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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间,赵蝶衣只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他用力一推,她惊呼一声,再次失足跌落树枝,这一次在跌落时她的身体翻转,面庞朝上,依稀看到树梢上一双笑吟吟的眸子,俊逸清亮得如暗夜宝石。

  随即好像有光影在眼前一晃,但她的大脑一阵晕眩,全身麻麻的,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听到有人叫她,赵蝶衣缓缓张开眼,身上那阵软麻的感觉依稀还在,但身上被盖着一层厚厚的棉被。

  她轻轻呻吟了一声,想坐起来,发现枕边是自己的如云秀发,原来不知何时,她的头发已被解开,好像平日睡眠时的样子。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她并没有逃,而是作了个梦?不对!她分明感觉到棉被下自己还穿着整齐的衣服,随手悄悄一摸,果然还是那套宫女裙。

  在她身边叫她的人是春兰,一副释然的表情。「公主殿下,陛下已经来问过好几次了,请公主去送一下东辽太子。」

  「怎么?他要走了吗?」她的心头涌起诧异的狂喜。

  「据说是他国内有要事要他回去处理,所以……陛下他……」春兰又开始嗫嚅起来。

  「父皇想怎样?」心头的狂喜被更深的担忧取代,看来事情的真相远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幸福。

  「陛下他……希望公主殿下能……」春兰咽了口口水,很艰难地说:「能先和东辽太子有一个小的行礼仪式,就算是对方的人了,过几天再启程前往东辽。」

  赵蝶衣柳眉倒竖,不顾自己本应该遮掩的宫女裙,推被而起。

  春兰虽有应对她发怒的准备,但是看到公主居然穿着自己的衣服,也不禁吓得张大嘴巴。

  「公、公主殿下,妳怎么……」

  赵蝶衣的美颜早已是一阵青一阵白,双手紧紧互握,心头百感交集。无意间,她忽然觉得袖子中多了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摸,居然拿出来一个小瓶子,瓶子上还裹着一张纸条,用红色的细绳绑好,那细绳分明是她昨晚的头绳。

  她疑惑地将那纸条拆下,只见上面写着──

  此乃腐骨穿肠的毒药,服下之后百愁皆无,可往西方极乐世界,公主可敢一试?

  虽然没有落款,她也猜得出写纸条的人是谁。

  欧阳雨轩,他留下这纸条和毒药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才说,如果她逃了,无异于亲手点燃战火,将面临百姓的谴责。死,不也是逃避的一种?她不由得站在原地踌躇许久。

  春兰不安地催促,「公主殿下,陛下还在等着……」

  嫁人是生不如死,不嫁人是求生不得,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错过了昨晚逃跑的最佳时机,她其实已是走投无路。

  罢了,天下人都需要她嫁,她就当众嫁了吧!

  将那个小瓶重新攥进手里,她说了声,「替我更衣。」

  宫内虽然人人都瞧不起野公主赵蝶衣,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貌。当赵蝶衣身着耀眼的金紫色来到金殿之上时,所有人都眼前一亮,满室生辉。

  「儿臣参见父皇。」她盈盈下拜,连身姿语调都与平常截然不同。

  赵阐远吃惊于她的转变,却又惊喜于她的转变,亲自走下宝座将她扶起。「蝶衣今天真是令父皇刮目相看啊。」

  「闻说东辽太子要走,儿臣特来相送,因为要更衣沐浴、梳洗装扮,所以来迟了,请父皇恕罪。」她嫣然一笑,秋波流转,望向坐在宝座下手方的东辽太子。

  只见他虎目灼灼地投在她的身上,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色欲张狂,只是很认真地打量着她,然后依旧露出那口难得洁白的牙齿,笑道:「期期卡卡,米亚拉鲁……」

  又来了,这听不懂的熊语。

  赵蝶衣暗自皱眉,脸上却保持微笑。

  翻译官立即代为转达,「太子殿下说,公主这个样子是与昨天判若两人,也很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多谢太子谬赞。」

  她的如花笑脸,忽然让赵阐远心中有些不安。为何一夜之间她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是她认命了吗?可是为什么在她的眼中,还闪烁着让他不安的光芒?

