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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什么?你干么替我着急?」白幔无所谓地反嗤。

  「良家妇女直闯青楼,就算在民风开放的龙呈皇朝里,这仍属惊世骇俗之事,妳可要严肃一点。」

  「我早就进去过青楼了,虽说当时是男装打扮,但进去过就是进去过,没啥好遮掩找理由的。本公子向来只在乎成果,不会去理会表面的流言流语。」她无所谓。

  东方及顿了下,而后笑了,眸底尽是对她的欣赏。她的反应总能牵制住他的心灵,此刻又证明了一次。「我也记得妳说过,妳对嫁人、找婆家一事并不在意,所以闯进青楼妓院是没啥大不了的。」她本就特别,但他仍想逗逗她。

  「少跟我说废话,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你的美人儿吗?我就好好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她催促道。

  「好啊,只是在见到凤雅后,妳可不要捧醋狂饮哟!」他笑道。

  「你……你……你少胡言乱语了!」白幔气炸,整张俏脸通红,不过她腰杆子仍挺得笔直,绝不承认她吃醋。

  「进去之后就知道我有没有胡言乱语了。」东方及窃笑道。

  白幔扭头不看他,直冲向大门,只是在门前却停下脚步来,道:「门还没开,怎么进去?」

  「我有凤姑娘的牌子,进出方便得很。」东方及唤来顾门小厮,给看令牌。

  白幔的脸色瞬间铁青,咬牙迸话道:「『美人楼』还奉送你通行无阻的牌子?」这不就意味着东方及与凤雅的交情已到了水乳交融的程度,也证明了东方及是贵客身分吗?呿,果然是风流人物!

  「走吧。」他道。

  白幔恨恨地跟着。

  而排队的嫖客则是又惊又妒,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持令牌直闯「美人楼」!

  富丽堂皇的「美人楼」曾经被她大闹过一回,而且那一次的风波还让头牌花魁香微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影响似乎不长,在「美人楼」立即补上「新鲜美人」后,客人就又纷纷回笼了。男人嘛,怎么忍得住色欲的引诱?「美人楼」少了个花魁,就补上新花魁,当然可以继续生存下去啦!

  东方及带着白幔往凤雅所居住的「凤阁」而去,虽然有几位奴工惊诧地瞅着他俩瞧,却也不敢出声或阻拦。规矩里,「美人楼」内的头牌姑娘都拥有一只令牌,用来赐给最重要的恩客,换言之,持牌者就是「美人楼」最重要的贵客,谁都怠慢不得。

  「能直闯『凤阁』是不是很威风?」东方及得意洋洋地对她道。

  「是,你很厉害,非常厉害!」白幔表情阴森,露出贝齿,想张口咬这头种猪。

  「进去吧。」东方及熟门熟路地进了花园,绕过回廊,推开门扉,跨过门槛,雅致的赐宴厅已传来茶叶清香。

  「你迟了半刻钟呢!」一道略带沙哑风情的嗓音传出,倒好茶的凤雅转身迎客。

  白幔看着凤雅。美,不是柔弱的美,眉宇间所散发的英气有股极特别的气韵,初见的瞬间,白幔总觉得她像极巾帼英雄,是不容被忽视的女子,难怪东方及不管她是青楼女子,执意与她往来。

  「跟她吵吵闹闹了一下,所以耽搁了点时间。」东方及指了指白幔。

  凤雅盈盈一笑,回身也将白幔打量过一遍。「就是她呀!」

  「什么叫做『就是她呀』?」白幔突然怒气冲冲地问。

  「你是白公子……喔,不,妳是白蔓姑娘才对。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凤雅不卑不亢地说道。

  白幔震惊地道:「妳知道我的身分,也知道白公子跟白姑娘是同一个人?」

  「是。」她应。

  「是东方及跟妳说的?」

  「嗯,他把妳的身世以及扮男装的事迹都告诉我了,所以我对妳充满好奇,也想见妳,而东方公子昨夜捎来讯息说要让我如愿,我可是满心期待呢!」她承认。

  白幔的心倏地沈至谷底,看来东方及对她很坦白,这也再一次证明了这两人交情极深。她倏地看向东方及,道:「你连我是男是女的重要秘密都向凤雅做了报告,可见得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极为崇高,既然这么看重她,为何不快快替她赎身,将她带离青楼妓院,幸福地双宿双飞?」

  东方及耸肩,回道:「凤雅不愿意离开『美人楼』。」

  「哪有这种事?这地方是妓院耶,是迎来送往的是非之所,凤雅怎会不想离──」

  凤雅打断她的话,道:「不是他不帮我,而是我自个儿喜欢『美人楼』。」

  「听到了吧?」东方及得意地道。

  居然同表心迹,还眉来眼去!白幔脸色铁青,道:「两位应答唱和得真妙,真是心灵相通啊!看来是我多事了。」

  东方及点头,道:「我跟凤雅是颇为契合的。」

  闻言,白幔差点呕血。像他这样的男人,她为何会这么在意,而且还放任他危害其他女子?

