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战而逃,你没胆!”她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脚步乍停,他冷硬的回过身。“臣下不是逃跑。”
“哦?那就告诉我答案啊,告诉我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臣下对公主并无任何想法。”他四两拨千斤。
“你骗人,人与人之间相处过怎会没有任何想法?在我眼里,我就觉得你冥顽不灵、食古不化、一板一眼、冷酷无情、狼心狗肺、丧心病狂、猜忌多疑……”
她到底有完没完?
“公主既是如此看待臣下,又何必执着这桩婚事?”他语气火爆地问。
他不自然的怒气看在凤月靡的眼底,只觉得更有鬼,于是心思一转,又道:“不过你虽然缺点一堆,可你优点更多啊,你是我见过最忠心耿耿、最言而有信、最学识渊博、最武功超凡、最玉树临风、最器宇不凡……”
“你、你够了没?”封恕发现自己很难不结巴。
如此暧昧煽情的话真亏她能说得如此顺畅流利,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像是在跟他打招呼似的。
“当然不够,在我心里,你的优点多到数不完,你想听我说完吗?”她不愿再对自己说谎,她愿意毫无保留的面对他,就算结果不尽理想,至少她无怨无悔。
“公主请自重。”看着那双真诚的大眼,封恕忽视心弦的颤动,板着脸又退后了一步。
凤月靡见状,虽有点失望,却还是不肯放弃。“好吧,我尽量自重,不过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她真的不到黄河心不死是不是?
看着死缠烂打、执意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凤月靡,封恕再也沉不住气了。
深吸一口气,他决定让她死心。“若公主执意要听到实话,是,臣下确实是不喜欢公主,何况婚姻首重门当户对,身为一位公主竟对一个奴才如此纠缠,公主不觉得有失身分?”
听着他一番严肃冷酷的对白,凤月靡却笑了,不过却是苦涩的笑。
他以为她愿意做个死缠烂打的女人?
若不是太爱他,她又岂会这般的不顾一切?
只是,即使她已如此不顾一切的找上他,他却依旧不肯对她说实话啊……
“你笑什么?”她的笑声让封恕大感难堪,他好不容易将话说绝,她却不当一回事,这岂不是看他笑话?
收起苦笑,凤月靡装作毫不在意。“当然是笑你说谎不打草稿!当初我是什么身分,你还不是对我大吼大叫、威胁外加恐吓的对待我,而且还将我反绑在马背上折磨我?如此的冒犯你都做了,如今你说这些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封恕被堵得哑口无言。
“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何须顾虑什么身分、礼法?我喜欢你,所以想嫁给你,可你呢?你究竟想娶我,还是想将我推开?”深吸了一口气,她再也不给他逃避的空间,于是不顾一切的将手搭上他的双肩,并颤抖的偎入他的怀里。
他冷酷的表情吓不着她、无情的言语逼不退她,他可以说几千遍、几万遍伤人的话,不过在她完全死心之前,她一定要知道他的真心!
心跳不会骗人,若他当真对她无情,那么她就会完全死心!
没料到她竟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封恕伸手就想将她推开,然而当他握住那纤弱的臂膀时,一股无形的眷恋却忽然将他和她层层的捆绑了起来,让他再也不能离开。
“头儿!”
身后,卞庆的叫喊打破了这旖旎气氛。
仿彿瞬间自魔咒中苏醒,封恕一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后,立即如遭电殛般迅速推开她,同时也将自己的身子往后抽。
“头儿,原来您在这儿,关于那些小禁卫兵的升等考……咦?妞儿你也在……呃,不对不对,应当唤你天凤公主了。公主吉祥。”自封恕身后奔来的卞庆不太适应的对凤月靡弯身鞠了个躬。
“平身吧。”凤月靡没有因为卞庆的打扰而生气,反而开心的扬起了嘴角,因为适才她终于发现了一桩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原来这男人虽然总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可心跳却是一点也不无动于衷!
他的心跳声不但毫无章法,还轰隆轰隆的像是在打雷,完全就是不知所措的节奏,莫非是因为她的靠近让他惊慌失措了?
