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满满捧着香喷喷的粥狼吞虎咽,成海阔靠在窗边喷口烟,忍不住叹息。「慢慢吃,又没人跟妳抢。」
「好好吃喔!老板,你怎么知道我会肚子饿?那个老板今天有开哦?好难得喔。」他当然不会告诉她,那是他专程下山去买,等她回来之后立刻在楼上温热后再双手奉上。他不会。他收到的好人卡已经够多。
「谁说那是今天买的?那是上个月我没吃完的,一直放在冷冻库里。」
满满抬头瞪他。「你骗人。」
成海阔耸耸肩,不置可否。
「在冷冻库里放了一个月的粥怎么可能这么好吃。」满满嘟嚷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吃光了它。「你要是害我肚子痛要请假的话,不准扣工钱,还要赔偿我医药费。」
「我干脆毒死妳,那就省下可观的遣散费,这样好不好?」
「呜……老板你好恶毒。」
成海阔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一个巴掌大的蛋糕盒子。「上上上个月剩下的大理石蛋糕,吃不吃?」
「吃!吃!」
看着满满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着蛋糕,成海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家伙为了吃,什么尊严都可以不要,真是个单细胞生物;但也因为单纯,所以格外危险……
「为什么回来这里?都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
「呃……我想大树他们一定不会收拾东西,也不会锁门,所以就回来了。」
「原来如此。妳真好心。」
满满点个头,一脸端庄斯文地收下他送的好人卡?「哪里哪里,应该的。」
「晚上的约会好不好玩?」
他忍不住还是开口问了,他整个晚上妒火中烧,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倒着数回一,就这么数来数去,不知道数了几百个数字,他觉得自己真像个白痴。
当那辆该死的古董莲花开过来的时候,他竟然没从楼上扔个盆栽下去,他不得不为自己的风度喝釆--喔,那该不会是因为二楼窗台上正好没有盆栽……
「不好玩。」想到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满满伸伸舌头,那像极了一场梦。「溯风是妳的白马王子吧?每个小女生都喜欢那类型的男孩,帅得不像人,从漫画里走出来似的。」
「他是很帅。」满满肯定地点头。「简直帅呆了。我们从PUB出来的时候,还有好多小女生对着他尖叫。好夸张,追星族的热情大概也不过尔尔吧。」
「那妳呢?」
「我怎么样?」
最后一块蛋糕入了口,满满将塑料小汤匙整个含在嘴里,意犹未尽。她闪躲着老板的眼神,不敢让他发现自己的脸正慢慢燥红,很快就会泄露秘密。老板应该没看到吧?方才那一幕。「那么帅的帅哥出现在妳身边,妳会不会着迷?」
满满佯装侧着头想了想,丹凤眼飘过来飘过去,最终只能叹口气坦承:「我不知道。」成海阔感觉一把槌子咚地一声敲在他心坎上,心跳随即加快,不由得恐慌。看到是一回事,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你呢?」这次轮到满满问。
「我怎么样?」他用同样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
「有弥生跟始雨那样美得难以形容的女生出现,老板不可能不心动吧?」满满挑着眉,贼兮兮地笑着。「我们看过那么多模特儿,但没有任何一个像她们那么美、条件那么好。」成海阔淡淡睨她一眼。「妳以为我是妳啊,那么没定力。」手上的烟消失得特别快,泄露了他的心思,他得很努力很努力深呼吸,才不至于让自己被满满方才所说的话给吓呆。还得更努力更努力才能让自己不对着满满咆哮、嘶吼:妳怎么可以?!「喂,怎么这么说嘛……」满满没发现,嘴里的蛋糕汤匙变成棒棒糖似的含在嘴里一上一下。「我不会对她们心动。」成海阔抛下她,转身慢慢踱回楼梯,用尽毕生的自制力。「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她也知道啊。她知道自己喜欢的就是像王弥生、段始雨跟溯风那样的人;她向往他们的生活,至坎慕他们神仙般的模样,他们所代表的一切都是她尽一切努力想要追求的。
谁不喜欢功成名就?谁不喜欢富贵荣华?能变成那样的人一定很棒!既是如此,为何今天晚上的她会那么不快乐、那样慌张失措?
溯风说那是因为她不习惯……真的只是因为不习惯吗?
