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臣弟想告假几日,有一位朋友昨日病了,臣弟想去照顾她。」
「哦?」楚默然眉一挑,「该不会是那个替你去偷玉蝴蝶的女子吧?」
楚皓明骇然,「皇上怎么知道的?」
「呵呵,太后身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我不打听,也自然有人跑到我这儿嚼舌根。」楚默然莞尔,「找还听说你与乔丞相的千金退婚了?」
他一怔,低头默认。
「乔木兰与她爹不同,从小就看得出个性率真,人也长得可爱,跟你亦是青梅竹马,感情甚好,你别挑三拣四的,耽误了大好姻缘。」
「我们只是因为当年太后的一句玩笑话,订了荒唐的娃娃亲罢了。我与乔木兰算起来也有六、七年没见面了,根本毫无感情可言,况且听说她为人骄横至极,别的不提,光是这些年来宫里长辈做寿,她没有一次前来道贺……我可不想娶这样难伺候的大小姐。」
「哦?听起来你对她全无好感?可为兄我却记得,当年她为你捏的泥娃娃,你可是当宝贝一样珍藏着。」楚默然取笑。
「什么泥娃娃?我不记得有这玩意儿!」他嘴硬地不承认。
「皓明啊,你到底是因为不喜欢她才不愿意娶她,还是为了皇兄我才不愿意娶她?」楚默然一针见血地问,和蔼的目光,却能渗透人心。
「我……」他极力掩饰,却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
的确,这些年来,他连连向乔府提出退婚,原因只有一个——为了皇上。
他在替皇上办事,而她,则是太后心腹乔丞相的千金,对立的两方势力,怎么能结合?
如果,他这一方赢了,乔丞相必会失势,她为了爹爹,应该会恨他吧?
如果,他这一方败了,项上人头不保,她如果嫁给他,亦会伤心。
左右为难的爱情,不要也罢。
真的爱她,就不能让她陷入矛盾的困境,烦恼无尽。
世人万万也不会想到,他一再拒婚的人,其实就是他的心上人。
「世人都说你移情别恋,爱上别的女子,所以才跟乔木兰退婚。但今时今日,我仍然坚信——你的心上人是乔木兰。」楚默然肯定地道。
是吗?他的心上始终只有木兰吗?
从前他也如此坚信,但不知为何,一想到寒池中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女,想到她望着自己时晶亮闪烁的大眼睛,他有些不确定了……
*
「我生病了,他知道吗?」
「肯定听说了。」
「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为了怕你误会。」
「误什么会?」
「怕你以为他喜欢上你。」
「他难道没有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而感动吗?」
「感动或许有,不过也不会因此就喜欢上你吧?」
「那我到底要怎样做他才会喜欢我呢?」
「别作梦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身份卑微的丫头?」
「我如果不是丫头,他就会喜欢我?」
「你到底烦不烦啊!」白月,不,楚皓明此刻再也没有耐心回答这纠缠不清的问题,起身打开窗子透透气。
他怕再这样回答下去,自己就会露馅。
下午阳光灿烂,天气和暧,有微风吹进窗子,清凉怡人,这是深秋里难得的好天气。
然而,大病初愈的木兰还是打了一个喷嚏。
楚皓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将窗子关上。
他缓缓踱回床边,坐到她身旁,将敷在她额头上的毛巾换了一块。
自从那天跳进冰冷的湖中,她就病了。发烧昏迷,一病不起。
他守护在她床边,亲手细心照顾,看着她一点一点好起来,从虚弱的病人又变回叽叽喳喳的麻雀。
但他只能用「白月」的身分来照顾她,楚皓明这个人,是不可以出现的。
哪怕心里真的被她感动到极致,也要装作冷酷无情,拒她于千里之外。
总之,遂王楚皓明从来没有来看望过这个生病的丫头,不闻不问,似乎早把她忘了。
「姊姊你生气了?」木兰笑嘻嘻,捉住楚皓明的手,当枕头睡。
「没有生气,只是同样的问题回答了一千遍以后,有点嫌烦。」他冷冷地答。
遂王喜不喜欢我啊?怎么样才能让他喜欢我啊?不喜欢我,他到底喜欢谁啊?