  「啊,我想到了,你不为凤雅赎身只是为了继续玩露水姻缘的游戏对吧?」白幔心念一转,故意说他坏话,要让凤雅看清楚东方及的为人,赶紧收心。「凤雅,妳可要睁大眼睛呀!他不愿意替妳赎身是不想许下承诺,东方及只喜欢游戏人间,玩露水姻缘的!」

  「东方公子是这种人吗?」凤雅瞠目结舌。

  「他是这种人!」白幔踩踏他。

  怔怔然地瞧着白幔充满妒忌的夫情,凤推突然有点懂得东方及为何要带她来见自己了。

  凤雅幽幽道:「我不在乎能不能赎身,况且我在『美人楼』活得很自在,谢谢妳为我打抱不平。」先前听闻过白幔的作风,当时就觉得白公子行事特别,而后,因香微之乱,她也曾经远远瞧见过白幔,对他的性格印象深刻,再之后,又从东方及口中得知白幔竟是女子时,她已确定白幔独树一帜的性格会是迷人的,今日得见,总算可以理解东方及无法放开她的原因。

  对于凤雅不为所动的态度,白幔懊恼极了。「我还是想敬告凤雅姑娘,妳真的要小心这只采花贼,不要被骗了!」她再次强调,纤纤食指指向东方及的鼻子。

  凤雅忍不住摀嘴偷笑,道:「采花贼?妳说东方公子是采花贼?他为了妳总是往我这里来,而妳居然扣他一个采花贼的名号?呵呵呵……」真是有趣。

  闻言,白幔怒火迸射。「他来寻花问柳关我何事?为何要将我跟他扯在一起?一个来青楼嫖妓玩乐的男人,怎么会是为了我?」她叫道。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人发现她心里有多么慌张!她自小就害怕被丢弃的感觉,所以才会担心被东方及给困住,才会想要抗拒他,岂料……总是不成功。

  「呀!」凤雅忽然轻叫,回首对东方及道:「东方公子,原来你今儿个特意把白蔓姑娘请来见我,就是要欣赏她的妒意啊?」

  「啥?」白幔错愕地道:「妳说什么?什么我的妒意?我像个妒妇吗?我会妒忌吗?」

  「对啊,白幔的个性霸道又强悍,不会妒忌的。」东方及不以为然地接口道。

  「对对对,我不可能妒忌,我也不容许自己妒忌!我是小白公子耶,我才不会把东方及看得这么重要!我是小白公子耶,我怎么可能闹出情爱纠葛的笑话来?我怎么可能会妒忌凤雅?我怎么可能跟东方及有情爱纠葛?我怎么可能在乎什么?怎么可能……」白幔嘴硬地强调自己的不在意,心窝却泛出一阵又一阵的酸楚。

  自从她懂事之后,她就特立独行,她想跳脱女子的宿命,她不去爱男人,她也不想嫁人,她扮男装,她将情爱紧紧锁住。只是……东方及一出现,心锁竟被轻易挑开来了。东方及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推入情爱的深渊里,让她突然会妒、会气、会恼、会与别的女子做比评。

  凤雅看着白幔乍青乍红的脸色,慢慢回眸掩去瞳孔里的落寞情绪。她与东方及认识两年,早已熟悉他的性情,看他使用阴谋诡计逼迫个性强悍的白幔表露心迹,就代表着他对白幔的在乎。

  「人总有无法掌握的东西。」凤雅抬眼,看着惊慌失措的白幔,道:「妳不可能样样顾得周全,像心,就是掌控不住的。」残存的期待该捻熄了,她早知道结果啊,如果能相守,初见面之时就会是天雷勾动地火的两心纠缠了,但并没有,而且与他相处两年,他一直严守分际,将距离定在好友之情。

  此时此刻,他拿她当引子,激出白幔的感情,答案更是清楚了。既然她不会有机会,只好抽离,绝不能妄想,否则将会伤人自伤。

  「什么……什么无法掌握?妳是什么意思?」白幔呆滞地看着凤雅,脑子乱糟糟的。她方才是在感叹吗?为什么要感叹?她明明是胜利者呀!

  「凤雅是要妳坦然面对现实。」东方及看着白幔悲愤的神情,心情却愉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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