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句话我也说了啊!可是妳不信,妳不信我能怎么办?」冤枉啊!大人,现在是在算民国哪一年的帐?要他背黑锅,也不能这样乱砸吧!
「说得那么勉强、那么心不甘情不愿,谁会相信?反正是我笨,像你这样的烂人早该抓去关了,我却还──」
「还怎样?」他悬着一颗心,紧张地等着她的下文。
她说不出口,抡起秀拳就往他肩窝搥,搥他的可恶,搥他硬要将她逼至绝路。
「别打了,妳手会痛的。」他包住她的拳头,将她搂进怀里。「如果妳不哭,我就告诉妳我的真心话。」
「你根本没有心……」
「好、好,我没心没肝,全都被狗啃了……」他想笑,这女人撒野起来也够呛的,就是不给他机会解释。不过,现在情势出现大逆转,只要她不嫁人,他有的是机会解释。
「狗才不想啃……」
「对,狗只闻了闻,就吐了一口口水,不屑地跑掉了……」他轻拍她的肩,轻声哄她,能再这样抱着她,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边哄,边乘机偷闻她的发香,偷亲她的额头、脸颊,已经放弃要她别哭的念头了,就让她发泄吧!平常,她也绷得太紧了。
「只想着我有没有怀你的孩子,就不管我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你这个人真是坏到极点了……」
「是啊……没见过像我这么坏的男人,应该抓去浸猪笼,要不就绣个红A在胸前昭告天下,标示这是个坏男人。」
她从来不曾哭得如此惨不忍睹,没多久便感觉累了,再加上听到他那些有口无心的赔罪,简直哭笑不得,渐渐地也就停下来了。
将眼泪鼻涕全往他大衣上擦,像个耍赖任性的小鬼,渴望他的安慰,却又不愿丢脸地明白表示。
「放开我……我要走了……」她脸埋在他肩窝,嘟囔着说。
「妳说完了,该换我说了……」他哪里肯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愈搂愈紧。
「不听、不听……我要走了……」她压低的音量又紧又急,身体亲密的紧贴着,那份不由自主的悸动,害得她红霞布满脸颊、耳根。
「先告诉我,妳真的没有要嫁人?全是我误会了?」他等这个答案等得快急死了啊!
「要你管……」虽然不知道这误会是从哪里无中生有的,但,她终于明白他消失的原因,可是,她的气还没完全消呢!偏不告诉他。
「这件事关系着我下半身……呃……对,是下半生的幸福,我非管不可。」
「要嫁人怎样,不嫁人又怎样?」她嘴上硬撑着,身体却很舒适地倚在他怀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没良心的胸膛。
「不嫁人的话,我就赚到喽……」从她的口气听来,他确定了,踏实了,一安心便又耍起嘴皮子。
「那我待会儿就随便找个人嫁了,免得便宜了你。」她仰起下巴,故意找他的碴。其实,甜蜜正一丝一丝地从心头渗出……这个笨蛋,什么事都没弄清楚就乱找人算帐,没被小吴揍到送急诊,算他命大了。
他俯视着她,缓缓勾起唇角。
这时候,是该封住她那张不饶人的嘴了……
尾声
席宝琳的那场声泪俱下的控诉,惊天动地,已经将她的情感表露无遗,深懂女人心的苗子齐再怎么猪头也不可能感受不到。
尽管她仍不承认,只说不甘心他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她是被气哭的。
好、好、好……现在她说什么,他都好。
不逼她承认是他女朋友,不逼她说出「我爱你」,他知道她谨慎,知道她在爱情里没胆,缺乏冒险精神,知道她那些气话全是因为他的甜言蜜语太缺乏诚意;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让她安心。
于是,每次见面,他就在她耳边轻喃──「我爱妳,爱妳一万年。」
说到她耳朵发痒、说到她起鸡皮疙瘩、说到她开始觉得他在整她。
「宝琳,我爱妳,好爱妳,爱到无法自拔……」送她回家的途中,他边开着车,牵起她的小手往唇边一送,又是那些换汤不换药的台词。
「厚──不要再说了……恶心死了!」她抽回手,故意在裙上猛擦。「一个大男人整天把情啊爱啊挂在嘴边,很没出息咧!」
「没办法……就算没出息,我也一定要让妳知道……我爱妳……」他深情地望她一眼。
「啊──啊──」她发出干扰,不想再听,光这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已经说了快二十次。见红灯就说,车速低于六十也说,她快被他烦死了。
