么歹念也不敢光明正大对她为所欲为。
“很想做什么?”
“很想……”他倾近她耳畔,低喃:“将你吃了。”
他的惊人之语令她双颊酡红,甚至连耳根子也红透了。即使他们有过肌肤之亲,那也是在失忆之前,现在的她对男女之事全无印象,他靠得太近,让她有几分紧张。
琴瑟的模样就像是一颗成熟等着人采撷品尝的果子,甜美的她散发着诱人香气,让他禁不住引诱慢慢缩短两人的距离,靠得愈来愈近,近到鼻尖相互磨蹭,彼此的气息全吐在对方的脸上……
除了煦儿之外,裴成云是第二个离她这么近的男人。
他的睫毛相当长,显示出他的脾气必定不怎么温和;他的唇很薄,定是冷淡薄情;他的眼睛和煦儿有点像,其实不只眼睛,煦儿的五官根本神似他,若说他们有血缘关系,任谁都会相信。
“别说得这么露骨,我不习惯。”亲密举止最好关在房里享用,毋需昭告天下,不过前提得是他们确实是夫妻。
“早晚你会习惯的。”他厚实的掌心又揉揉她小巧的下颚。
易琴瑟并没有阻止他的举动,静静任他抚摸,继而闭上眼试着不靠理智,用心去感受。
她也不是一味想抗拒自己有丈夫的事实,只不过一下子很难适应才会故意对他说那些话,然而在她心底却逐渐升起一种想相信他的感觉。
先前觉得有没有丈夫都无所谓,就算凭一己之力她也会拉拔煦儿长大,只是她又想着若能让煦儿和他亲爹团聚,煦儿必定会很高兴,即使煦儿不说,她也晓得儿子多么希望有个爹。
“容儿,以后除了我之外,千万别在其他男人面前闭起眼睛。”
“为什么?”她睁开眸子看着他。
“因为我会嫉妒到想杀人。”闭眼,即代表信任,除了他以外,他不要容儿信任其他男人。
“你是在说笑吧?”
裴成云浅笑不语,眼角余光顿时瞥见一名身穿墨衣,身材有些胖的中年男人走向他们。“他是谁?”
易琴瑟转过头,“他就是帮我分担绣坊事情的张伯,正好,你们顺便认识一下。”她话语方落,张伯也走到他们面前。
“二小姐,早,这位是?”
“张伯,这位是易府新聘的裴管事。我接下来要忙着明年初春要送入皇宫的绣品,这次的量比较多,我可能无法分心处理绣坊的事情,因此你若有事情就直接跟裴管事报备即可。”
张伯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原本他是绣坊内除了二小姐之外的实际管理者,如今竟多出一个裴管事,不就等于让他的地位矮一级?
易琴瑟清楚瞧见张伯脸上的不满,虽然有些惊讶,却不动声色。
“二小姐,请问裴管事有管理绣坊的经验吗?”
“这你不必担心,我相信裴管事定能胜任,日后如有任何问题直接跟裴管事说,懂了吗?”
闻言,裴成云露出满意的笑容。
“是,二小姐,那我先去忙了。”
“等等,张伯,这次的布料有些问题,为何又多买了三匹红绢?”
“这是因为上回晒布的时候,突然下了场大雨,工人来不及收布,有三匹红绢抢救不急,染好的颜色全毁了。是我没管理好,对不起。”张伯自责地解释。
绣品常会保留布的原色,不过偶尔也会有客人指定要染上其他颜色再来刺绣。
“是唐老爷的吗?”最近需要染色的便是唐老爷的订单。
“是的。”
“怎么没告诉我?”
“那时候小少爷正好生病,二小姐十分担心小少爷的病情,为免二小姐还得烦恼绣坊的事才没有说,我跟‘红绣布庄’调了三匹红绸,绝对能如期完工,请二小姐放心。”
易琴瑟点点头,“你做事,我很放心,不过下回记得要告诉我,万一出了更大的差错,也该由我负责。好了,你去忙吧。”
“是,二小姐。”
第3章(2)
等张伯离开后,裴成云才开口问:“你要将绣坊的事情交给我负责?”