从没想过封恕也会为自己心跳加速,凤月靡开心得简直就要飞上了天。
“有什么事回训练场再说。”似乎察觉到自己在无意间透露了什么,封恕完全不敢看向凤月靡,转身就往训练场的方向快步离开。
“可是天凤公主……”卞庆想说的是天凤公主在,好歹也行完礼才走,不过他才开口说了六个字,封恕早已走得不见踪影,害得卞庆顿时傻眼。
到底……有没有必要走得这般潇洒?妞儿好歹也成了公主,头儿如此做会不会太失礼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卞庆还是慌乱的替封恕和自己朝凤月靡连弯了两次腰,然后才匆匆的跟上封恕的脚步。
“太好了,原来你对我并非真的没感觉,这下我又有勇气了……”看着封恕离去的方向,凤月靡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要放弃了呢,没想到却发现了这好消息,真是太好了!
只是他明明就对她有感觉,又为了什么要这样拒绝她呢?
看来她得想个办法找出答案才行。
*
这几天,凤月靡几乎是缠上了封恕。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必有天凤公主——这是卞庆等人观察的结果。
虽然不晓得天凤公主为何会这般缠着头儿,不过他们却晓得头儿根本拿天凤公主没辙。
虽然头儿表面上对天凤公主冷言冷语的,不过就他们对头儿的认知,如果头儿当真讨厌天凤公主,早点了她的穴,然后将她扔回元朴宫了,因为头儿总是用这一招对付那些对他死缠烂打的女人,不过头儿却始终没这么做。
虽然不明白原因,不过头儿有交代,千万别让公主失了分寸——这种暗示,他们明白啦!
“你们头儿呢?”这天,凤月靡不让喜儿跟,一个人又跑到训练场。
“公主吉祥。”见到凤月靡,一群人连忙行礼。
“免礼免礼,直接告诉我人在哪儿就行。”为了训练新一批的禁卫兵,她晓得封恕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待在训练场,因此若要找他,来这儿准没错。
闻言,卞庆一行人你看找,我看你,然后一致的伸出手,指着某个方向——
“头儿在这边!”
“封大人在那边!”
哪来的叛徒!
手比西方的卞庆一行人立刻循声低头瞪向眼前手比东方的三名小叛徒,而后者,被瞪得头皮发麻,瞬间连退了三步。
“到底在东方还是西方?”凤月靡一头雾水。
“西方!”
一行人抬头挺胸、信誓旦旦的直指西方,不过几名和凤月靡厮混……爬过树的小禁卫兵却用眼珠子努力的瞪向东方。
东方!东方!公主您千万别着了这群老头的道了!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看着小禁卫兵义气八百的暗示,凤月靡微微一笑,撩起裙摆就往东边跑。
“小混蛋,竟敢背叛头儿!看咱们怎么修理你们。”五人纷纷卷起袖子,朝叛徒一步步靠近。
“哇!救命啊,老头们要杀人啦!”小禁卫兵们见苗头不对,拔腿就逃。
“老头?!”五人全仰天长啸。“混蛋臭小子,你死定了你!给我站住!”
“笨蛋才站住啦!”
逃跑的脚步更快,训练场上瞬间黄土飞扬,一场老龙与小虎之间的战争于焉展开,而朝着东方来到一片草原的凤月靡果然找到了封恕。
“封恕。”
“还请公主唤臣下一声封大人。”一看到凤月靡,封恕不管是语气或表情都泛着一股冰冷,仿彿像是刚从冰窖里爬起来似的,而凤月靡却是耸耸肩,不以为意的缓步走向他,一副有备而来的模样。
“你在做什么?”她问。
“替马刷毛。”
“我帮你。”
“如此‘卑贱’的工作,不敢劳烦公主。”他强调重点,希望她能懂。
“照顾马儿乃是人类的爱心,怎能说是卑贱呢?”说着说着,她捡起地上的马刷,有模有样的学着他的动作,替马刷起毛来,然而封恕见状,却皱起了眉头。
“公主请注意身分。”
“什么身分?天女的身分,还是公主的身分?”
“你不该这么委屈。”封恕这么回答。
“我不委屈啊,能这样与你站在一起做相同的事,我只觉得快乐,又怎会觉得委屈呢?”凤月靡微笑。
“你——”封恕晓得自己该再次提醒她不应说出如此有失身分的荒唐话,然而看着小脸上那真诚无伪的微笑,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何况是天女又如何?是公主又怎样?假若这些高贵的头衔会将你推得远远的,那么不要也罢!我宁愿当回阶下囚任你吼任你骂,至少身为阶下囚,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与你共骑,可以看见最真实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