「妳不爱我就算了,难道也不准我爱妳?」他很委屈,却只敢小小抱怨。
「你说──」她板起脸孔,手插腰。「你是不是故意在整我?」
「我这么爱妳……怎么可能整妳……」
「苗子齐──」她大呼他全名。
「好啦!好啦!不说了、不说了……」他闷着头笑。「妳啊,是天生的公主,超难侍候。」
「还说不是在整我……」见到他笑,她往他大腿上一掐。「你真是坏透了。」
「再坏还不是栽在妳手上。」他摇头,整个心就差没掏出来让她验收了,还嫌他坏。
「喂……」她用来掐他的手指还停在他大腿上,这时倒柔顺地画起圈圈来。
「干么……妳突然变得这么温柔……我很怕耶……」他就是嘴巴坏,又甜又坏。
「你以前说啊……」
「又是我以前说……拜托,不管我以前说什么,都是屁话,别记那么牢……」他最怕她翻旧帐,把他以前那些用来摆平女人的人生哲理拿来攻击他现在的一片真心。
「这件事很重要。」她戳戳他的腿,要他认真听。
「好、好,妳说。」
「你说你最受不了千金大小姐,绝对不会找什么真正的公主来折腾自己……那是什么意思?是指有钱人家的女儿吗?」
「嗯。」
「那有钱是指多有钱啊?」
「怎么?担心我被金钱蒙蔽双眼,让人招去做驸马爷,然后嫌弃妳这个糟糠之妻?」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谁是你的糟糠之妻……」他这个人怎么就是没办法好好说句正经话。
「我是认定妳啦!妳要不要承认都没关系。」
「哪有这样随便认定的……」她娇嗔地啐了一口,明明爱听得不得了还装不屑,只是心里还挂着一件事,开心中不免还带着一丝担忧。
「妳到底怎么了?」他摸摸她的额头,又揉揉她的发。
「不说了……」她嘟起嘴,不理会他,谁教他一点都不关心她着急的事。
「好、好,我说。」他逗她是希望她开心,但逗到嘟起嘴为止。「千金大小姐只是一种代名词,不是指多有钱,是说那种没什么人生经历,井大的世界就以为自己会飞天遁地,把钱当作万能的天神,没有抗压性,说骂不得,反正……就是妳看了也会很想赏她一巴掌的那种嘴脸。」
「那我算是吗?」
「呵……妳是大富婆啊?」这女人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怎么一直追这个问题。
「如果是呢?」
「这岂不是更好,我就人财两得了。」说完,他哈哈大笑。
「那如果我家很穷呢?还背了几百万的负债……」
「负债?那不拚命去卖咖啡,想办法还债,还有时间谈情说爱?」他故意闹她,根本没认真思考她话里的意思。
「你正经一点啦!」她很心急,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坦白告诉他,关于自己的事。
没有人喜欢一天到晚疑神疑鬼,没有人愿意试探自己深爱的人,只要他能再给她多一点点信心,哪怕只是一句情人间不必负责任的甜言蜜语,她都愿意对他坦诚。
「我又不一定能娶妳……妳有钱没钱,对我没有意义。」他漫不经心地回说。
席宝琳听他如此回答,一颗心瞬间沈入海底,是啊……这段感情都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她何必在意,何必对他完全坦白,她的挣扎不是太可笑了吗?
苗子齐见她脸色变了,还是不肯正面回答,只笑着说:「不过,如果妳现在愿意嫁给我,我就认真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不嫁!嫁给谁都好,就是不嫁你。」她嘴硬着,又委屈又生气,偏偏那委屈就是因为明白这么多年来,真正让自己心动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她气得将脸撇向窗外,等他哄她。
只是……迟迟听不到他的声音。
悄悄地坐正,瞄他一眼,只见他的表情比她还凝重。
「你怎么了?」他难得正经,一正经她还很不习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他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回答妳这个问题。」
「为什么?」该生气的是她吧!
「因为这件事我不要妳用耳朵听我说,而是希望妳用心去感觉,直到相信无论妳健康与否、富有与否,我都会不弃不离,到那时,妳再决定要不要嫁给我。记得,在嫁给我之前,先确定我养得起妳,没有负债,其他的,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