诸如此类的问题,这丫头如同吃饭一般,一日问他好几次,搞得他心烦意乱,就快要招架不住了。
他原以为自己是一块盘石,可现在才发现,原来盘石也有融化的危险。
看着她枕着自己的手,苹果脸红通通的,整日絮絮叨叨倾诉她对自己的痴情,他坚固的心就似乎崩塌了一块。
他忽然喜欢上和她相处的感觉,琐碎却温馨,是多年勾心斗角的宫廷生活中难以体会的感受。
要是能一直这样,坐在她的床边,望着她的笑颜,听她的唠叨……能这样过一辈子,也是一种幸福。
第5章(2)
「姊姊,我觉得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楚皓明一颗心再次悬起。
「那个……嘻嘻,我觉得身上黏黏的,想要洗澡。」她俏皮地吐吐舌头。
洗澡?对了,这丫头也该好好洗洗身子了,自从她生病后,就没碰过水。
「我还要顺便洗头!」木兰痒得抓头。
「我替你去打热水。」他微笑道。
不一会儿,他便亲手从厨房提了热水回来,在房间中央支起一只巨大的木桶,方便她泡澡。
「姊姊,扶我一下。」她在他身后说。
一转身,楚皓明不由得呆住了——眼前的她,不知何时已经褪尽了衣衫,明艳的胴体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他面前。
「小瑾妹妹,你、你这是做什么?」他惊得结结巴巴。
「不脱衣服怎么洗澡?」她诧异地看着白月姊姊,不理解白月姊姊为何有这样难堪的表情。
「可是……」他连忙垂下双眸,转过脸去,「也不要当着我面啊。」
「姊姊也太害羞了吧?」木兰不由得哈哈大笑,「咱们都是女儿身,有什么关系?」
楚皓明一怔,这才忆起自己此刻伪装的身分,顿时哑口无言。
「姊姊,快来扶我啊!这木桶好高,我爬不进去。」她催促着。
他手足无措,不知该怎样回应她。
「快点啊……哈啾!」这时,她大大打了一个喷嚏。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这丫头又要生病了。
如此想着,她的健康超过了他的尴尬,连忙回头,一把扶住她。
怕什么?君子坦荡荡,这些年来他出入烟花柳巷,也见识过不少女子的胴体,何曾怕过什么?
世上再美丽的胴体也不曾打动他的心。
「姊姊抱得动我吗?把我抱进桶里,好吗?」忽然,听见她在他耳边轻轻地问道。
她搂住他的脖子,贴紧他的身子,撒娇的声音柔媚至极……
楚皓明感到喉间一紧,某种炽热的东西像火一样在体内猛然窜起。
一直以为,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可是今天,脱尽了衣衫,他才发现平日可爱的布衣下,竟隐藏着一副诱人的身体。
她的肌肤像雪一样洁白,像凝脂一样细滑;她的双腿修长结实,曲线优美;她的纤腰极细,似乎可以盈盈一握……还有少女初长成,像花蕾般的双乳……
霎时间,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变硬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任何女子都可以不动情,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跟普通男子没有什么两样——色字当前,仍然会有反应。
这一刻,如同陷在云雾里,他迷惑了……
「姊姊快点啊,我好冷。」她对着他的耳边娇嚷。
他几乎是闭着眼睛,迅速地将她抱入水中。在她肌肤浸润到蒸气的一刹那,他好想夺门而出。
「姊姊别走啊,」她偏偏不肯放过他,「帮我搓搓背,我够不着。」
该死!楚皓明心中暗骂。
可是有什么办法?她说什么,他都得照做,否则会引起她的怀疑。
拿起浴巾,轻轻地替她擦拭,仿佛他的大掌直接轻抚过她的背脊一般,她在雾气氤氲中,轻轻地喘息着,享受着水的滋润。
这一连串娇吟般的叹息,又让他体内的烈火更加炽热……
他的额头渗出汗来,体验到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要是有西域红花就好了。」忽然,他听到她说。
「什么花?」楚皓明一怔。
「是一种西域的名贵药材,可以拿来泡澡,只要泡一次,便可以舒筋活血,全身舒坦。」木兰微眯双眼,舒展着肢体,「在床上躺了这些日子,身子都僵了。」
「我明天去帮你买一些。」他直觉想要满足她的所有想望。
「买不到的。」她轻轻摇头。
「为什么?」
「西域红花听说只有几株而已,每年开花一次,十分珍贵罕见。我上次能幸运得到一些,全靠我大师姊。」她嘻笑,半真半假地说,「偷偷告诉你,我大师姊可是有名的神偷呢!」
「是吗?」他只当她开玩笑,并没有对神偷两个字深究。
其实,他是无暇深究。
因为此刻他的思绪已经飘到另一个地方——该怎样去弄来一些西域红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