  赵蝶衣在此时看向他。「父皇,今日既然是我与东辽太子的定亲之日,是否该和太子殿下交换些信物?」

  「当然。」赵阐远一摆手,命人托来一个金盘子,盘子上是一个精雕细刻的匣子。「这是我天雀国的金爵,蝶衣,妳把它亲手送给太子殿下吧。」

  金爵,是天雀国在重大仪式上才会用到的饮酒用具,送给东辽太子这样嗜酒肉如命的人,的确是很匹配。

  她悠悠一笑,从匣中捧出那尊金灿灿的金爵,笑道:「父皇真是小气,既然送了金爵,为何不将我金雀国最独一无二的佳酿『雀翎』也一并注满杯中,好让儿臣送太子这一程呢?」

  「说的是。」赵阐远点点头,命人抬来了美酒。

  酒封刚揭,大堂中立刻酒香四溢,那东辽太子不禁喜动颜色,手舞足蹈地恨不得立刻一饮而尽。

  赵蝶衣十指纤纤,捧着那尊酒来到他的面前。「太子殿下远道而来,蝶衣无以为敬,这一杯薄酒,就算是我为前日的不敬而道歉吧,请太子不要和蝶衣计较才好。」

  东辽太子根本没听翻译官翻译她的话,拿过杯子就将酒一口喝干,还不停地啧啧赞叹,「哈玛米亚!哈玛米亚!」

  翻译官笑道:「公主见谅,我们太子就是这个脾气,眼睛里如果看到酒,就再也顾不得别的了。他说这酒很好喝。」

  「本宫怎么会介意呢?」赵蝶衣的嘴角依然挂着笑,回头望了眼赵阐远,「父皇,如果儿臣也喝一杯酒,是不是就算是定亲酒了呢?」

  「哦,当然,当然。」他心中的不安之情越来越重,到底是为什么呢?

  赵蝶衣的手指在袖中轻轻拨开了那个小瓶子上的瓶塞,一扬手,叫太监也端来一个空的金爵,斟满了一杯酒,左手长袖一摆,在谁都没有看清之时,她已将那瓶据说是腐骨穿肠的毒药放入了杯中。

  「这一杯酒是敬给父皇,敬给东辽太子,也是敬给我自己的。」她的目光扫视四周,这一刻,她的傲然与犀利震慑全场。

  「无论你们在座的人曾经多讨厌我,憎恨我,从今以后,你们可以为自己庆幸了,因为你们再也毋需为我烦恼。但是,你们又该更加的烦恼,因为从今日之后,你们每个人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她的笑声如铃,袖口飘扬,将金爵之酒顺喉而下。

  她的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惊讶失色,人人都听出她的语气不善,话中别有深意,却不知道她到底意有何指。

  「蝶衣,妳又任性什么……」赵阐远起身想喝止女儿的胡言乱语。

  突然间,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嘴角含笑,身体笔直而僵硬地向后栽倒。

  虽然有太监及时冲过去扶住,但是她的脸色已经由红润转为苍白。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在惊呼,赵阐远更是连声喊道:「快传太医!传太医!」

  赵蝶衣的意识还在,她的心中荡起几分得意。原来她的死亡可以让这么多人恐惧,原来……她的存在并非全无意义。

  不过,从今以后,野公主赵蝶衣只是人们的传说了吧?或者,当东辽为此事震怒,与天雀国开战之时,她会成为令两国百姓咬牙切齿的罪魁祸首。

  但那又如何?反正她死了,再多的唾骂和憎恨都与她无关,无关了……

  欧阳雨轩,你想不到我会真的喝下这毒药吧?可惜不能当面谢你,原来死亡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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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语……花香?

  这是赵蝶衣再度醒来时,徘徊在意识左右的感触。

  她为什么好像听到了鸟儿的歌唱声,还闻到了阵阵花香?难道像她这样的人不该入阴曹地府,接受判官、阎罗的审判,下十八层地狱,而是可以到天宫之上,位列仙班?

  或许她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坏?

  「还不肯醒吗,公主殿下?妳真的要睡到太阳落山?」戏谑之语忽然破坏了周围美好的幻境,这声音不像是天宫传来的,听来还有几分耳熟。

  她努力展开自己混沌不清的视线,看清周围的一切,触目所及的是一张让她不由得为之惊艳的脸。

  他的眉太过秀逸,鼻梁太过俊挺,嘴唇太过精致,脸形太过优雅,眼睛太过清澈。穷她所知竟不知该怎样形容眼前的这个男人,乍一见到还以为是画中之人。或许古人说的什么潘安再世、宋玉重生,便该是如此?

  「欧阳雨轩?」她脱口而出这个名字,甚至不需经过任何思量,因为她本已认出他的声音,而他唇角那抹可恶的笑容,更是与她昨夜想象的一模一样。

  最重要的是,只有这样的容貌,才配得上以前她所听到的那些关于他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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