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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她永远要不够。

  “确定?”他含住她的耳垂。“我以为我的魅力比钞票大,只要看见我,你连‘钱’要怎么写都不知道,看来我太高估自己了。”

  “钞票怎么跟你比?我赚钱就是想送你生日礼物,否则我何必这么辛苦?”她伸长手臂搂住他的脖子。

  周凛笑著吻了吻她的唇。“买什么礼物?你找一条缎带绑在自己身上,将你送给我就够了。”

  她回吻他一下,然后转向下巴,来到凸起的喉结,来回地舔吻。

  他忍不住吞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让她吻得更欢。

  “不行的,凛。”她微喘,“我总要帮你买一条丁字裤,这样我生日的时候才能要求你跳猛男舞当作我的生日礼物啊!”

  “我年纪似乎大了点,不适合跳猛男舞了。”

  “放心,不管你几岁,在我眼里,你都是最棒的。”忽然,她手表的闹铃响起来。要起床了,不然上班会迟到。

  可还是舍不得他。她在他怀里赖了一会儿,弄绉了他的西装和衬衫,然后笑著跳下床。

  “恶作剧吗?”他把她抓回来,按在床上,热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我投降、我投降……”救命啊,她没气了。

  他放开她,她赶紧起床,冲进洗手间。

  他看了眼自己绉巴巴的衣服,眼眸含情地笑了起来。

  时间会冲淡情侣间的热情,但有一种爱却会随著相处日深而浓郁,比如,他和越汶嫱。

  他走到洗手间,身子倚著门框,看她刷牙洗脸。

  他一伸手就可以碰触到她,这种感觉好幸福。

  *

  星期天,越汶嫱又到总统府前静坐,抗议继承法的不公。

  有两个记者过来采访,但更多人习以为常地从她面前走过。这女孩常常在这里,路人们已经很习惯了。

  太阳有点大,她从背包里摸出一个水壶,往嘴里灌水。

  “没了……”她翻转水壶,晃了两下,一滴水落入尘地里。

  “姊姊,给你。”一瓶矿泉水从后头递过来。

  越汶嫱讶异地转身,看到周清清,还有笑得如清风明月的周凛。

  她接过水,扭开盖子,灌了一大口,真舒服。

  她唇角大大地往上牵。“你们怎么来了?”

  周凛笑著走到她右手边坐下,清清就故意坐她左手边。清清讨厌周凛,三十余年不改变。

  “我的演讲提前结束,就来看看你。”他今天也有集会,说了“父债子偿”、“贫苦世袭”的坏处,希望大家支持继承法的修正。

  为了越汶嫱,他几乎成了修法案的代言人。杨秘书曾经说过,如果他把集会和帮助受害者打官司的钱省下来,早就可以还清越汶嫱的债务,不知道他们在固执什么,竟然妄想替所有莫名背负债务的人讨公道。

  周凛也曾经有过那个念头,但随著时间过去,他越来越觉得越汶嫱是对的。她没借钱,债务就不该由她承担,那样不公平。

  况且这几年下来,继承法逐渐完善,他和越汶嫱的努力是有回报的。

  他期望有一天,继承法能真正地公正和平等,用它来证明他和越汶嫱永远不变的爱情。

  “那也不要把清清带来啊!这里热死了。”越汶嫱白他一眼,摘下头上的遮阳帽,放在清清头上。“清清,让凛陪你找个咖啡厅坐好不好?”

  “不要,清清要跟姊姊一起。”清清靠著越汶嫱的肩膀,拉紧她的手。“叫坏人走开。”

  “唉。”越汶嫱叹口气。“清清,姊姊好奇很久了,你为什么讨厌凛?他欺负过你吗?”

  一个问题让周凛和清清同时呆住。

  “我没欺负过你吧?”至少在周凛的脑海里,没有那个记忆。

  清清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有一句:“清清讨厌坏人。”

  毫无理由的厌恶。越汶嫱也只能叹息以对。

  “喜欢也好、讨厌也罢,我们都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还想那些做什么?”周凛拍著越汶嫱的肩,安慰她。

  “也对。”越汶嫱瞄一眼手表,三点半了。她原本打算坐到下午五点,差一个半小时,算了,她舍不得清清晒太久。“我们去喝点饮料。”

  “好哇!”清清拍手欢呼。

  周凛先站起来,再去扶越汶墙。她又窝进他怀里,例行每次见到他都要做的动作,吸取他身上迷人的味道。

  清清也学越汶嫱的行为,不过她窝的是越汶嫱的胸膛。

  “啊,清清,别……呵呵呵……”越汶嫱怕痒,清清一来,要不是有周凛撑著,她和清清一定跌个四脚朝天。

  “姊姊好香。”清清说。

  越汶嫱愣了一下,抬眼望向周凛,瞧见他眼里同样的错愕。

  周凛放声大笑。“清清吃了你太多口水,把你的坏习惯学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让她吃口水了!”她的口水都是给他吃的好不好?