“你是裴府的管事,难道想不做事等领薪?”
“你很重视绣坊。”言下之意,是指她居然会将最重要的绣坊交给他负责的决定,让他大感意外,毕竟他很清楚她尚未信任他。
“正好可以试试你的能力。”明白裴成云想问的是什么,她偏偏就是拐个弯不愿正面回答。
没错,“云锦绣坊”是除了亲人以外她最重视的事物,也是她努力了好久才让爹娘将责任交付给她,即使已经有一个能让她完全信任的张伯,她依然无法完全放心,必须亲自去做最后的检查工作,可如今为何肯将这工作交给对他仍有些陌生的裴成云呢?
关于这点,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不过既然已经作好决定,就这么办吧。
也许……她真的该给彼此一个机会。
“容儿,我不会让你失望。”他喜欢她信任他的态度。
一抹如春风般的笑容渗入她的心坎,轻轻搅乱她的理智。
虽然不认同他爱上她的烂理由,可若她真的曾经喜欢过他,他难得的笑容必是原因之一——轻勾着唇角,眉眼微弯,笑意渗入眼底,瞬间抓住了她全部的注意,目光似是冻住,再也移不开。
“怎么?看我看得痴迷了吗?若你想对我做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反抗的,容儿。”他的调侃惊得易琴瑟立刻回神,连忙转头,可惜脸颊依旧不争气的红了。
“少、少胡说了,这簿子以后就交给你,遇上问题一定要跟我说。我们回去吧。”哎呀,她怎么会盯着他看盯到出神了,真是糟糕。
“遵命。”
就在两人离开绣坊后,躲在转角偷看的绣娘们开始交换意见──
“二小姐对裴管事的态度很不一样,肯定也是有些喜欢他的。”
“倘若二小姐这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这五年还怕没有机会吗?”
虽然刚才没听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可从他们靠得如此近来看,要说两人真无一点关系,恐怕不会有人相信。
改革派愈来愈有信心。
保守派依然老神在在。
两方对峙,没有一方肯认输,最后决定用个最公平的办法来解决这个争执。
“那就来赌吧,看看最后是谁说中。赌金每回以一两为上限,每日都可变换选择亦可加码,如何?”
众人左看看,右瞧瞧,个个信心满满,异口同声道:“好!”
赌就赌,谁怕谁!
易琴瑟回到易府,便看见小霜手上端着盘子,笑意盈盈地等在前厅。
“二小姐,快点来尝尝。”
小霜拿起第一只杯子让易琴瑟尝,她喝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小霜再将第二只杯子递给她,她喝完同样没有反应,看得小霜很失望。
易琴瑟则是笑笑地安慰,“傻丫头,你当真为了这种事忙啊?我不是叫你别放在心上了吗?即使一辈子喝不到,我也无所谓。”
“可是人家不想让您失望啊。”跟了二小姐五年,她一直很喜欢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姐,所以才想尽办法想让她开心,可惜每回都失败。
“傻丫头,你这个有心我已经很高兴了,以后别再为我的事情忙碌了,知道吗?裴管事,那本簿子就请你花点时间看看,有问题再跟我说,我先回房了。”
见易琴瑟转身回房,小霜失望地捧着两只空杯子欲离开,但裴成云却喊住她。
“小霜,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有次我陪二小姐上街买东西,一旁有人在卖凉水,那天天气很热,二小姐便让我去买两碗凉水来喝,但二小姐喝了一口便说她突然很想喝一种东西,我就问是什么,二小姐却愣了好半晌,然后说她忘了,我看二小姐一脸落寞,便想说由我来找,看能不能找到二小姐喜欢喝的,可是这五年下来,我试过了不少东西,热的冷的、咸的苦的、酸的辣的,什么味道都试过了,却依然没能让二小姐喝到她最想喝的东西,说来真惭愧。对了,裴管事,你是二小姐的夫婿,我想你一定清楚二小姐想喝什么啰?”小霜堆满期盼的眼神直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出一个东西来让她满足二小姐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