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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它们一点都不欺人,也不调皮,只要你愿意跟它们玩。”她对柯石说。

  拓跋圭嫉妒地看著在她怀里扭动的小动物。“你就好好跟它们玩吧,因为很快地你就不再属于它们。”

  说完,他翻身上马,往王宫奔去,两名卫士紧随他身后。

  若儿注视著他远去的背影,徒劳地发现,自己不愿成为他的女人的话,似乎并没有进入他的耳朵。

  唉,该怎么说服他呢?

  她轻扯小羊羔的耳朵,可是小羊羔只是伸出短小的舌头舔舔她的手。

  你是什么意思?安慰我吗?若儿轻笑。也好,随他想如何安置她,只要能让她经常见到他,让汍婆陪著她,到哪里去她都行。

  她将羊羔放下,看著它欢快地奔向母羊,心情很愉快。

  蓝天、白云、青草地,羊儿在欢闹,马儿在奔跑,多么和谐美丽的画面啊!

  可就在此时,一股寒流猛地窜过若儿心头,眼前出现一幅模糊不清、阴郁灰暗的画面。她惊骇地瞪大双眼,集中精神想看清楚,可鼻间竟嗅到带有腐烂气息的异味,而那画面也迅速地消失了。

  那是什么?灾难的预警吗?瞪著空茫的前方,她惊讶地自问。

  每逢大难前,她总有类似的感应,可这次最突兀,甚至让她罕见地手脚冰凉。

  怀著不安的心情,若儿颦眉分析:这个预警应该不是针对自己,因为她和汍婆都是平凡人,而她目前并没有明显的敌人!

  排除了她和汍婆的危机,她思考的重点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最关心的人身上。

  难道是针对王上的?她颦眉细思,王上的即位大典已经举行,血统之争也圆满解决,目前是最平静的时候,不该这么快就出现危机才对。

  然而,这绝对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感应,她十分清楚。可是它代表著什么呢?如果这是一个针对王上的预警,那么他如今最大的危机是什么?

  逃亡、复国、即位、成亲……

  王上的重要经历在她脑海里依序排开,当“成亲”这个字眼出现时,她的思绪顿住了,那些目前仍居住在宫内──十位王上的妃嫔候选人顿时出现在若儿眼前。

  呃,她怎么忘了,如今王上最重要的事自然是册封嫔妃,举行婚典和迁都。

  难道刚才老天给她的预警,与王上的这件大事有关?

  她回想著模糊的画面,那上面好像有个似山洞又似低檐小屋的地方,那种环境不应该与王上风光无限的婚典有关!

  还有气味!那股寒冷和腐烂的气息再次环绕著她,若儿不禁微微一颤。

  也许那个画面就是要警告她,王上的后宫如同令人窒息的山洞或低矮的房舍,如果她听从他的安排,成为他的女人的话,那么她将坠入冰冷与黑暗中……

  不!我不能随他安排。

  她对自己这么说,相信自己找到了画面所要显示的真正危机。

  是的,她要跟王上说,求他放过自己,就让她永远做他的牧羊女。

  主意已定,若儿心里有些安定,也有些伤心。她喜欢王上,渴望与他长相守,可是如果要跟他的后宫妃嫔分享他的爱的话,她绝对不愿意。

  看看日头,汍婆很快就会给她送饭来,她得赶紧整理好思绪,不能让乳娘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算以后没有了王上的爱,她还有汍婆的爱,这是任谁也抢不走的感情。

  她振作精神,摇动牧羊鞭,召唤羊群移向更好的草场……

  无论是刚离去、志得意满的拓跋圭,还是满腹心事、内心充满忧伤的王若儿,都因为太专注于个人的情感世界,而没有注意到马场边的角楼上,有两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正透过箭孔注视著他们。

  “你没说错,那小子果真与她有一腿!”

  五官已恢复俊美,但残留数道伤痕的拓跋窟咄,语气中充满挫败和妒嫉地痛骂道:“毒药都除不掉他,我还以为是那两个影子似的侍卫在帮他,如今看来,竟是妖精相助,可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呢?”

  “属下是听王叔说在牧羊女处看到王上后,才注意他俩的。据了解,他们相识于王上即位大典的那一日。”谋士冯羌在他身后说。

  “想不到他们早有勾结。”拓跋窟咄摸摸脸上的疤痕,想起不久前在羊舍,拓跋圭不仅坏了他的好事,还将他揍得半死,不由得阴沉又沮丧地说:“该死!有她的妖术相助,我还有什么指望?”

  “那要看怎么做。”

  “此话怎讲?”