第4章(1)
这一天,满满他们来到城市宫殿时,里头已经先来了访客: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人端坐在沙发上。那女人一见到满满,便忙着从沙发上起身。
「唉啊,这是谁家的孩子?出落得这么漂亮可爱。瞧瞧这双可爱的单眼皮,真是惹人疼。」中年太太满头满脸都是笑,迎上来对满满亲热地拉手于莫脸。
「弥生弥生,这是哪个叔叔伯伯还是阿姨的女儿?咱们家家大业大,人口实在太多啦。表姨老喽,总是记不住一这位又是?」不待他人回话,她转向成海阔,又是一番品头论足,露出别有心思的笑容。「高大英挺,真是帅得不得了。你又是谁啊?该不会是我们弥生的……」
王弥生叹了口气。「他是我请来的摄影师成海阔先生,满满是他的助理。」中年妇人的脸色变了变,不由得抿抿唇,有点下不了台。她亲热握着的手连忙松了,像是满满身上有病毒似的。「怎么连家里也请摄影师来?是想拍什么啊?」
「咦?你们没听说过吗?」躺在沙发上的始雨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淘气的光芒开口:「成先生很有名的,很多人称呼他为『幸运摄影师』听说被他拍过的人或者公司都会大发特发,很奇妙。」
「真的?!」妇人连忙转身,眸子闪亮亮地望着成海阔。「什么都行?那拍我!拍我!快拍啊!」
「……」成海阔蹙眉,一抹阴鸶闪过他的脸。
「他已经被我签下来了,我没说拍,他就不能按快门。」
「那不然拍他!」妇人完全没听到弥生所说的话,她只拉着成海阔的手,指着端坐在沙发上一脸肃穆的男人。「拍他比拍我还要紧!快拍快拍!弥生,妳快叫他拍啊!」
始雨懒洋洋地侧着颈子露出一截香肩。「表姨丈用不着拍,表姨跟表姨丈都是天生富贵,拍了只会于妳有损罢了。」
妇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脸阴霾地转向始雨。「妳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恶毒。再怎么说妳也要叫我一声表姨,别太放肆了。」
始雨吐吐舌头,笑嘻嘻道:「一表三千里,我们家『婊』字辈的人好多。」
「始雨。」弥生叹息。
「好好好,不说不说。」始雨只好从沙发上跃起,拍拍屁股走人。
「别怪我没警告妳喔,婊字辈的人啊……嘿嘿嘿。」
「妳让妳那个不伦不类的堂妹这样对待我。就只许妳富贵,不准他人沾光。王弥生,妳好忘本。」满满被她突如其来的阴毒给吓住了,原本笑脸迎人、一脸弥勒佛笑容似的女人,牵专眼就阴沉了起来,速度比翻书还快。
「弥生,这次姨丈亲自来求妳救命也是经过妳妈妈准许的。只不过三千多万,对妳来说只是小数目,可是却关乎着我们一家的生死。妳就真的忍心看我们走上绝路吗?」男人叹口气说道。成海阔轻轻拉住满满往另一头走。这是他们的豪门恩怨,最好连听都不要听到。但满满却满心踌躇。弥生外表看起来虽然平静,但她的脸色有点苍白,眼神也与平时不同,连始雨都走了,剩下弥生一个人对付那个恶毒鬼……于心不忍哪。
「我不会给的。」王弥生淡淡开口。
「王弥生!」妇人恼怒得几乎尖叫。「要我找妳妈妈来求妳吗?」
「找谁来求我都没有用。」
「妳--」
「你们够了吧?三百万、五百万的从我这里掏,掏走了全都中饱私囊,建筑公司的债还了吗?工地垮了一次又一次。我上次已经说过了,那是最后一次。」
「弥生,姨丈知道自己不对,这次姨丈真的学到教训了,妳别……别这样赶尽杀绝。妳也不忍心看着姨丈跟妳姨妈流落街头吧?对不对?」
「别跟她说!跟她说有什么用!我表姊真是命苦!为了生孩子连命都拚上了,却生了这么个不孝顺的女儿!早知道妳这么冷血,当初不应该鼓励妳妈妈拚命生妳,早早打掉妳,说不定还可以怀个男孩。」
「妳--妳好恶毒!」满满挥开成海阔的手,跑到那女人面前。「妳……妳怎么可以这么讲!这样……这样太……太没礼貌了!」
女人哪肯听满满的话,猛然一把推开满满。比这更恶毒的话还多的是。她正待开口,弥生却站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唇上。
「别逼我做出对您不礼貌的事。」她冷冷开口,眼底一片冰冷,墨黑双瞳深不可测。「我当然可以不讲,妳把支票开出来,我们立刻就走!」女人竟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胸膛,睥睨的表情却有一双怯懦的眸子,泄露了她真实的,必情。