  “也对。”尤其她激情热吻的时候,他常常一碰就情欲勃发。“晚上再让我吃一点吧!”

  她抬脚,本来要重重踢他一下的,又舍不得,结果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越小姐。”一个声音打破了他们甜蜜的氛围。

  越汶嫱的表情立刻正经起来,她离开周凛的怀抱,再扶周清清站好,转过身去,跟来人打招呼。

  “李先生。”这是一个自由记者,自从越汶嫱规律性地到总统府静坐、写陈情信,李先生就常来采访她,把她的故事写成一个系列报导,很受欢迎。

  这让越汶嫱的抗争得到多数人的赞同,甚至还有热心人士发动一人一封信给总统,支持继承法修改。

  越汶嫱深吸口气,五官肃凝,没有刚才的可亲,变成一种端庄、慈和的姿态。

  周清清不喜欢越汶嫱这种表情,很疏远,不像她亲爱的姊姊,像家里神桌上供的观音菩萨。菩萨很好,帮助人,大家都喜欢,但距离很遥远。

  周凛靠近清清,很小声地说了句:“一会儿就恢复了。”

  其实,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越汶嫱的佛像脸是装的,她本人很亲切,有一点小无赖,又爱钱,性子满可爱的,会装成那样是十八岁家变以后,自己的保护色。

  但大家都不讨厌她这种伪装,还很喜欢跟变脸的她聊天,那种感觉就像惶惶不安的时候,进庙里,向菩萨诉说心里的痛楚。供桌上的神像不会有所回应,但越汶嫱会,尽管只是几句安慰的话,也能让人心安。

  “越小姐,我们都知道彰化地方法院做出了新判决,未成年继承债务者,得于二十岁成年后办理抛弃继承。这已经能够解决多数问题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静坐?”李先生一边问,一边做记录。

  “彰化地院的判决是基于保护儿童,但幼时继承债务,又已过二十岁的怎么办?动辄几百、上千万的债务,也许有人赚一辈子都还不清。”越汶嫱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所以越小姐这次的诉求是溯及既往?”

  “是的。”越汶嫱点头。“同时我们希望法院、银行甚至各大机关在催讨债务时,能先发函通知当事者,而不是直接冻结债务人银行帐户的资产。”

  “但事先通知岂不是给债务人一个事先脱产的机会?”

  “也许有人会事先脱产,可愿意协商的还是有。再说宪法保障人民的财产权,而现在这种扣押房子、冻结财产的行为,却是违反宪法的。”

  越汶嫱和李先生越谈越投机,不知不觉,竟聊了半个小时,而且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清清等得不耐烦,嘴一瘪,几乎要哭了。

  周凛赶紧插嘴。“两位,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越汶嫱这才注意到清清的不对劲,忙道:“不好意思,李先生,我们家清清累了,我们找间咖啡厅坐下来谈如何?”

  “没问题。”李先生说著,又看向周凛。“不知道周先生能不能也让我做个访问?你现在已经成了继承法修正案的代言人,很多读者对你有兴趣。”

  “当然。”周凛点头。“我们走吧!”他领著李先生走在前头。

  越汶嫱在后面扶著清清。有姊姊陪,清清也不想哭了,亲亲热热地腻著越汶嫱。

  “姊姊,我想吃冰淇淋。”她小声说。

  “好。”越汶嫱摸摸她的头。

  越汶嫱虽然与周凛同居了,但在未抛弃债务之前,她不想结婚,也不敢生孩子。清清虽然年纪比她大,但个性天真单纯,她常常忍不住就把清清当成自己的孩子。

  *

  第10章(2)

  三年后 西元2010年

  越汶嫱躲在洗手间里,看著验孕棒,想大哭,又想大叫。

  这个世界果然没有百分之百的避孕法。

  她怀孕了。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她跟周凛同居多年,恩爱了不知多少次,过去没怀孕,那是幸运,现在,是理所当然。

  但是继承法修正案还没通过,她跟周凛也还没结婚,生了孩子,那叫什么?私生子。

  唉唉唉,怎么办?

  “小汶,你准备好了没?”周凛正在敲洗手间的门。“八点半了,你动作不快点,上班就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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