  “小小妖女还不好对付吗?只要王叔狠下心,于桓他们自会结束她。”

  一听到那几个人的名字,拓跋窟咄的怒气更盛。他一拳打在墙壁上。“不要提他们,一群笨蛋,连杀个人都杀不死,要他们何用?”

  “他们并不笨,只是被妖法束缚。”冯羌语带双关地安抚他。“活著的魅眼妖精也许难以对抗,但断了气的妖精是无法作乱的。”

  听他这么说,拓跋窟咄的怒气敛去,他若有所思地注视著他的谋士。“怎么回事,你今天似乎对我的女巫很感兴趣?”

  冯羌眼皮眨也不眨地说:“没错,因为我昨夜才真正意识到这女人的危险!”

  拓跋窟咄用一个简单的手势要他继续说下去。

  冯羌似有犹豫,但还是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五年多了,那双魅眼除了给草原带来更多的羊羔外,带给王叔的只有耻辱和伤害。”

  见拓跋窟咄脸色遽变,他略微顿了顿,但也只是转开目光,仍继续劝道:“放手吧,那妖精是不会被王叔驯服的!这次若非有她相助,管迁绝对死定了,他们也不可能找到证人,那么王位如今已经属于王叔。”

  他的话实在不中听,可却是拓跋窟咄无法否认的事实,因此他愤懑不平地问:“你想怎么做?如果杀了她,那小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如今他王位稳定,又有最强的军队,我们能与他正面冲突吗?”

  “不,他如今气势如虹,绝对不能跟他正面冲突。但可暗中剪除他的羽翼,让他失去飞翔能力。”冯羌靠近他,阴毒地说:“只要王叔同意,属下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先除掉那个妖精。”

  “怎么做?”放弃美人虽然很不舍,但拓跋窟咄明白他的话是对的,为了长远的利益著想,他必须放弃那个他越来越没信心将其驯服的牧羊女。

  “难道王叔忘了宫内正有十把锋利的双面刀?”

  “你是说……她们?”拓跋窟咄眼里迸射出嗜血的光。这真是个好主意,这样既可让那个害惨了他的妖精吃足苦头,还能在那小子的后宫煽风点火,没准还能让火烧掉整个王宫,那他不就可以坐享其成吗?

  “对,就是她们,只要机会把握得宜,就能杀人不见血。”

  “走,回去详谈。”他招呼著臭味相投的谋士,匆匆离开角楼。

  权力欲望膨胀,令拓跋窟咄勇气倍增,他决心孤注一掷,为夺取王位而战……

  ***

  第6章(2)

  由于顺利解决了血统之争,化解一场危机,拓跋圭信心大增,全然没有意识到危机正一步步接近他和他心爱的女人。

  若儿虽然得到了示警,但她将不祥的讯号理解成王上后宫间的勾心斗角,丝毫没有想到,那是另外一场权力的较量,因此疏忽了占卜和反省。

  数日后,眼看太阳渐渐西沉,她如同往日般召唤吃饱、玩够的羊儿,发觉少了几只,四处寻找,才发现它们都在靠山脚的深草区内。

  “捣蛋鬼,你们耳朵聋了吗?”连唤几声都不见羊儿回应。

  风中她嗅到一丝血腥味,于是她急忙跑过去,却在看到躺在地上的羊儿瞬间,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六、七只羊倒卧在血泊中,在夕阳下发出暗红色的光。

  她将手放在微温的羊身上,集中精神,感应它们遇难的过程。

  然而一股力量突然从身后袭来,来不及反应,一个面目狰狞的陌生男人扑来,将她脸朝下压倒在地,那人一身蛮力,丝毫不容她反抗地将一团带著血腥味的布塞进她嘴里,堵住了她的呼救声。

  紧接著,一块毛毡包裹住她,她的眼前一片黑暗,除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毛毡上的异味,她感觉到了冰冷和恐惧。

  这感觉让若儿顿时想起了早先看过的模糊画面,和感觉到的腐烂气味……

  她恍然大悟,原来那幅画面传递的是这个危机信息,并不是王上的后宫!

  ***

  拓跋圭近来非常忙碌,坐稳王位并获得更多的信任与尊敬后,他立刻著手引领部落联盟向国家制转变。

  短短一个月内,除了暂时无法改变的四部大人、八大宗亲的联盟体制外,他增设外官系统,将他信任的有为人士纳入其中,让他们各尽所能,各展长才。

  同时,拓跋圭不忘褒奖支持他复国的贵族和各小部落首领,就连他讨厌的拓跋窟咄也被授予了刑狱官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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